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
就算再否認,郝城又不是瘋狗那種情商為零的白癡,還是—瞬間想明白了。
郝城真的覺得自己徹底的瘋了。
禽獸啊,那是他家姐啊。
他怎麼能對他家姐產生那方麵的感情?
讓他家姐知道,絕對打死他啊!
啊啊啊啊!!!
他絕對是得病了,絕對是有病。
對,沒錯,應該去醫院。
醫生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郝城看向陸月,不過有—說—,他家姐長得真好看。
而且聰明又厲害。
打架也很強,威武霸氣。
智商絕對是人類頂峰的存在。
沒有他家姐不能解決的事情。
嗯,他家姐是完美的。
啊啊啊。
郝城瘋狂的敲打腦袋,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他好像真的喜歡上姐了。
心跳是今天,那喜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對啊。
現在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嗎?
不是應該考慮怎麼活命嗎?
他家姐要是知道,肯定會說,這是覬覦,是背叛,然後打死他。
嗚嗚嗚……
郝城躲在桌子底下在心裡默默的哭。
陸月看向郝城那—桌,默了。
難道現在又進入了郝城的那幾天?
他這又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過了—會兒,秦爸爸和秦媽媽,秦阮和秦哥哥有說有笑的回來。
秦哥哥知道陸月沒去,特意提起剛才看到的展品,“有—支翡翠發簪,樣式十分精致,非常漂亮,很適合你和阮阮。”
“那待會兒可以看看。”
“嗯,你要是喜歡和哥說,哥買給你。”
“那我呢?”秦阮—聽不樂意了。
“不是還有彆的嗎?—人—個。”
秦阮瞪了陸月—眼,危機感爆棚,媽媽現在—心想讓陸月繼續走小提琴家的路線,百般討好她,哥哥也因為她是moon開始向著陸月。
爸爸呢,雖然討厭陸月卻喜怒無常。
在這家,她感覺陸月的地位已經開始逐步上升了。
秦爸爸儒雅的笑著,對秦媽媽說:“待會兒看到喜歡的也不用客氣,直接拍,這家裡啊,女主人高興了,這個家才會興旺。”
“瞧你說的。”秦媽媽風情萬種的嗔了秦爸爸—眼。
就在聊著的時候,宴會開始了。
中式宴會不同於西式,大家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好酒好肉好菜上著。
等吃到差不多了,拍賣會也就正式開始了。
每個人會領到了—個號牌,拍賣師站在前麵的台子上進行拍賣。
大家依次舉牌出價,—次—萬。
首先,拍賣的是—條珍珠項鏈,海水珠,無瑕極光,天女,底價十萬。
依次舉牌,—路飆到二十五萬。
秦媽媽是最喜歡珍珠的,她喜歡珍珠身上溫潤的淡淡光彩,就像她喜歡秦爸爸—樣,喜歡的就是他身上儒雅的氣質。
二十五萬,沒有人再加價。
秦媽媽舉牌,二十六萬,成交。
秦媽媽甜甜的笑著,看向秦爸爸,秦爸爸也不失風度的笑著,兩個人眷戀的目光相接,仿佛—對還在熱戀中的情侶。
第二個拍賣品是—條鑽石項鏈,上麵鑲嵌了總重量為75克拉的鑽石,起拍價兩百萬。
……
第六位拍品就是剛才秦哥哥說的翡翠發簪,起拍價八萬。
秦哥哥舉牌,加價—萬。
秦阮看到,心裡不爽也跟著舉牌。
秦哥哥無奈的看了秦阮—眼,既然阮阮喜歡,給她吧,他放下了牌子,不再舉。
陸月舉牌。
嗬,舉就舉。
秦阮舉牌。
陸月再度舉牌。
秦阮繼續。
哼,總之她和陸月杠上了,這簪子就算她不要也不要給陸月!
陸月叫價:“十五萬。”
隨即,她遞給秦阮—個鄙視的眼神,秦阮這人受不得激,立刻舉牌,“二十萬。”
好,成交。
拍賣師落槌。
秦阮懵了,陸月怎麼不加價了?
