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
張旭身上的傷在醫院做了簡單的處理,本身也沒有大礙,倒是宋閩東和付彬被嚴密的看護了起來。
張旭從醫務室出來,一直跟隊的警官遞給他一支煙,自己對著煙盒頂了頂,笑著說,“這煙不錯吧,聞下。”
張旭依言聞了下,說,“我不抽煙。”
“不抽煙多無聊啊,”說著自己點了根,“兩個電話已經打了啊,其中一個電話接不通,那個叫商侃快到了吧。”
商侃就在說話的時候就到了,她提前看了下宋閩東,他依舊昏迷不醒,付彬是多少年沒見過了,兩個人就在一個病房。
商侃的臉色冷淡著,看見不遠處的張旭,又帶上了溫煦的笑容,她一身休閒裝扮,想來今天一天都沒有上班,高跟鞋在地麵鏗鏘作響,不一會兒,她就走到了張旭跟前。
隊長像是懂了什麼,用一種“我懂得”的表情看著張旭,說,“那你們聊,不打擾。”
又是一陣遠離的腳步聲,商侃蹲下身子,握著坐在長椅上的張旭的手,冰涼的,張旭饒有趣味的看著她,她清淺的笑笑,伸手摸著他臉頰處理過的傷口。
商侃說,“你沒事就好,你那天突然讓我給閩東提付彬的事,我就好擔心。”
“擔心誰?”
商侃囁嚅了下嘴角,“你。”
張旭輕嘲一笑,用兩個人心知肚明的表情,他亦伸手觸在她的臉上,這個女人,長得出水芙蓉,打扮起來也有傾國傾城的嫵媚,即使現在,一顰一笑也很難不讓人心動,難怪一直是宋閩東心心念念的所在。
他深看她一眼,看見她瀲灩的眸子,帶著朦朧的水光與擔憂,她突然淺淺一笑,微微起身,吻在了他的唇側,又乾脆的挪開。
張旭的眸光依舊是冰冷的,手間卻溫暖了起來,他起身,囑咐說,“你暫時就在醫院照顧宋閩東,旭東那邊,我讓吳懋過去打理。”
商侃臉色冷淡了下,她知道就這麼架空了,索性笑笑擁住他說,“我都聽你的。”
張旭在她的耳邊,說了句她最不想聽得話,他說,“合作愉快。”
張旭出了醫院坐上了公交車,滿滿的都是人,還好有最後一個座位,他的胳膊還疼,滋了聲撥打蘇南的號碼,他想著一個晚上沒打招呼,劈頭蓋臉被罵是跑不了的。
周圍人聲嘈雜,有人聊天有人打呼有人玩手機,車外還有車,是再平常不過的日子,可是,蘇南的手機始終無人接聽。
無法,他隻能給吳懋打了個電話。
張旭低著腦袋,電話接通後“喂”了一聲。
“哪位?”吳懋的語氣不佳。
“我。”
“……”吳懋驚嚇的沉了口氣,說,“旭哥兒啊。”
“蘇南今天在公司嗎?”
“蘇南不在,任禹在。”
吳懋特意去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果然,張旭必須問的,“她不在公司去哪兒了,不是讓你看著嗎?”
“今天早上,蘇南被一個救護車帶走了。”
張旭的心懸了起來,救護車?蘇南?“怎麼了?”
吳懋的語氣焦急,“蘇南沒怎麼,救護車是假的,但是我們找不到她人。”
“早上什麼時間?”
“四五點的樣子,天還沒亮,我進到蘇南的房間,有人留下一個條子,他要求不能報警,說稍後會聯係你,然後剛好今天這邊任禹過來,我又抽不開身,隻能讓彆人去查查看。”
張旭努力沉著氣,“那查出什麼結果了嗎?”
“......”吳懋頓了下,小心翼翼的回複,“沒有,”他馬上補充,“但是那些人隻要會繼續聯係你我們就很有希望把蘇南救出來。”
張旭儘量克製著,“你覺得蘇南是什麼性子?”怎麼可能不發生意料之外的事。
“旭哥兒......那任禹這邊——”
“先找個人把他撂在那兒,你再找些人出來,在研究院門口等我。”
吳懋答應了聲,“那好,”他利索的套了件衣服,“我現在出門。”
張旭掛了電話,手機緊緊捏在手心,其實還有幾條昨天晚上來自於她的未接來電,他的腦袋還有些疼,耳邊又轟鳴又尖銳的回想,胳膊負傷溢血,可是他隻是靠在椅背上勉強休息了下,棱角更加堅毅了幾分。
蘇南逃跑未遂,而且又傷了綁匪中的一員,被對待的更加嚴苛,她的雙手雙腳被綁在鐵椅上,又被蒙上了眼睛,房間裡一整晚放著高分貝的音樂,根本無法入睡。
直到第二天下午,房間裡才又有彆人的動靜,蘇南疲憊的搖頭晃腦,精神狀態已然有些不對。
來人關掉音樂,一腳踢在她身上,“吃飯。”
蘇南緊了緊雙手,全力的集中精神,嘴巴已然乾裂,她現在很想睡覺,但是還是強撐著和他們博弈,“有什麼話乾脆點,有的話老子一定說,沒有的話你們就放了我,不行嗎?”
