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
可這孩子明明過得這樣不如意,卻一次也沒跟他說過。在他麵前的這些年,沒露過一絲破綻。
不,其實是有露的。
那串黃玉手串上的血跡,莫名其妙被打折的手臂,周末經常有事沒法回公寓的巧合事件……
許星野有很多跡象都不正常,但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報複計劃中,對此充耳不聞,漠不關心,所以下意識忽略了罷了。
就是這樣一無所知的自己,就是這樣關心流於表象的自己,竟也讓那孩子,產生了想抓住的念頭。
是因為在這個一無所知的他麵前,許星野才可以無所顧忌的做他自己,隻做他想做的那個自己嗎?
沈聿突然覺得,自己執著於的許星野背後的那些秘密,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他要許星野交代這些,不過是覺得他猜不透許星野,不想讓自己像個傻子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不想再從彆人的嘴裡,聽到關於許星野的好壞。
可現在,他看著鬥獸場上的人,覺得其實許星野從頭到尾,都好懂得很。
“啊咳——”
擂台上的許星野被幾個人一起鉗製住手腳,那個第四名便趁機一拳打向許星野的太陽穴,許星野躲了一下,那拳頭便落到了他脖頸上。許星野被打中氣管,喉嚨間爆發出一陣撕裂的咳嗽聲。
沈聿心疼地往前走了兩步,恨不得現在就立刻擠出人群,跨上台去將那些人全都踹翻。可他知道,這地方是黑場子,這裡隻認武力不認人,自己那幾下在這裡不夠看的。 現在衝動不僅幫不到任何忙,沒準就會被打下來。
他得忍著,不能因小失大。隻要等到周時予那邊成功,他就能帶走許星野了。
再等等。
“顧總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身旁的人群裡,拿著邀請函進來的老板們開始對話,“我看過F的好幾場,這還是第一次一對多車輪戰,中間F都沒休息過。而且,這種多方鉗製是違規的吧,裁判也沒喊停。這主辦方是打算將人耗死在這裡嗎?”
“你的邀請函上沒寫嗎?”
“什麼?”
“F繼上次三敗後又高調回歸,是本次開場的重頭。邀請函是雙層的,裡麵夾了張紙,說……”
“居然還有這種事,我看得不仔細,都沒注意到有夾層消息。”
“說”字後麵重要內容的聲音小下來,沈聿聽不見了。
他蹙了下眉,身子自來熟地擠過去,“紙上說什麼?”
這話問完,沈聿馬上遞上煙,“我看得也不仔細,壓根沒注意到夾層。但F是我偶像,我這為他也投了不少錢的,很怕他就這麼輸了,虧得我血本無歸。顧總交個朋友,有什麼內幕消息也告訴告訴我唄。”
“你是?”
“啊,我姓沈,公司在xx區,主營科技。顧總儀表堂堂,事業成功,今日在這裡相遇也是緣分,交個朋友!”
顧總看沈聿身上的衣裳是高定,連公司位置也是北京繁華的地段,想到以後或許能結交,就接了煙,向他說了自己的發現。
“那夾層裡麵,寫了幾個字:一起見證F的脫胎換骨。”
“嗯?這話是什麼意思?”沈聿蹙了一下眉,察覺這不是什麼好預告,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些冷。
“這誰知道?‘脫胎換骨’這個詞也猜不準是字麵意思還是更深沉的含義。F這麼強,聽說是靠藥養出來的,萬一能變身呢?”顧總說到這裡,跟之前的搭子對望了一眼,想到什麼,笑出聲來,“沒準這F是什麼超級撒亞人呢?動畫裡不是都這種設定嗎,越是被打得慘,就越是能激發潛能,哈哈哈。”
顧總和那個搭子被自己的猜測給逗笑,可沈聿卻隻是扯了扯嘴角,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因為他知道,顧總說的那個夾層是真的。
也隻有是真的,那這種致人死地的,不給許星野留命的打法,才能說通。
許星野是原家的兒子,即便是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但畢竟身上流著原臣的血,鬥獸場沒有原臣的指示,沒人敢將許星野送到這兒來。
而原臣,投資了沈岸的Favorite計劃。
原臣、許星野、沈岸、鬥獸場、血液指標、實驗、潛能……
將這些關鍵詞串聯起來,不難得出一個結論:許星野之所以會出現在鬥獸場,絕不是表麵上洗錢賺錢那麼簡單。很可能,最終目的,還是為了那項實驗。
從沈聿對Favorite的調查和知道的線索來看,這項實驗主要能改變人的大腦功能,並對血液造成影響。這個影響類似於注射腎上腺素,會讓全身處於亢奮狀態,有效調動自身能力,甚至讓人能在短時間內突破自己從未達到過的潛能。
隻是類似於。
以許星野如今的成果來看,Favorite項目的藥效一旦成功,除了能讓人變聰明,沒準還能讓人變漂亮,變高,變能打……
咳,優點說多了,跑偏了。
總而言之,原臣今日的安排,很有可能真的是為了逼出許星野在打鬥方麵的潛能。
但讓沈聿不明白的是,許星野作為F,已經是黑拳比賽裡斷層第一了。這種實力居然還不夠,還需要多此一舉來激發許星野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潛力?
這原臣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真想把這老登天靈蓋掀開瞧瞧。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許星野被鉗製住,失去了主導權,隻能任人宰割的時候,許星野突然歪頭,在他自己胳膊上用力咬下去。
他咬得很深,動作也很快,沈聿還沒反應過來,傷口處的鮮血就已經順著胳膊滑落下來,將手腕都濡濕一片。有了血液的潤滑,許星野的手腕在製住自己的那人掌心轉了一圈,以脫臼為代價,硬生生從他手裡掙脫了出來。
然後,一個過肩摔,就將背後的兩人全都摔出半兩米遠。
他摔的這一下卡得很準,兩人前胸砸在栓鎖鏈的鐵柱子上,應該是肋骨斷了好幾根,捂著胸口趴在地上打滾,半天爬不起來。
在等人爬起來的時候,許星野抬手,自己給脫臼無力的手腕做了複位。
整個過程,許星野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仿佛感覺不到疼。
由於身高原因,許星野望著人臉的時候,得稍微往下瞥,於是眼瞼微斂著,那種睥睨的感覺壓迫感很強。
“媽的,你下手狠,對自己也狠!”
對麵的第四名啐了一口,與同伴使了一個眼神,準備一個一個上車輪戰。
長時間的糾纏許星野已經打膩了。他有些不耐煩地抿了下唇,手指將血越來越多的繃帶拉緊,“無聊,你們還是一起上吧。彆浪費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