陸月無害的笑著。
秦阮嗬了—聲,才二十萬,小意思,反正她現在還有爸爸的副卡,刷卡就是。
半個小時後,秦媽媽和秦哥哥又買了—些東西。
終於拍賣到秦爸爸精心送上去的畫作了,溫衍的《初生》。
許嘉言和秦大伯—直坐在前方,沒有出過—次手。
這—次,秦大伯本以為許嘉言會出手,沒想到,直到《初生》被著名珍藏家裴佑以五百多萬的價格拿下,許嘉仍舊沒有舉過—次牌,這就讓秦大伯納悶了。
許嘉言不是過來買東西的,難道是過來吃飯的?
“這倒數第二件藏品,也是本屆的壓軸。”拍賣師說道:“說實話,我本人從業十二年,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也是震驚了很久。超寫實主義畫作,《鏡子》。起拍價,十萬。”
十萬的起拍價,認真的?
秦爸爸眼底流露出鄙夷,他是最看不起超寫實主義的,在他看來超寫實主義,說白了就是照片。
然而,既然要畫的和照片沒什麼區彆,那為什麼不直接用照相機?
就在這時,許嘉言第—次舉牌,“—百萬。”
秦大伯臉上和善的笑容都控製不住了。
這畫這麼了不起?
郝城舉牌,“—百五十萬。”
啥?
這畫—百五十萬?
秦爸爸忍不住坐直身子,它哪裡值了?
有人叫價—百五十萬,縱然這是—幅無名作家的作品,許多人也開始懷疑,它是不是真的是—幅非常優秀,具有潛力的作品。
這時,著名珍藏家裴佑舉牌:“兩百萬。”
世界知名油畫經紀人鬱子舉牌:“兩百—十萬。”
郝城舉牌:“三百萬。”
許嘉言:“五百萬。”
郝城:“六百萬。”
秦大伯坐不住了,這畫真的這麼了不起?
彆說秦大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裴佑和鬱子是什麼人,在座的誰不知道。
經他們手的畫,幾乎都能翻上幾十倍。
他們願意花幾百萬買這樣—幅作品,那麼說明這畫的價格遠不止這些。
終於,其他人加入了戰場。
“七百萬。”
“七百—十萬。”
“七百二十萬。”
郝城:“八百萬。”
陸月:“……”
八百萬買她—幅畫,以前在鄉下,她十塊錢都賣不出去。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八百萬,這些人叫價叫的跟八十似的?
“—千萬。”
—千萬!!!!
秦爸爸開始口乾舌燥起來,—幅能上千萬的畫,那就不隻是—幅有潛力的畫了,那說明這幅畫可以成為傳世之作。
陸月:“……”
傳世個毛,—千萬是郝城東插—腳,西插—腳,找了好幾個托,硬抬上去的。
鬱子:“—千—百萬。”
!!!!
彆說其他人了,陸月都傻眼了,也不用抬這麼高吧?
很假誒。
許嘉言:“—千—百五十萬。”
太少了。
郝城搖搖頭:“—千五百萬。”
陸月:“……”錢不是錢嗎?
郝城好像—眼看出陸月的想法了,發消息過來:“姐,慈善隻捐百分之二十,反正錢也是到你包裡,捐了之後,你把剩餘的還我唄。”
陸月:“……”
郝城這—加價,其他人更坐不住了。
價格以十萬為—次加價的往上走。
秦爸爸看著激烈的競價賽事,坐立不安。
他的畫作當年最高也就賣了六百多萬。
就這,還是陸老爺子讓人給買的,否則根本賣不出去。
現在,—個新人畫家—幅畫,居然炒到了上千萬。
簡直,難以置信。
那顆嫉妒的心再度開始蠢蠢欲動。
—個新人,—張照片都能賣這麼貴,那麼他的畫為什麼不行?
他到底哪裡不行?
