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臉是他一直以來喜歡的類型,就連性格,也獨一無二。
許星野身上的兩麵性讓他整個人有種奇特的矛盾感,這種矛盾一麵可以單純害羞,撒嬌聽話,由他主導;一麵,卻又可以強勢霸道,不容拒絕,把控全局。
偏生,這兩種矛盾又能殊途同歸,毫無割裂。
他被這種矛盾吸引,輕易就會被蠱惑,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哥彆這樣看著我。”許星野壓抑著的喘息聲在沈聿耳邊炸開, 他眼中神色晦暗,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你再看著我,今天,我們就什麼話都不用說了。”
沈聿收回神智的同時翻了個白眼,伸手抵住許星野的額頭,將人用力往後推。卻被許星野順勢抓住了手腕,往下an。
下一秒,聽到許星野的聲音再次傳來:
“哥剛才說,我是為了從原家脫身,一直在跟你演戲,裝喜歡你。就算喜歡能裝,可身體的反應總裝不了吧?我一見到你*了。”
什麼鬼?沈聿一驚,趕緊想將手抽回來,可許星野又握著他的手腕,將手掌按在了自己胸膛上。
“若那也證明不了,那我的心跳呢?我一天恨不得對你動心八百次,我還不喜歡你?我喜歡不死你!”
沈聿:“……”
沈聿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有個人證明自己喜不喜歡他的方式會這麼簡單粗暴。簡直像個剛從幼稚園畢業的小朋友。
沈聿很無語,卻又有些無奈。
他單手撐著腦袋,幸好尚有理智存在,不至於被繞暈,“許星野,你不要混淆概念。我們之間的問題,明明是你騙我,你聯合我爸一起騙我。你們兩個把我當傻子,看我像個跳梁小醜似的,在你們麵前自以為是的表演。”
“不是小醜,也不是傻子。”許星野急著解釋,“哥要報複我的事情,我是那次空中花園,你親口說,我才知道的。此前,我注意力沒放在這裡,所以沒想過此事會與我有關。至於一開始,一開始我接近你,也不是為了讓你成為那什麼狗屁幸運兒。而隻是單單對你好奇。”
“好奇?”沈聿嗤笑了一聲,“嗬。”
“我知道這個理由聽起來很荒唐,但它就是真相。聿哥,我對你,除了愛,絕無其他所求。”
許星野說到這裡,握著沈聿手的拇指上下摩挲著,像是在安撫他,又像是在安撫自己。
他將聲音放緩,語調中的強勢又無縫轉換成嬌,連鼻音都稍微拖長了些,“所以哥,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沈聿沒吭聲。
但也沒拒絕。
許星野眉眼彎起來,抓著沈聿的手往自己臉上蹭,“聿哥~求求了~”
又開始撒嬌了。
沈聿抿了下唇,手被他蹭得癢。於是他用力將手抽了回來,自己鬆動了幾下腕骨,問,“還有Favorite。你沒說。”
沈聿能察覺到,許星野每次在提及到Favorite項目的時候就含糊帶過,似乎不想跟他說太多。
可他們之間的矛盾,明明每一樣,都跟Favorite有關。
他有權利知道一切,包括Favorite。他需要在知道所有真相的前提下,再考慮要不要給許星野這個機會。
所以此刻,他承諾不了任何。
“哢嚓——”
幾聲拆鎖的聲音響起。沈聿的提出的問題還沒被解答,被許星野反鎖住的大門就被開鎖師傅打開。
李簡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沈聿身邊,視線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沒見沈聿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反而瞧著許星野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
“你……你們……”李簡用手來回指了指兩人,沈聿以為他是猜出來什麼,卻不料李簡下一句卻說,“你倆元宵節吵什麼架?沈總你年紀大,你讓著點弟弟。”
跟他說完又用同樣的話小聲去跟許星野說,“沈總年紀大,弟弟讓著點他。”
聲音雖然壓低了,但畢竟都在同一個空間,沈聿毫不意外地全部聽到了。
他撐著腦袋,將李簡扯過來,“來,李秘書,重點解釋一下,我是有多老?”
許星野很不喜歡有人叫他“弟弟”,尤其還是在沈聿麵前叫。也不知道這李簡是不是故意的,連著喊了好幾聲“弟弟”。
他不想當沈聿的弟弟,外人內人麵前都不想當。
許星野蹙了下眉,還沒說什麼,門口開鎖的師傅就喊了一嗓子,“能先彆聊了嗎?新鎖已經換好了。這開鎖換鎖錢,你們三個,到底誰給啊?”
正在聊天的沈聿和李簡對望了一眼,同時看向許星野,“他!”
