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化妝間裡就隻剩沈聿一個人。
他瞧了一眼手裡的花,白色的玫瑰裡摻了百合,有百年好合的寓意。
大學的時候,對情愛懵懂的年紀,他也曾幻想過會是什麼樣的人跟自己共度百年。那人應該謙遜,知禮,會撒嬌,最重要的是,喜歡他。
他幻想中的生活,該是從醫院下班回來,吃了飯,能帶著老婆孩子出門走走,隨便逛逛。極度普通的日常,哪怕什麼物都不買,什麼話也不說,也已然足夠寧靜美好。
雖然現在的狀況離這個幻想有些差距,但他的生活卻在步入正軌。
他跟許星野這段孽緣算是畫上句號,餘下的生活,慢慢來,總會越來越好的。
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
沈聿將手裡的捧花剛放到桌上,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清河。”沈聿接了電話。
“我在回來的路上,你婚禮開始了嗎?”
“還沒,吉時在中午。你說的回來,是從東山省回來了?正巧,我定的伴郎服就在化妝間,你要不要……”
“沈芙蓉。”沈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晏清河突然的喊聲給打斷。
他嗓音低沉著,不知道是不是長途跋涉的原因,顯得有些陰鷙,“我開車太久了,開得要吐了,就這樣了我都巴巴趕來見你。所以等我到的時候,你到地下停車場來接我吧!”
“沒問題。”
“我就知道芙蓉你最好。”
“你還有多久會到?”
“很快了,大概十五分鐘。怎麼,想迫不及待見到我?”
“嗯,迫不及待看你當伴郎。”
“你彆急,”晏清河自動忽略了沈聿的後一句,語氣放柔,“我們以後會有大把時間天天見的。”
“誰跟你天天見,我跟我老婆可是要出國度蜜月的……”
“咚咚咚——”
沈聿的話被一陣敲門聲給打斷,沈聿將手機從耳邊放下來,望向門口的穿著酒店工作服的女人。
“沈總,新娘讓您去走廊,說有東西要給您。”
“什麼東西?”
“不知道,她沒說,說是要給您個驚喜。”
“好。”沈聿應了一聲,跟電話裡的晏清河說明,“我出去看看,你到了再給我電話。”
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沈聿跟著工作人員往婚禮後台走廊的方向走。這地方靠近廁所,比較偏,周圍沒什麼人。可都快要走到女廁所了,沈聿也沒瞧見白幼薇的身影。
“新娘呢?”沈聿覺得有些不對勁,停下了腳步,問。
“新娘不就在這兒嗎?沈總您往左邊瞧。”
沈聿扭頭,下一秒,後頸就被一棍子猛地敲中。頸部動脈受傷影響大腦供血,視線瞬間變得模糊。
沈聿晃了晃身子,還沒看清敲他的是誰,人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喂,不會死了吧。他要是被死在這兒,咱倆都得陪葬!”
穿酒店工作服的女員工望向旁邊的男人,伸手去探了探沈聿的鼻息,心裡又慌又怕。
“放心吧,我有分寸,沒死,隻是暈過去了。”
“不是給你迷藥了嗎 ?怎麼還下這種重手?”
“迷藥混進來的時候為了躲搜身給扔了。彆廢話了,趕緊搭把手,把人抬車裡去。”
兩人閉了嘴,將沈聿從地上扶起來,從樓梯間走下去,塞進了早就停好的SUV後座裡。
男的隨沈聿坐在一起,女的則到前座開車。
車子一發動,邊上的男的就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兩下,拍了沈聿的照片給人發了過去。然後就時不時地開合著手機,焦急地等對方的回應。
隻是,還沒收到回信,車身就猛地一晃,沈聿端坐著的腦袋猛地撞擊在車門上,前額頭磕紅了一片。
男的趕緊將人扶正,瞥向駕駛座的女人,“怎麼回事兒?”
“有人在跟車!”
女人望向後視鏡裡一直企圖超車的那輛大眾,“半道兒跟上來的,速度很快,意圖明顯。”
“擦,他怎麼知道人在我們車上?”
男的察覺到不對勁,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沈聿那部已經被關機了的手機,眯起眼,“這裡頭,不會被裝了定位器吧?”