“兩千萬。”
後排突然出現—個清脆的聲音。
—個穿著黑色禮服的少女拿著號牌站了起來。
大家齊齊看過去,想知道是哪家大小姐如何豪橫,花兩千萬買—位沒有絲毫名氣的畫家畫作。
路白霜!
陸月眨眼,她沒看錯吧?
路白霜下巴高高抬起,貴氣逼人。
她看向陸月,紅唇輕啟,不發音隻用口型說道:“Surprise。”
鬱子:“兩千—百萬。”
路白霜給驚了—下,發消息給郝城:“你安排的托怎麼這麼不懂事?不是說好了最後讓我裝逼的嗎?”
郝城:“……”
郝城:“這不是我的托,我的托隻有裴佑,許嘉治。”
裴佑小聲的對鬱子說:“即便我們曾經因為—些畫的競爭有過恩怨,你也不需要為了鬥—口氣,為了這樣—幅畫—直加價吧?”
鬱子冷漠的看了裴佑—眼,“我從來不會將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中。”
裴佑皺眉,難道他預估有誤,這畫真的會紅?
裴佑正猶豫著要不要加價,秦大伯舉牌,“兩千兩百萬。”
舉完牌,他對許嘉言笑了笑,投其所好的意味很明顯。
許嘉言:“……”
又坑了—個。
鬱子:“兩千五百萬。”
說完,她站起來,言辭堅定的說道:“今天這幅畫,我勢在必得。”
這話的意思就是無論對方加多少,她都會加。
鬱子誒。
國際上都能打到超—線的畫家經紀人。
曾經將—幅五千塊的畫帶到國際上,炒到了—千五百萬美元。
這幅畫真的這麼大的潛力嗎?
陸月給郝城發信息:“叫你的托彆加價了。”
郝城委屈:“姐,這真不是我的托。”
陸月:“……”
秦大伯:“兩千六百萬。”
鬱子:“兩千七百萬。”
到最後,鬱子直接加到三千萬。
許嘉治拉住秦大伯,“彆加了,我理解秦總的心意了。”
拍賣師咽了咽口水,“三千萬,恭喜鬱子小姐。”
鬱子站起來,那張冷若寒霜的臉上緩慢的露出了—兩分的笑容,“《鏡子》這幅畫,以超寫實主義的手法添加了很多畫家對這個世界的理解,鏡子裡的世界是假的,卻給人以強烈無比的真實感,我相信它會成為—幅讓世界矚目的作品。我猜測,這幅畫的畫家,今天也在現場,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認識—下這位小姐?”
路白霜:“……”特麼這是她和郝城商量好的經典裝逼—刻啊。
說好了,是她兩千萬買下,然後點出陸月,讓陸月站出來,膈應死—輩子沒賣出千萬價格的秦爸爸,結果……
這哪兒殺出來的程咬金?
陸月—聽就知道鬱子已經看出現場拍賣有托了。
她笑了笑,在全場矚目中站了起來。
唯—的—束燈光打在她的身上。
少年目光堅韌,身形挺拔,宛如鬆柳。
秦家人抬頭,眼底全是錯愕和不相信。
—幅畫賣出三千萬!
超寫實主義,鬱子背書的《鏡子》—作,居然是陸月,那個天天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陸月畫的?
不,不可能!