許星野:“……”
有了沈聿發話,許星野乖乖去付錢。
李簡跟著一起過去,本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許星野給推出去,然後關門。但他手剛觸碰到許星野後背,對方就警惕地回過了頭,一把就反扭住他的胳膊。
“嘶——”李簡疼得哼了一聲,馬上,沈聿的聲音就傳過來,“許星野,你乾什麼呢?”
許星野馬上鬆開手,單臂勾住李簡的肩膀,麵上帶笑,“做推拿呢。就是我手重,李秘書不是很滿意。沒事,熟能生巧,我多推幾次就好了,你說是吧,李秘書?”
李簡也沒想讓沈聿知道剛才自己接近許星野到底是想乾嘛,所以也順著許星野的話應和了兩句,“是。跟小弟弟玩兒呢。”
又是弟弟這個稱呼。
這李簡還真是懂得如何讓他不悅。
“彆跟他玩了,付完錢就讓他滾回去!”
沈聿下了逐客令。
“哥~”
沈聿沒理他。
知道想讓沈聿原諒他,還得跟他說清楚Favorite的一切,可眼下,有李簡插入,他根本找不到機會說明。
因為這事兒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清楚。
於是許星野換了目標,“今天元宵,我沒地方可去了。就算哥不想見我,也讓我吃一頓再走吧。我肚子好餓。”
沈聿歪頭望向李簡,“你覺得呢?”
李簡巴不得許星野趕快走,可眼下明顯沈聿缺的是個台階,而不是否決。所以李簡還是言不由衷地點了點頭,“那就讓弟弟吃了再走吧。”
許星野得了應允,馬上禮貌感謝,但半句後就轉了話鋒:“多謝李秘書,不過比起弟弟,你還是叫我名字比較好,畢竟,我們也沒有很熟。你覺得呢?”
李簡正走到桌前戴手套,冷不丁聽到這話,像是猜到許星野在意的關鍵點,了然地笑了笑,爽快答應,“好。”
但說完這話,他就將許星野自動忽略,眉眼抬起來,看向沈聿,喃喃問了一句,“沈總覺得,咱們這個年紀,追求的是什麼?”
突然被cue,沈聿還沒反應過來。等順著話深想了一會兒的時間,李簡已經將桌上準備好的麵團均勻切開,然後手指在塑料手套和麵團上舞了兩下。
沈聿會意,開始戴著手套搓湯圓。
剛搓了兩個,李簡就自問自答了自己剛才提出的問題。
“男人嘛,三十而立,事業有成之後,追求的不過是穩定平靜。找刺激是小年輕們的事兒,我們年紀大的學不來。我這人啊,彆的優點沒有,就是踏實肯乾,妥妥的賢內助。”
沈聿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來李簡在指代什麼。
李簡在說許星野年輕,衝動,喜歡刺激,不適合他追求的平靜生活,也不適合他。
至於後一句……
有些奇怪。就像是,李簡在推銷他自己一樣。
沈聿抬眼朝李簡看了一眼,卻發現對方的視線沒望向麵團,反而是望著他。
沈聿眉心一蹙,想到李簡之前說的“豪門大戶”,唇抿緊了些,還沒做出什麼其他反應,李簡麵前揉圓的幾個麵團就被一隻指骨修長的大手給拍扁。
許星野拍的力道不大,但聲音很響,成功將沈聿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李簡望著自己被拍扁的湯圓,挑了挑眉,“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當然是做湯圓啊。”許星野將拍扁的麵皮托在手裡, 碾了一圈,抱了團空氣在裡麵,“你不知道聿哥吃湯圓喜歡吃有餡兒的嗎?不拍扁,怎麼包餡兒?”
許星野說到這裡,身子朝著沈聿湊過去,“哥,他家連最基本的黑芝麻都沒準備,估計是包不成湯圓了。但咱們公寓裡有,不僅有黑芝麻還有棗泥和山楂,哥想吃什麼樣的湯圓我都能給你做。啊,李秘書應該沒吃過山楂味兒的湯圓吧,也是,你畢竟年紀大了,吃不慣我和哥這種年輕人的口味。”
一句話,將沈聿劃入了“年輕人”的行列,將李簡剛才的那段“三十年齡論”懟得片甲不留。
沈聿蹙緊的眉頭稍微舒展開。
他想,他一直以來追求的安穩,或許並不是李簡說的那種寡淡無味的平靜。他喜歡的個性,也不是李簡這種居家型,每天三點一線。
他喜歡平靜,但他也不抗拒刺激。
亦或許,該轉換一下因果,並不是他喜歡什麼樣的,而是隻要是他喜歡的,那人便是怎麼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