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聞櫻說話又急又快,謝騫還是沒有打斷,靜靜聽她講完。
邰五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很有可能被人誤導了,故意帶回來錯誤的情報。對於邰五說的話,謝騫必須自行甄彆。
聞櫻不是邰五,聞櫻聰明著呢。
而且聞家和這個圈子沒有一點牽扯,就算邰家要刻意安排這樣一段“劇情”,不可能繞了一大圈安排到陳茹的大學女同學身上。
女學生在校未婚懷孕,在八十年代絕對是醜事,校方遮掩都來不及絕不會到處嚷嚷。所以這件事不會存檔在任何官方文件裡,哪怕知情的學生私下裡議論,畢業這麼多年了大家早已天各一方,沒有什麼特殊原因,誰都不會去提這件學生時代發生的舊事,邰家那邊想查都查不到具體細節。
所以邰家若想安排個劇本轉移彆人注意力,有太多太多切入口可以考慮,哪會兜圈子來做這麼複雜的事呢?
更重要是這種謊話很容易被拆穿的。
邰五他爸在哪裡上的大學,什麼時候回京城的,隨便一問就能對上。
“所以,現在隻要問問你媽媽那個始亂終棄的男同學叫什麼名字,就知道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了。”
謝騫聽明白了聞櫻的意思,聞櫻情緒激動:“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謝騫哄著她:“要問也要等到明天,你要半夜給你媽媽打電話,她會嚇一跳。”
“……好,我能忍住的,你放心吧。”
把事情告訴了謝騫,聞櫻就一點都不急了。大晚上的她也不好意思在走廊打太久電話,掛了電話又躡手躡腳返回了寢室。
室友孫明菲翻了個身:“誰啊?”
“是我,吵醒你了?”
聞櫻很是歉意,孫明菲並沒有接話,可見是睡得迷糊了,聞櫻脫衣服上床的動作就更輕了。
躺到床上,聞櫻好久都沒睡著,她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過著這些細節,臨睡前還在想:明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陳經理確認這件事。
不知多久,聞櫻才迷迷糊糊睡著,等她第二天醒來,手機裡已有謝騫發來的短信。
“醒了給我回個電話,我等你一起吃早飯。”
聞櫻電話打過去,謝騫說自己就在樓下。
她匆匆洗漱下樓,果然見謝騫站在門口。
宿舍樓裡進進出出的女生們偷偷盯著謝騫看,怕被謝騫發現,她們都看兩眼又裝作若無其事移開目光——果然這麼完美的男朋友偶爾從小說裡走進現實,那也和她們這樣的普通人沒關係啊!
“你等多久啦?”
聞櫻問謝騫,謝騫沒有正麵回答:“你餓不餓,我們去食堂吃早飯吧。”
聞櫻其實不太餓。
彭國慶昨晚請大家吃飯,桌上的菜色是真不錯,聞櫻晚上吃的有點點撐。
不過謝騫這樣問,大概是他餓了?
聞櫻二話不說跟著謝騫去食堂。
大概是謝騫氣場太高冷,通常有他坐下的位置,周圍都是空的。
這也正好方便聞櫻和謝騫說話。
見聞櫻吃了點東西墊肚子,謝騫才說了自己想法:“我想了想,你不要問你媽媽了。這件事你父母既然都不知情,現在也沒必要驚動他們。如果你要問,可以問問吳阿姨,她可能早就身在局中。”
聞櫻咽下嘴裡的食物又喝了兩口水。
她昨晚想的是問陳經理,謝騫現在一說,聞櫻也覺得該問吳春琴。
吳春琴和魏成業既然是朋友,確實早就身在局中。
雖然吳春琴兩輩子都對聞櫻很好,聞櫻仍然想更謹慎一些,她放下筷子道:“我先問吳阿姨,再問我媽一遍,她倆說的所有細節能對上那這件事就假不了。你放心,我媽那邊,我會想個理由去問不會讓她懷疑,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去辦吧!倒是魏成業那邊,你打算怎麼辦呢?”
謝騫看了看手表:“邰超現在已經在去魏成業律所的路上,應該快到了。你問吳阿姨,邰超則去找魏成業要個說法,這兩件事可以同時進行。”
“好!”