說完,就直接打開車窗將手機扔了出去。
“有把握能甩掉嗎?”男的問。
“沒把握。”
女的說著,又一個急轉,男的趕緊去扶住沈聿的身子,這才避免他二次撞到腦袋。他趕緊給那個沒有回應的號碼撥去電話,但沒接通。
“操!算了不等了!”
男的說完,俯身從車座底下拖出了一個平板大小的長方形盒子,打開,將裡麵的試劑拿了出來。
“你乾什麼?”
“來劫人的時候上頭交代過,如果出事,避免意外,先給他來一針。”
男的說著,趁著此刻車正在走直線,脫掉沈聿的白西裝外套,撩起他的襯衣袖子,朝他靜脈上將試劑全推了進去。
試劑入體,很快,昏迷中的沈聿就有了反應。
他全身抽搐著,露出來的手臂和麵部青筋暴起,整個人看上去很難受。
他沒有睜眼,意識並沒有從昏迷中恢複過來,可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匍匐下去,疼得蜷縮到車座的孔隙下。
一直注意甩開後麵的車的女人感受到車後座的異常,扭頭瞥了沈聿一眼,在瞧見男人手裡已經空了的針管時,臉色一變。
“你真是胡來,那試劑不能一次性推進去那麼多的!要少量多次,你這麼做……砰!!”
她的話還沒說完,車身就被強烈的撞擊逼停,整個車壁被撞得內陷。
車隻撞了主駕駛的位置,避開了後座和沈聿所在的那一邊,可在這種撞擊下,沈聿那邊還是受到了波及,撞飛的玻璃碎片割破了沈聿的眉骨上方,血順著流下來,將他半邊臉完全染紅。
而後,緊閉的車門被人從外麵打開,許星野居高臨下地出現在車門口。
——
另一邊,地下車庫內。
晏清河一遍一遍的撥打沈聿的手機,可得到的始終是無人接聽。
晏清河掛了電話,將一條藍色的手帕揣進上衣胸前的口袋後,才從車上下來。他本想去婚禮後台去找沈聿,可還沒到化妝間,就發現了不對勁。
與他想象的場麵不一樣,現場哄鬨著,而沈聿不知去向。
“調監控器了嗎?沈總去了哪兒?”晏清河攔住其中一個負責人,問。
“調了,消失的地方是死角,也沒看到沈總出門。”
晏清河眯起眼,有些煩躁。
他千裡迢迢驅車趕過來,已為某人安排好了歸宿。
是誰,先了他一步?
——
很疼。
頭疼,身體也疼。
身上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往血管裡鑽,四肢百骸都被啃噬。
沈聿感受到自己像是被什麼人打橫抱在懷裡,在奔跑。
對方的心跳很快,不知是劇烈運動的還是慌的。
被顛得有些難受,沈聿皺著眉,哼唧出聲。想睜眼,可眼皮始終無法抬起來。
“再忍忍,會沒事的。”
耳邊傳來聲音,沈聿伸手抓緊了身邊人的衣裳,短暫的意識很快又沉寂下來。
再醒來,已不知過去了多久。
眼前,有電視的亮光在閃。正放著的主播音色很熟悉,是他和許星野在公寓看新聞時經常會聽到的那一位,但聽不真切具體的新聞內容。
沈聿動了動手指,想撐著身子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像是殘廢了一樣,手腳都使不上力氣。
“嘀嘀哢——”
密碼開鎖的聲音響起,門被打開又關上,有腳步聲朝著他靠了過來。
沈聿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勉強衝著人望過去,也最多隻能瞧見一雙筆挺的長腿在他手邊站定。而後,抓起了他的胳膊,往他靜脈上紮了一針,將什麼試劑推了進去。
藥物入體,身上那股螞蟻撕咬的難受感覺更強烈,沈聿哼唧了兩聲。下一秒,下巴就被人掐住,單手提了起來。
“醒了。”是他熟悉的聲音。
“許……許星野?”
沈聿望著眼前的人,大腦意識有瞬間錯亂。
他不是應該在酒店跟白幼薇結婚嗎?為什麼出現在他麵前的,會是許星野?
