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小時候,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長大後,不管父母說的是對是錯,孩子都會質疑下。對於父母的用心安排,有些孩子還會故意反抗搞破壞。
做父母的難道會害孩子嗎?
章誌軍歎氣。
卓玥是不被章誌軍期待出生的私生女,章樺卻是章誌軍一直期待著出生的繼承人。
和卓錦心發生關係後,章誌軍不想被人知道,他一直和卓錦心保持著距離,沒時間也沒機會和卓玥培養父女情。章樺不一樣,章樺當年出生時章誌軍非常高興,這個兒子不僅是章誌軍姓氏和血脈的延續,也是章誌軍與盧家最好的紐帶。
結婚隻是有了法律關係,盧家對章誌軍還是很防備的,覺得他這個女婿是外姓人。直到章樺出生,章誌軍才真正被盧家接納——在老一輩人眼裡夫妻間得有個孩子才算真正成了一家人。
舅舅疼外甥,盧大舅那麼一個在手下麵前說一不二的狠人,也曾把小小的章樺馱在脖子上,哄著章樺“騎大馬”玩呢。
北方的冬天,積雪比腰還深,不掃雪的話連家門都出不了。
盧大舅陪著章樺騎大馬玩,章誌軍拿著鐵鍬甩開膀子鏟雪,盧美淑和嫂子們一起在廚房裡煮羊肉。
灶膛裡的火燒得旺旺,鍋裡的羊肉咕咕咕滾著,肉香四溢。
盧美淑乾廚房的活,目光則在追隨著屋外鏟雪的章誌軍。
嫂子們打趣盧美淑,說她會挑男人。
“誌軍多好啊,乾活舍得出力氣又不嫌咱們土氣!”
盧家當時已經不缺錢了。
不過和章家那樣的乾部家庭比,盧家人自己都缺了底氣。
章家可能不如盧家富裕,但章家可都是吃皇糧的,章家是乾部家庭啊!
就因為這,章誌軍和盧美淑結婚時,盧家其實是非常緊張的。
盧家擔心章誌軍道德標準非常高,知道盧家真正賺錢的生意後會把盧家給舉報了。
若不是盧美淑在省城上學時自己認識了過來做買賣的章誌軍,兩人相識相戀,盧美淑第一次帶章誌軍回家就說要結婚,盧家見盧美淑實在喜歡……這門親事一開始就不該結嘛!
章樺出生後,盧家就對章誌軍放下了戒心。
章誌軍若舉報盧家,他自己的妻兒也保不住嘛。
雙方沒了戒備,很多話就說開了,很多事也方便做了。
盧家真的給了章誌軍很多支持,若沒有盧家幫忙,章誌軍的生意不會那麼快做起來。
章誌軍從來不後悔娶盧美淑。
盧美淑是真正的賢妻良母,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好妻子,和盧美淑比,卓錦心是個懂得挑動男人欲望的蕩婦。對於蕩婦,最好的處理方法是玩玩而已千萬不能走心。
稍微有點頭腦的男人都不會把蕩婦娶回家。
謝景湖在不知道卓玥的身份時,為了卓錦心和謝家鬨得很僵,但隻要鄒蔚君咬死不離婚,謝景湖永遠都不可能主動和鄒蔚君離婚再迎娶卓錦心嘛。
連謝景湖都不想娶,章誌軍更不想娶了。
想到去世的妻子盧美淑,章誌軍再次歎氣,自言自語道:“美淑,看在我們的夫妻情分上,我不會怪小樺的。他是個孝順孩子,他忘不了你,我也忘不了你……”
章誌軍拿出隨身攜帶的錢包。
錢包裡有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裡,章誌軍和盧美淑靠在一起,章樺站在夫妻倆身後。
照片是章樺上大學那一年拍的。
章樺頭腦聰明又做事得體,上學時學習好,不上學了對生意上的事也學得很快,總之各方麵都很優秀。
卓玥在卓錦心的影響下很小家子氣,在章誌軍眼裡,卓玥給章樺提鞋都不配!
人對自己傾注了心血的孩子總是格外寬容。
男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章誌軍並不希望章樺成為一個唯唯諾諾的應聲蟲。
哪怕章樺的成長代價是“背叛”,章誌軍想了想……似乎也能接受?
小孩子嘛,總要多嘗試幾次,有了失敗經驗才知道該怎麼做事的。
章誌軍把錢包放好。
他拿出行李箱裡的一個備用手機,把電話卡摳出來掰碎扔到馬桶裡衝走。
剛做完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章誌軍就聽到了敲門聲。
章誌軍打開門,門口站著當地的警察以及幾個身穿便衣的華人男子。
“你們是——”
有人飛快亮了證件,有人控製住了章誌軍,還有人衝進了房子內。
章誌軍一直在問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也不會給章誌軍解釋。
便衣們將屋子裡的一些物品打包拿走,同時帶走了章誌軍。
這種跨國抓人很麻煩的,一層層的溝通走程序,所以才耽誤了這麼三四天。
這次已經是很快速了。
聽說是有人出麵和當地官方溝通,並為這次行動做了擔保。
具體的彎彎繞繞幾個便衣並不完全清楚,他們的任務是把章誌軍帶回國接受調查!