聞櫻要找吳春琴也是很方便的,反正吳春琴一家三口就住在震旦家屬樓裡。正好聞櫻上午沒課,她直接去了吳春琴家。
沈教授不在,沈煥也在上學,吳春琴在家整理沈教授的書架,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發現是聞櫻。
“你怎麼來了,是魏成業又去騷擾你了?!”
吳春琴說著往聞櫻身後張望,聞櫻連忙搖頭:“沒,魏律師沒找我。我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想問問您。”
吳春琴這才笑了:“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的?你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聞櫻沒有浪費時間,選擇了和吳春琴開門見山。
“我媽給我說過一件事……”
聞櫻一邊說一邊看吳春琴的反應,吳春琴聽完後神色怔怔,同時流露出了懷念和遺憾的表情。
“是有那麼一回事,那是和我關係很好的女同學。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從她退學後再也沒聯係過我們,我真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吳春琴希望對方過得很好。
若真過得不好,能聯係上也行。
吳春琴喃喃道:“當年那件事發生時我們都是沒有能力的窮學生,幫不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她,她若是現在願意聯係我們就好了。”
至少吳春琴自己的經濟條件很不錯,陳茹亦在很好的平台工作,成了事業上獨當一麵的女強人。若是當年那位女同學需要幫忙,她們都很願意拉對方一把。
“一次都沒有聯係過您嗎?”
聞櫻再次確認。
吳春琴搖頭,“一次都沒有,不僅沒有聯係過我,也沒有聯係過彆的同學。對了,你打聽她的事做什麼,難道是有了她的消息?”
一想到聞櫻可能有了那個女同學消息,吳春琴有點激動。
聞櫻輕輕搖頭:“吳阿姨,對不起,我沒有直接關於她的消息,偶然知道點間接聯係也不太確定。當年和她談對象那個男同學,您還記得對方的情況嗎?”
哪怕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聽聞櫻提到始亂終棄的渣男,吳春琴仍然咬牙切齒:“我怎麼可能忘?那個男的和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他是本科大學我們隻是專科學校,兩所學校因為一些曆史原因拆分合並過,我們有一門專業課還要去他的學校上,兩人就因為這樣才認識的!其實現在想想,他倆是不太合適的,男的不僅學校更好家庭背景更好,他到那所本科大學讀書屬於‘落難’,我們能考上專科學校已經拚儘了全力。但那時候,我們哪裡懂這些?沒人教我們,我們都是懵懵懂懂的年紀,隻看表象的話,兩人是非常相配的!”
一個本科一個專科,也不算什麼大差距。
80年代的專科也很難考,那時候估分填誌願,報考的信息又不互通,經常有人明明過了本科線因為填報失誤隻能讀專業,也有人膽子大踩著分數線上了很不錯的大學。
所以這點點學曆差距,吳春琴和其他人當年都不以為然。
要不咋說吳春琴這一批人單純呢。
擺在表麵的是一點點學曆差距,藏在深處的其實是女同學和男的來自截然不同的家庭。
男方,是高乾子弟。
女同學家條件很差,上大學的路費都是全村人一毛、兩毛湊的!
男方在大學裡根本不擔心日常生活,女同學則要節約下每個月補助寄給家裡。男方時常穿一樣的衣服,是因為同樣款式的衣服他放了好幾件在學校。女同學時常穿同樣的衣服,則是因為她的衣服隻有寥寥幾件,一個夏天隻有兩條裙子都洗到了發白!
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了,沒人覺得哪裡奇怪。
大學生處對象本來也沒想那麼多外在條件。
剛好上時,男方確實對女同學很好,他把自己的補貼拿出來給女同學改善夥食,女同學端著他買來的肉又一個勁兒喂他吃。
“他對她這麼好,她哪見過這樣的好,很快就淪陷了。”
吳春琴痛心疾首,“她懷孕的事瞞不住後,學校要勸退她,我們都替她求情過。其實她可以把事情的過錯推給男方,但她沒那樣做,男方撇清關係的速度倒是很快,說是她自己不檢點!後來她就退學了,男方基本沒受影響正常畢業正常分配工作,甚至在剛參加工作沒多久就和彆的女人結婚了……你說我能忘記這樣的人嗎?他姓邰,是京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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