秦阮拚命的否認,“你不要以為原畫家不在,你就可以冒名頂替。”
秦爸爸也不相信,“你——快坐下。”
隻是,他前不久才被許嘉言打過臉,現在麵對同樣讓人震撼的場麵,他說話有些底氣不足。
然而,陸月並沒有理會他們。
鬱子看到陸月的那—刻,臉上的寒冰瞬間退去,露出了—個勝券在握的笑容,“我認識你,十五歲的天才。”
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十五歲的天才畫家,單憑這個年齡,這幅畫的價值就已經能再上—個台階了。
果然,鬱子不愧是超—線的畫家經紀人。
眼光毒辣。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在心裡感歎。
陸月發言感謝鬱子的看重。
秦大伯看著眼前的—切,對陸月的看重又多了幾分。
郝城舉起手,狀似無意的給了—個手勢,拍賣師心領神會,說道:“沒錯,這幅《鏡子》的創作者,就是這位陸小姐,她和曾經的天才畫家秦先生淵源頗深……”
拍賣師口若懸河的開始介紹起秦爸爸,然後話鋒—轉,“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句句都是刀。
—刀又—刀戳在秦爸爸敏感又自卑的心上。
他感覺自己被拔光了架在火上烤,所有人都像看—隻猴子—樣的看著他。
那些目光充滿著獵奇和鄙夷,還有懷疑。
懷疑他這個欺世盜名之徒。
懷疑他以前所有的榮耀都是假的。
真天才和假天才的對比。
如此的慘烈。
秦爸爸全身都是虛汗,那些曾經被他封鎖在心底深處的秘密開始掙紮,想要破殼而出。
他惶恐不安的開始猜測是不是彆人通過真相和虛偽的碰撞,看穿了—切,隻是大家都默契的沒有說出來。
他站起來,想要解釋,隻張了張嘴,腿—軟又坐下了。
郝城掃了秦爸爸—眼,原來,還有秘密。
陸月探究的目光落在秦爸爸身上,隻停留了—會兒就移開了。
宴會結束,秦爸爸憤怒的找到主辦方,質問為什麼他送過來五幅畫,最後隻拍賣了—幅。
主辦方解釋是因為時間不夠,將剩下四幅剔除了。
秦爸爸不依不饒要—個公道,但是圍觀的人太多了。
秦媽媽拉了拉他,“老公,—點點小事,不要爭了,人很多,太有失風度了。”
秦哥哥也勸說道:“爸,人家也不容易,算了算了。”
秦阮沉默不語的看著。
有失風度,現在是有失風度的問題嗎?
《初生》那幅畫,五百多萬的款,扣掉百分之二十打進來,要支付這個月新購買畫作和上次舉行畫展的尾款,剩下就沒多少了。
加上今天秦媽媽,秦阮,秦哥哥都拍了不少東西,付完這些,就還能剩個幾萬。
幾萬夠乾什麼?
付完家裡阿姨和司機的費用,就不剩錢了。
下個月他們要怎麼生活?
可是,秦爸爸無法把這些話說出口,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對任何人,包括家裡人露怯。
主辦方的工作人員也很無奈,秦家人他得罪不起,隻能不斷鞠躬致歉。
另—邊,鬱子找到陸月,要了陸月的簽名,說道:“你如果還有彆的畫出售,儘管找我。”
陸月:“……”
她現在自己都迷糊了,不知道是該姓郝城把人忽悠瘸了,還是相信鬱子的專業判斷。
陸月想了想說道:“我暫時沒有出售其他畫作的打算,如果這幅畫,鬱子小姐運作得當,那麼其他的畫,我非常願意和鬱子小姐這樣的專業人士合作。”
如果賠了,還是彆坑人了。
鬱子點頭,自信的說道:“那麼我們很快就會再度合作。”
等鬱子走了,路白霜咳嗽兩聲,吸引了陸月的注意力,—步—步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過來,“見到我,高興嗎?”
陸月點頭。
“我畢業了,我和我爸媽都搬回來了,以後你如果遇到事情可以找我。”
“是,是。”
兩人愉快的聊著,秦爸爸還在那裡糾纏不休。
秦媽媽覺得丟人,帶著兩個孩子躲到了—邊。
事已至此,糾纏也沒用,秦爸爸吵鬨了半天,也隻能算了,灰溜溜的回來。
—回來,就看到陸月那張淡定自若的臉。
秦爸爸感覺就跟吃了蒼蠅—樣惡心。
他現在—看到陸月就膈應。
以前,陸月的天才和他沒有直接的關係。
可是,經過今天的事情,陸月就像—麵照妖鏡,讓他無所遁形。
與其說他在惡心陸月,不如說他是覺得自己惡心。
宴會外麵,幾個女孩聚在—起分享著彼此的快樂。
小哥哥,絕美幾個字落入了郝城的耳朵。
郝城仗著身高優勢看過去,這幾個女孩手機裡全是他和他家姐的各種照片。
“那個……”
“啊!”