章誌軍並沒有暴力反抗,但他一路都在試圖解釋說是“誤會”。
便衣們不為所動。
是不是誤會,得由警方的調查結果說了算。
這一次警方的行動非常謹慎,帶走相關涉案人員時都沒有驚動太多人,所以才有時間差來國外抓住章誌軍。
最後查清楚了是誤會,再放人也不晚。
如果不把章誌軍控製起來,這人身處國外,聽到風聲很有可能直接潛逃!
將章誌軍順利帶回華國,重新站在華國的領土上,幾個便衣才稍稍鬆了口氣:隻要回了國,接下來的調查就好辦了!
章誌軍看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警察詢問他‘錦湖’子公司的事,章誌軍的麵色有點不自然了。
“我確實對謝景湖提過進出口貿易生意。我們當時關係很好,他對這方麵感興趣我自然不會隱瞞。在那家子公司成立之初,我還幫忙介紹過業務,後來我就沒管了。”
介紹過業務。
這幾個字是重點。
至於章誌軍為什麼沒再管子公司的事——
“因為我發現謝景湖對進出口生意其實並不感興趣,他就是在利用子公司業務的特殊性給卓錦心送錢。當時他和卓錦心的事還瞞著家裡,我作為知情人一方麵要顧及和謝景湖的友情必須幫他隱瞞,一方麵又沒臉見他妻兒。在這種矛盾愧疚中,我隻能儘量遠離子公司的業務,隻要我不去管我就可以假裝不知情,可以減輕一點心裡愧疚!”
章誌軍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查案子需要邏輯推理,定罪卻需要證據。
從明麵上看,章誌軍和那家子公司確實沒太多關係。
在章誌軍當‘錦湖’股東時,他隻有3%的股份,他和謝景湖私交很好。生意上,謝景湖非常有主意,沒有謝景湖的同意,章誌軍不可能越過謝景湖去管理‘錦湖’!
章誌軍坦坦蕩蕩。
知道錦湖的子公司可能涉及走私,章誌軍還反過來替謝景湖說話呢!
“不可能!”
章誌軍的眉毛緊緊擰著:“他確實給卓錦心轉了不少錢,我能理解他當時腦子不清醒。彆說他和卓錦心年輕時本來就有一段舊情,就是我也同樣沒有逃過一時的意亂情迷……但他不可能去做走私,正當生意已經足夠掙錢了,他沒理由去冒這樣的風險!”
正常人都會這樣想。
正當生意就足夠掙錢了,沒理由還冒險去乾走私。
可正常人的思維就一定是罪犯的思維嗎?
有些企業明明已經足夠賺錢了,同樣會用苛刻的手段去壓榨員工,去用各種辦法“避稅”。
——因為這個世上沒人會嫌自己錢太多啊!
章誌軍的資金賬目和個人通訊記錄又被仔仔細細篩查了一遍。
整個過程裡,章誌軍本人就像上次被卓錦心舉報一樣配合。
看起來,他真是無辜的。
……
幾乎是同一時間,謝玉平得到了回複。
謝玉平需要休息幾天。
這幾天,他不用工作,也不能接觸外人。
“我們給您安排了一次全身體檢。”
來通知謝玉平的人態度非常好,同時也把意思表現得非常清楚:“體檢的項目比較多,時間可能要持續一周。如果一周後您的各項指標都正常,您就可以回來上班了。當然如果您願意的話,多休息幾天也是可以的。”
像謝玉平這樣級彆的,每年都會被安排體檢,這是個不會惹人懷疑的理由。
主動寫材料說明情況和查到頭上了再被迫交待,確實存在不同的待遇。
謝玉平了然:“我幾天不回家沒關係,隻是需要和我妻子說一聲。”
“那是當然。”
來人一臉微笑補充道:“體檢那幾天您也是可以和家人報平安的。”
謝玉平本人是早有預料,聞言隻是點點頭,幫謝玉平收拾東西的鐘用內心比較激動。
能和家裡人聯係,自由度足夠高啦。
看起來領導的策略很對,早點把事情攤在陽光下,謝家掌握的主動權反而更大!
鐘用知道事情還沒完。
在調查結果沒出來前,誰也不確定謝玉平的短期體檢會不會變成長期休息,又或者事態進一步惡化的話,等待謝玉平的還不是長期休息呢!
不過鐘用給謝玉平當秘書時間不短了,對於謝玉平的為人,鐘用自認是比較了解的。
——謝玉平若真有什麼事,一定不是謝玉平自己做錯了什麼,而是被謝景湖連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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