這巴掌應該力道太大，下頜的牙齒磕到腮幫子。沈聿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種打，嬌生慣養的皮膚馬上就紅腫起來。他原意是想呼口氣，可嘴一張，瞬間，血合著口水一起被咳出來。
“你這小子是真沒有眼力勁兒，打人不打臉沒聽過嗎？難得綁個長得帥的，一下就給你打成豬頭沒得看了，不能打身上彆的地方嗎？”
昂山這句話看似是在罵自己手下，可卻用的中文，便是有意要讓視頻那邊的人聽的。
等罵完人，他才一拍腦袋，將視頻朝的鏡頭著沈聿轉了過去，“哎喲你看我這豬腦子，光注意著提醒手下，都忘了拍過程了。不過沒關係，也就一巴掌而已，輕得很，後麵會有更過癮的，顧客可彆忘了看啊。”
視頻一轉過去時，許星野正巧看到沈聿啐了一口，將嘴裡的血吐了出來。
沈聿的臉腫得厲害，沒腫的那邊又被粗糲的地板磨出幾道血印來。而此刻，那人踩著沈聿的椅子，就像是將沈聿踩在腳下一樣。
許星野死死地盯著視頻，眼神在一瞬間變得詭譎，整個人染上陰鷙，垂在身側的雙手捏得咯咯作響。
原臣滿意地看著許星野的變化，也等著他的進一步變化。
可沒想到，許星野沒有異變，反而是瞬間衝到他麵前。原修和一直留意著原臣這邊的動向，此番見許星野靠近，他趕緊下意識去掏槍，但許星野比他快，他槍還沒掏出來，許星野就已經掐住了原臣的喉嚨。
原臣被這股力道逼得連連後退，一直退到抵住牆壁的桌子，才終於停了下來。
腰磕在石桌邊緣，半邊身子都麻了一下。可腰部撞擊出來的疼痛遠不如許星野掐在他脖頸處，讓他窒息的痛苦強烈。
“父親！”原修和喊了一聲，打開槍的保險栓，手指扣上扳機，對準許星野，“放手，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腦袋上開朵花兒。”
原修和給人的感覺，以及對外的形象都是文質彬彬的斯文穩重男，可此番拿槍指著許星野的人，不管動作還是神態，都跟斯文沾不上邊。
沈聿望著視頻，毫不懷疑原修和這句話的真實性。他很確定，原修和的神態，是真的會開槍，會殺人。並且，事後，絕不會產生半點愧疚感。
“星野，彆衝動，我沒事的，我沒事的。”
沈聿趕緊出聲，企圖讓許星野平靜下來。
雖然他也很想讓原臣死，可沈聿知道，如果原臣真死在許星野手裡，那許星野絕不可能有機會走出那個地方。
他不想許星野出事，他隻想讓許星野活著，跟他一起，像個正常人一樣，好好活著。
是的，正常人。
媽的，想到這裡，真的有夠操蛋的。想想他一良好市民，黃賭毒不沾，偷稅漏稅不乾，知法守法的，到底憑什麼他要遭受這些狗屎一樣的東西啊。
許星野聽見聲音，手勁才稍微小了一些，原臣得以呼吸。
見事情緩和，沈聿壓下心裡的不滿，趕緊遊說，企圖為自己爭得談判的權利和資格。
“原家主，激怒我和星野對你沒什麼好處。你該知道的，我一直怕你對我下手，所以留了保命的後招。一旦我死亡或者失蹤，有關Favorite的所有技術，都會被公之於眾。到時候，你沒了壟斷，還怎麼能賺錢？”
說這話的時候，沈聿一直在觀察視頻裡原臣的微表情。所以也明顯看出，原臣對他說的這話沒有絲毫觸動。所以下半句，沈聿轉了矛盾點。
“或者，你不為賺錢，是為了養出強大的隊伍，用來z鬥，那你覺得，這些技術一傳出，會不會引起高層的重視呢？到時候，恐怕第一個要查的，就是原家。等查出什麼，你作為原家掌權人，不被槍斃都平不了輿論。”
本以為原臣對錢不感興趣，總會對權感興趣，可這兩點，他一個都不在意。
明明脖頸在許星野手中，可原臣此刻的表情卻是胸有成竹，仿佛此刻被拿捏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跟許星野一般。
果然，下一秒，沈聿就聽見原臣說，“那就槍斃吧。昂山，繼續。”
昂山聽了半天熱鬨，雖然不了解這其中的門道，但他還是覺得被綁的這小子說得頭頭是道的，所以此番被cue到名字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臣的意思。
所以他招了招手，讓手下要舉著手機拍視頻，自己則朝著沈聿走過去。
他從腰間的腰包裡掏出把勃朗寧折疊刀，走過去，單腳踩住沈聿的椅子後，彎腰，用刀割斷了綁住沈聿手的一截繩子。
“前菜結束，現在開始正餐。喜歡虐殺環節的顧客請不要走開哦。”
昂山的語氣中帶著調笑，可臉上的表情卻陰狠興奮。他將沈聿的五指一根根掰開，攤平放在地上，刀背在他每個手指頭上摩挲遊走。
“你這隻手還挺好看的，缺了哪一根都是遺憾吧。你放心，等我割掉後，會把你的斷指砸爛，這樣即便你八小時內到醫院，也絕對接不上了。”
沈聿被這話給驚到，雖然沒出聲，可胳膊上還是不自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手指掙紮晃動著，正想說什麼時，就瞧見昂山又將腦袋轉向了手機，“我聽見你剛叫他哥，他是你哥對吧。來，小弟弟，你說說，你喜歡你哥的哪根手指先掉下來？”
“你敢傷他，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許星野的聲音如鬼魅，黑褐色的瞳孔不知是光影投射的原因還是彆的原因，忽明忽暗。
昂山並沒把許星野的話放在心上，反正他倆距離這麼遠，許星野連他人在哪裡都不知道。到時候事情一了結，根本沒人會找得到他。
所以昂山將遊走的刀背換成了刀刃，選中了沈聿的無名指，“啊，這隻手指好像是戴戒指的手指，如果從指根斬斷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戴呢？”
刀割破了沈聿的手指，血滲了出來。
昂山專心著手裡的動作，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可沈聿一直盯著許星野，自然能看出，許星野此刻因為他受傷，那雙眼睛的瞳色開始起了變化。
與此同時，餘光瞥到的原臣，唇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