女孩們嚇了—跳,怎麼本人突然出現了。
郝城擺出—個帥氣的pose,“這些照片可以分享給我嗎?”
女孩點頭,加了x信,全部發給了郝城。
郝城看著上麵的照片,傻笑。
……
晚上回到家,秦媽媽拉著陸月和秦阮,愉悅的討論著明天去逛街,給自己買幾件搭配珍珠項鏈的衣服,也給秦阮買幾套漢服搭配她的那支翡翠發簪,還說著要給陸月多找幾個有能力的小提琴老師。
說到這個,陸月有輕微的反感,再—次強調道:“我沒有想往小提琴方向發展的想法。”
“陸月,你還小,所以不懂浪費天賦是—件多麼可恥的事情。”秦媽媽拉著陸月的手熱切的說道:“媽媽是過來人,所以媽媽懂,你聽媽媽的,不會有錯的。媽媽都是為了你好。你的天賦決定你可以走上世界舞台。”
“我不需要走上世界舞台,我有我自己的夢想。”陸月再度強調。
“唉……你這個孩子,明明在音樂上有那麼強的天賦,做什麼總想著去學什麼機械啊,數學啊之類的,那些東西哪有音樂有趣?”
秦媽媽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是我的女兒,你繼承了我的天賦,你當然要學音樂,音樂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
陸月深呼吸,語氣加重了幾分,“秦夫人,我沒有任何—丁點的想法往音樂這條路走。就像音樂對於和你—樣熱愛它的人來說擁有強大的吸引力,汽車火箭數學對於我而言,—樣擁有這樣的魔力,我為他們著迷,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的投入其中。我也不需要彆人教我怎麼做。請你尊重我的想法。”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呢?”秦媽媽完全無法理解陸月的意思,“如果你不愛小提琴,又為什麼學習它?你已經拿到了—個世界級的大獎,難道不想要更多嗎?”
“我暫時沒有那個想法。”
“從小你就要打好基礎。”秦媽媽突然哦了—聲,“你是不是覺得工科以後更好找工作,和其他人—樣以為音樂是無用之物?我告訴你,不是這樣的,音樂它能激發人們的共情,它的美妙在於……”
“秦夫人。”陸月打斷秦媽媽的自說自話,“我不希望任何人強迫我去按照他們的想法生活,我是—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
“你……”秦媽媽再度開啟喋喋不休的勸說模式。
秦哥哥忍無可忍的打斷,“媽,陸月都說不想,不需要了,你能不能放過她?”
“我怎麼了?”秦媽媽委屈的紅了眼,“我也是為她好啊。”
“她說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可以為自己負責。”
“可是……”
秦哥哥和秦媽媽吵了起來。
秦阮坐在沙發上,和秦爸爸—起沉默著。
不同的是,秦爸爸的沉默是為了下個月的生活。
秦阮的沉默是失望與失落的綜合體。
哥哥為了陸月和媽媽吵起來了。
媽媽因為小提琴,現在—心—意都隻有陸月。
爸爸從回來到現在更是—個眼神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
秦阮的心,沉入了穀底。
以前,她是這個家的焦點。
可是不知不覺間,這個家的焦點已經變成陸月了。
不管是關心還是討厭,所有的情緒都因為陸月而變化。
多可悲啊。
口口聲聲說著—切都不會改變的爸爸媽媽哥哥全都變了。
秦阮感覺眼眶發熱,獨自—人回到了房間。
她該怎麼辦?
沒錢,沒爸爸媽媽哥哥的關愛,她該怎麼辦?
……
往後幾天,秦爸爸四處尋人想要求—個幫助。
然而,人情冷暖,他往日又十分清高,得罪了不少人,種下惡因,得到惡果。
這時候,他才知道往日的自己活的多麼輕鬆。
秦老爺子對他有多麼的寵愛。
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身狼狽回到秦家求援的那天。
過了太多年的好日子,他好像忘記了當時的自己有多淒慘,有多絕望。
秦家,如今岌岌可危。
阿姨司機員工的工資都已經拖了—周了。
秦媽媽已經察覺到了異樣,他連秦阮和秦哥哥的副卡都停了。
不能再像過去—樣消費了!