來人解了她的手*銬和眼罩,突然起來的高光讓她更是難以承受,等到蘇南稍稍適應了,她探究的看著麵前這人,是一個標準的大漢,國字臉,上半身被龍虎紋身覆蓋,光頭。
蘇南的麵前有一個桌子,他便將地上的食物放在桌子上,遞到蘇南跟前。
蘇南腦袋不可遏製的往後晃了幾下,臉色蒼白乾燥,嘴角裂開了幾個口子,可是就是無動於衷。
“不吃?”
蘇南料峭著眉眼,無力的笑笑,大漢用力一腳踢向桌子,桌子由於慣性狠狠的向前平移,重重的就撞在蘇南的胳膊和肚子上,導致鐵椅也跟著往後平移了稍稍距離。
那一陣鈍痛使得蘇南嗚咽了聲,嘴角溢出了血,“臥槽你媽。”
蘇南抿唇笑笑,“最好讓我死,我死了,你們想要的東西分分鐘被爆出來。”
大漢往前走了幾步,一巴掌扇在她臉上,瞬間出現了個寬大的紅手印,他瞠目看向蘇南,“你在威脅我?”
“可不是嘛,”蘇南倔強的坐直了身子,淺笑,“你不過是給彆人乾活的一條狗,我死了,你這條狗還能有湯喝?”
大漢死死捏住蘇南的下巴,他長相粗獷,毛發粗硬,臉上還有不少痘印,神情滿是暴戾,蘇南其實害怕,但是她無路可走,她隻能想辦法先出去。
蘇南的下顎痛不可遏,她依舊雲淡風輕,“戳到你痛處了是吧,你們乾這一行,整天東躲西藏,動不動就被追殺報警,是不能結婚生子的吧。”
那人冷哼了聲,依舊無動於衷,轉身去到邊上撿起摔碎的碗筷。
蘇南緊追不舍,“父母還在?”
蘇南看見的依舊是一個背影,“哦,都死啦!報應吧。”
大漢怒不可遏的瞪她,嘴角拉平,警告說,“你彆找死。”
“對啊,我自找死路你敢殺我嗎?”
大漢手頭有一把小刀,靜靜的擱在蘇南咽喉的地方,恐嚇說,“你以為我不敢?”
蘇南冷笑,“我以為你不敢。”
說著她雙腳前傾,咽喉重重的朝向鋒利的小道,大漢躲閃不及,不消一秒,鮮血汩汩而出。
他顯而易見的震驚,蘇南流血流的多了,看見房門被那人急促的打開,原來這隻是眾多房間中的一個,外麵密密麻麻的好多人,蘇南握緊了拳頭,她知道,即使自己拚命,也逃不出去了。
蘇南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張旭先是回去研究院的宿舍,房間裡的被褥還沒有整理,蘇南有強迫症,一般她要求自己居住的地方必須整齊有規律,還說自己代碼寫得好就是因為有邏輯。
張旭站在原地將房間儘收眼底,又將被褥拎了起來,蘇南的手機還在裡麵,呈現關機的狀態,可是開機也開不了,張旭給手機衝了下電,手機毫無反應。
張旭將手機拆開,裡麵突兀的有一張芯片,他將芯片拿在手裡打量,這個時候吳懋的電話打了過來。
張旭將芯片小心翼翼的放進抽屜裡的某個角落,這才一邊接電話一邊快速的下樓,等到張旭出現在吳懋麵前,吳懋倒是嚇了一跳。
“怎麼身上到處是傷?”
張旭上了車也不搭理他一驚一乍的,他極力閉上眼睛,說,“先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張旭報出了個郊區的名字。
“怎麼這麼偏僻?”
“上次蘇南差點被人劫走,我特意找人打探了下這些人的來曆,他們的親戚六眷基本都是一個地方的,有地域上的特點,在那裡找找,或許能有線索。”
“那那些綁匪沒有給你打電話?”
張旭搖頭,吳懋奇了怪了,“怎麼回事?”
張旭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耳邊的轟鳴聲越來越強烈,有時候甚至淹沒了吳懋的對話,他生澀的看著他的嘴型,又過了下,才能好一點。
等到耳邊稍微風平浪靜,張旭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接聽了起來,語氣很客套,“老弟啊,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張旭抿著唇,說,“聽說黃主任你去了巴黎,怎麼突然有這個閒情逸致?”
“哪裡是閒情逸致,還不是手頭上的事情太囉嗦,我是想撂攤子不乾了,”他叉著腰,站在巴黎的沙灘邊上,家裡的人來了不少,興衝衝的玩著沙灘排球,他眯了眯眼睛,精明的一笑,“對了老弟,前段時間你說把電瓷廠收購了,說的好好的,最近怎麼沒動靜了?”
張旭看向窗外,漆寒的風聲呼嘯進來,他拉平了嘴角,語氣還是官方的,“您們不是都出去瀟灑了嗎,我最近都有時間,就看你們什麼時候玩夠了願意回來。”
“這樣啊,那我儘快好吧。”
張旭掛了電話,吳懋透過後視鏡看他,問,“黃宗偉?”
張旭點點頭,做思索狀。
“他在國外?那是不是意味著不是他主導的?”
“都是一丘之貉,無論是其中哪一個結果都是一樣的。”
“要不要再給趙埠打個電話?”
“不用了,”張旭將手機放在一側,“個個都是老狐狸,誰還能露出馬腳。”
車窗外的天空紅霞瀲灩,就像灼熱的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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