與此同時,電視裡新聞播報同時傳過來:
【下麵通報實時新聞:距維遠科技總裁沈聿婚禮後台失蹤時長已超過72小時,目前警方還在搜尋中,請有線索者踴躍提供……】
隨著新聞的提及,之前在酒店婚禮後台走廊上被一棍子敲暈拖到車上去的記憶重新聚攏。之前那種場麵,他想過會是商業對家故意綁架,想破壞他與白家的聯姻。但從沒想過,綁架他的人會是眼前這個記憶裡溫順乖巧,天天跟在他身後喊他“哥哥”的小子!
大學都還沒畢業的小朋友,不知道這種事兒是犯法的嗎?
“許星野,你知道自己現在在乾什麼嗎?”
沈聿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意。他想要的是看著許星野墮落,看著他這輩子都因為被拋棄而痛苦,而不是這人最後違法犯罪進局子裡去!
“知道啊,給哥打針,等下還要洗澡換衣裳。”
與沈聿的激動不同,許星野說話的時候語調平靜。仿佛綁架這種事兒在他眼裡,隻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因此不值得浪費時間解釋。
他五指在沈聿發間抓了一把,“哥流了很多汗,瞧,連頭發都濕了。不好好洗洗,會感冒的。”
沈聿扭了下脖子,躲開了許星野的手,“你這是囚禁,是犯法!現在送我回去,我還能考慮不起訴你!”
“送你回去結婚嗎?不可能,你明知道不可能的哥。”許星野平靜的嗓音說到這裡,陡然變得冷冽,掐著他下巴的手用力收攏,“聿哥,我都當眾表白了,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還用結婚來刺激我。”
眼前的許星野與記憶中乖巧聽話的模樣有偏差,整個人顯得陰鷙乖戾,掐著他下頜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就此捏碎他的骨頭。
沈聿疼得表情略微扭曲著,可嘴上卻未讓分毫,“誰稀罕你的喜歡。惡心!”
這聲咒罵也不知道是觸動了許星野的哪根敏感神經,他嘴角抽動了兩下,一把鬆開對沈聿下巴的鉗製,整個人翻上床,將他壓在身下。
“是啊,我惡心,可哥又好到哪兒去呢?騙完了人想一腳踹開,跑去過安穩日子,這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兒啊!”
許星野小臂壓在沈聿喉嚨前,輕易就能按住他上半身,令他無法動彈。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摸了摸沈聿光潔白皙的臉,開始數數,“5、4、3……啊,藥效快發作了呢,哥感覺如何?”
“什麼藥效?”
許星野沒回答,但馬上,沈聿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他能感覺到,身體開始變得燥熱,小腹一緊, 連氣息都粗重起來。
“你……那針劑難道是……”沈聿越想越覺得是自己想的那種醃臢玩意兒,被壓住的身子死命掙紮卻掙脫不開後,氣極反笑,“哈,真無語啊,你這瘋子!”
“是啊,”許星野咧嘴笑,但笑意不達眼底。他的手指在沈聿唇上來回摩挲著,眸色漸暗,“所以說,哥乾嘛要主動來招惹瘋子,還將瘋子養在身邊呢?咱們會變成今日這樣,都是哥你自找的!”
許星野話說到這裡,手拽住了沈聿的衣領,用力一扯。隨著“哢”的聲響,沈聿身上那件被汗濕的襯衫被暴力扯開,扣子崩在地上,彈跳了幾下才落地。
沒了衣裳的遮掩,沈聿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由於藥物的原因,他此刻白皙的皮膚泛著粉,雪地裡綻放的兩處寒梅哆嗦著,隨著胸膛的劇烈呼吸而起伏。
許星野眼神眯了起來,手從沈聿脖頸往下摸索著,直到探上他的腰間的皮帶,手被沈聿握住。
“許星野,你再繼續就是qJ!”
“你情我願的不算。因為用不了多久,哥就會求著我繼續了。”
沈聿此刻的阻攔就像是瘙癢,許星野稍微動了下手腕就將手從沈聿掌心中脫離出來,然後三兩下就將人扒了個乾淨。
沈聿氣得恨不得咬死他,“滾遠些,我踏馬是真惡心你!”
“惡心這個詞,說一遍就夠了。說多了,是在自討苦吃。”許星野將人抱起來往浴室走,“我不認為哥在這時候挑釁我,是種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