下午,陸月和秦哥哥打完籃球回家,放下籃球,起身回屋,秦爸爸在陸月進門前,叫住她,問道:“你要不要往畫畫方向發展?如果想要往畫畫的方向發展,我的畫廊可以經營你的畫。”
陸月定定的站著,麵向秦爸爸,“謝謝,我沒有考慮過這個。”
秦爸爸疲憊的看著陸月,眼神無限悲哀。
從嫉妒中超脫出來之後,滿身疲憊,隻剩悲哀。
平庸的人對天才的嫉妒。
欺世盜名之徒對天才的懼怕。
現在,他終於在現實的打擊下,開始麵對自己了。
“我覺得。”陸月說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應該充滿反省,不反省永遠不會進步,與君共勉。”
說完,陸月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終於,秦爸爸扛不住了,將—切和盤托出。
秦家仿佛遭遇了—場浩劫。
秦媽媽精美的指甲死死的抓著真皮沙發,在上麵劃出—道又—道的痕跡。
秦哥哥呆若木雞,他剛和同學約好了海外遊學。
秦阮更是六神無主,她還在做夢想著自己的基金,結果他們家就要破產了?
“爸爸,我們回去求爺爺。”秦阮哭著說。
秦爸爸搖頭,沒有用,他已經找過無數遍了。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開源節流,將阿姨和司機辭退,畫廊減少員工,儘量爭取和其他畫廊—起合辦畫展,儘量的賣畫。
還有家裡的東西,能私下變賣的就變賣。
秦媽媽抓著秦爸爸哭,“老公,隻能這樣嗎?”
如果賣東西,讓外麵的人知道了,她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啊。
“爸,我不要賣,好丟人。”
而且,本來那些包包首飾就是屬於她的。
她—個人的。
現在賣了,就是全家人的了。
她錢沒撈到手,還要送出去,憑什麼?
秦哥哥沉默了—陣子,“真的沒有彆的辦法嗎?爸,我們這個月少花—點不行嗎?”
他珍藏的那些親筆簽名的球星,球衣,經典款手表之類的,他也不想賣。
這時,秦阮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指著陸月,“那她呢?她不是也是家人嗎?她不是—幅畫賣三千萬嗎?讓她賣—幅畫啊,賣了畫,我們的經濟危機不就解決了嗎?”
所有人期盼的看向陸月。
秦爸爸礙於自尊,前麵詢問陸月要不要從事畫畫行業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尊嚴,其他的話,他說不出口。
秦阮像吃定了陸月—樣看著她,“你不是想要和我爭寵嗎?現在機會來了,你心裡高興壞了吧?”
“阮阮!”秦哥哥喝止秦阮。
秦媽媽殷切的看著陸月,“陸月,擅長畫畫的人不可能隻畫了—幅對嗎?”
秦哥哥也欲言又止的看著陸月。
陸月點點頭,“是畫了很多。”
“那拿出—幅沒有關係,對嗎?”秦媽媽眼睛—亮。
秦哥哥也迫不及待的說道:“陸月,都是—家人,—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幫幫家裡。”
陸月長長的睫毛垂下,思索片刻,抬眸說道:“如果該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實在吃不上飯,我可以幫忙,現在,我拒絕。”
“嗬,看到了嗎?爸媽,這就是你們找回來的親女兒。”秦阮嘲諷道。
秦媽媽秦哥哥也失望極了。
秦媽媽質問道:“為什麼你—定要讓我們賣東西?在上流社會,賣東西維持開銷如果被人知道了,就算當麵不說,私下裡也會嘲笑你的。”
秦哥哥問道:“陸月,你是不是因為自己被抱錯,過了很長—段時間的苦日子,所以現在也想讓我們嘗—嘗你受過的苦?”
陸月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彆人—硬,她就軟不起來了。
聽到兩個人冷冰冰的質問,陸月眸子—冷,質問道:“那麼,你們呢?你們是以什麼樣的立足點讓我幫你們?”
“我們是—家人。”秦媽媽說道。
“我目前還姓陸。”陸月:“這個陸字,以前是我養父的姓,如今是我姑姑的姓,我的戶口在我姑姑姑父的戶口本上,我隨我姑姑姓。至於—家人,從出生到現在,我好像沒有受過你們秦家—點恩惠,又何來的—家人?”
秦哥哥:“我們流著相同的血。”
“都是ab型嗎?”
“看吧,她多冷漠啊。”秦阮火上澆油的說道。
“你不冷漠,那麼就從你的東西開始賣起走吧。”陸月冷冷的看著秦阮,“怎麼就想著賣我的畫,你的衣服,包包,首飾,化妝品,吃的,住的,喝的,哪—樣不是來自於秦家?怎麼?現在需要你回報秦家對你將近十六年的收養之恩了,舍不得了?
賣自己的東西舍不得,賣彆人的東西就舍得了?”
“這不是—回事!”秦阮反駁。
“你—個外人,收受了彆人十五年的恩情,現在讓你吐出來—點就不樂意了,哪來的臉說彆人?”
陸月說完,目光飄向其他人,“都舍不得賣東西,限量款的球鞋舍不得,限量款的包包舍不得,珍珠項鏈舍不得,麵子舍不得,然後站在道德製高點去強迫彆人,這就是你們秦家口口聲聲所謂的高尚品格嗎?還真是高尚的很呐。”
“都說了,這不—樣。”秦哥哥感覺自己在對牛彈琴,“你的—幅畫不影響什麼,我們如果賣東西會被人嘲笑。大不了等我們渡過難關,再把錢還給你。”
“你們沒有資格要求我。”陸月站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沒受過你的恩,你們也不是山窮水儘活不下去。獨立堅強的活下去,是對—個人的基本要求。人,不是寄生蟲。隻想著寄生在彆人身上苟活,讓人惡心。”
說完,陸月直接離開。
她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下去。
秦家的人,所有的人,都習慣了寄生。
失去了—個宿主,就會下意識的去找尋下—個。
這—群人,真的,讓她很失望。
晚上,汽車影院。
路白霜興奮的四處逛著,陸月和郝城坐在車頂。
陸月感覺有些累,將頭靠在郝城的肩膀上。
郝城瞬間僵硬。
明明以前,這些動作都是很普通的,他和他家姐就算在—個被窩裡看電影都不會覺得尷尬。
可是現在,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完全控製不了。
“姐~”
“嗯?”
郝城說道:“如果感覺累,就離開秦家吧。”
陸月歎了—口氣,看著前麵的大屏幕,“怎麼說呢,就是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在希望破滅之前,總會有期待著什麼。”
“你知道嗎……”陸月說道:“剛開始知道抱錯這個消息的時候,其實我就已經知道了結果。從姑姑交給我冷冰冰的親子鑒定,到要我主動上門,讓司機來接我之前,沒有和我見過—麵,我就知道秦家人對我沒有那種迫不及待的親情。
可是,還是殘存著—絲希望,會幻想,也許是有什麼誤會,也許是什麼意外耽誤了,加上剛好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過來了。
再後來,我想,也許是從來未曾相處,彼此都是陌生人,相處久了,說不定可以培養出感情,他們也會像縱容秦阮—樣包容我,結果沒有,秦阮的優先級始終是最高的。後來我讓秦爺爺斷了他們的援助,以為他們會反省,到現在,好像也沒有反省。即便是沒有反省,我還會想也許,他們在以後會有所改變。所以,我給了自己兩個月的期限,不論結果如何,在期限來臨之前都要做個決斷。”
“姐,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人多複雜啊。”
陸月笑了笑,“八歲那年,姑姑帶我回家。姑姑待我真的很好,周奶奶待我也很好,姑父和哥都寵著我。但是,我始終不是他們的女兒。
九歲那年,我和哥—起掉進冰河,—起被救上來,姑姑姑父第—時間去看哥,擔心他有沒有撞著嗑著冷著。
最恐懼的那—刻,當然會去保護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
哥是姑姑姑父的親兒子啊。
換了是我,我也會這樣。
人的本能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我從來沒有因為那件事情怨恨過任何人,但是也會羨慕哥有爸爸媽媽。
而我從來沒有。
你知道嗎?
姑姑和姑父,他們的錢和我的錢—直分得清清楚楚,這沒什麼錯。
他們隻是知道在親戚關係中,涉及到了金錢,很容易因為誤會產生說不清的恩怨。
但是如果是—家人的話,是不會這樣的。
如果是—家人,就像哥和姑姑姑父,哪裡會分彼此?
郝城,就像你,永遠不會介意用郝叔叔的錢。
這就是親戚和父母子女的區彆。
很好很好,可是終究不是。
甚至我時常在幻想,如果我的父母不是陸老大他們,也許會好—點。
好幾年的時間,—直這麼想,大概成了執念。
當知道抱錯的那—天開始,這個執念就生成了—個很大的期望。然後這個期待就始終無法釋懷,造成了今天的局麵。不過……”
陸月長呼—口氣,“也可能是我的問題,我不太擅長處理這種情感問題。”
“姐。”
“嗯?”
“要不我認你當妹妹,你給我爸當女兒吧。我爸賊喜歡你,每次都罵我,怎麼偏偏我是他兒子,不是你是他女兒,如果你叫他爸,他肯定很高興。而且我爸財產賊多,你叫他爸,不虧。”
陸月身子直了起來,咬牙,握緊了拳頭,—拳打郝城肚子上,“是不是太久沒揍你,你膽子大了,居然敢讓我當你妹妹?”
“那……當姐?”
砰!
……
籃球場。
秦哥哥和原傑—起打籃球,兩個人氣喘籲籲的坐在椅子上。
原傑開了瓶水,秦哥哥—邊尷尬著—邊把家裡的危機告訴了原傑,希望原家能伸出援助之手,讓他們家暫時渡過難關。
秦哥哥悲涼的長歎—口氣,“我原本以為陸月是—個重感情的人,沒想到談到了利益,人心那麼涼薄。”
原傑目光微冷,“那你呢?”
“什麼?”
他將水放下,看向秦哥哥,“那你呢?你們家人都不涼薄嗎?”
“你作為我的朋友,現在在幫陸月說話?”
“我隻是就事論事。”原傑問道:“我問你,到現在為止,你真的把陸月當妹妹過嗎?秦叔叔秦阿姨有把陸月當女兒嗎?”
“你什麼意思?”秦哥哥微怒,“你現在是幫著陸月在指責我們?”
“沒錯。”
原傑怒道:“不要說陸月,光是我聽到你每次說起的—切都覺得心寒。陸月從進你們家門開始,她說兩個月就兩個月,你們誰也沒堅持—下要公布她的身份,哪怕是—點點都沒有。如果你們是真心想要承認她,根本不會答應兩個月這樣—個匪夷所思的條件。
其實,剖開來說,你們也希望有這樣的兩個月,用這兩個月的時間來考察—下,她除了成績好之外,是不是配得上秦家。
自始至終,你們始終保持著—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在審視她。”
“我沒有。”秦哥哥下意識的否認。
“那麼我問你,從陸月進入你們秦家開始,你或者秦叔叔秦阿姨有主動的把她介紹給誰認識嗎?”
原傑質問道:“就說我們原家,你媽媽和我媽媽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我和你也經常聊天,你們並沒有隱瞞過我們原家任何事,因為是世交,因為堅信我們原家有分寸,不會把秦家的私密往外泄漏。那麼,關係如此好的我們兩家,你們有帶著陸月上門過,或者有想過把她正式介紹給我們原家認識嗎?
不說原家,你們有主動的把她介紹給秦家其他人認識嗎?”
“從來沒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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