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國兵把桌子拍得震天響，聞櫻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好像不知道姑父舒國兵為何要生氣。
這說的全是實話嘛，隻是不符合舒國兵的心意。
——想捏軟柿子，卻捏到了渾身是刺的榴蓮，這下感覺到紮手了嘛。
舒國兵拍桌子，聞東榮直接把筷子丟下，拖開椅子站了起來：“今天這飯是吃進不去了，聞凱，二叔改天再單獨給你慶祝。”
聞凱點頭，“二叔，我都明白。”
聞大伯亦是氣得抖。
舒國兵這個妹夫就是個攪屎棍，小妹聞紅豔也是個糊塗蛋。
二弟東榮幫了全家多少忙，這兩年還資助舒露讀書，在單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在家裡被自己妹夫這樣下麵子，心裡肯定不高興。
聞奶奶急了，“東榮，你吃了飯再走嘛。”
聞東榮看看自己親媽，實在沒胃口。
做了這麼多年的母子了，聞東榮知道親娘的性格，要是換了自己嶽母在世，剛才那種情況肯定會用長輩身份喝止舒國兵……唉，這也就是自己親娘，否則還真忍不了！
聞東榮站起來，聞櫻趕緊跟上，一家三口都走了。
還沒下樓就聽見聞家人開始數落舒國兵和聞紅豔，聞紅豔還覺得委屈呢，今天一直被聞櫻懟，一點便宜都沒占到，二哥還發這麼大火。
“媽，您咋不說說我哥，我們家露露這麼聰明，在小地方讀書就是會耽誤嘛，聞櫻都能去蓉城讀書，露露為啥不行？”
聞紅豔其實想說聞櫻那麼笨送去省城讀書多浪費錢呀，不如好好培養舒露。
舒露聰明又漂亮，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聞奶奶翻個白眼：“你問我為啥不行啊，你找的男人球本事沒有，脾氣還大的很，你們兩口子不會說話就閉嘴，今天把你二哥得罪了，以後還指望他掏錢幫你們養娃娃！”
本來是給大孫子聞凱慶祝的，都被兩個攪屎棍破壞了。
聞奶奶氣不打一處來。
舒露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聞奶奶都懶得哄。
這個老太太是很現實的，說她重男輕女那真是一點都沒冤枉她，但要把聞櫻和舒露擺在一起，老太太又覺得聞櫻更親近。
和誰漂亮誰聰明沒關係，一個姓聞一個姓舒，誰親誰遠，老太太又不傻！
……
聞櫻一家三口下了樓，誰也沒開口說話。
聞東榮是被自家親戚打臉，生舒國兵和聞紅豔的氣呢。
陳茹沒說話，是因為聞櫻剛才的表現——聞東榮要是早有今天的脾氣，舒國兵和聞紅豔兩口子不會像今天這樣蹬鼻子上臉，這兩根攪屎棍都是聞東榮自己慣出來的。
聞東榮剛才丟了筷子走人，也不是為了維護老婆孩子，而是舒國兵張狂沒禮，傷了聞東榮的顏麵。
陳茹太了解枕邊人，和聞家人過招多年，以陳茹的強勢都贏不了，就是因為聞東榮太維護聞家人了，陳茹是孤軍奮戰。
讓陳茹沉默的是聞櫻剛才站出來維護她，這在陳茹的預想之外。
怎麼說呢，陳茹想要的是聰明伶俐的女兒，因為陳茹覺得自己就很聰明。
和丈夫聞東榮的婚姻雖然有種種不如意，大體上還過得去，結婚久了就知道每對夫妻都是一地雞毛。但聞東榮肯定也是聰明的，當年能靠讀書離開農村，這些年在單位上屢受提拔，這些都足以證明聞東榮的頭腦。
陳茹聰明，聞東榮聰明，強強結合，按理說該生出個青出於藍的孩子，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聞櫻小時候挺聰明的，越長大反而越平庸，讓陳茹很失望。
雖然瞧不起小姑子夫妻，但陳茹也不得不承認，舒露就是比聞櫻機靈，這種機靈不是體現在學習上，更多是在生活中，如果舒露願意，絕對能把聞櫻哄得團團轉！
舒露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聞紅豔嘴碎厚臉皮，舒露會在恰當時候替聞紅豔找補，聞家人一看舒露是個孩子，都不好意思真的和聞紅豔夫妻計較。
聞櫻呢？
傻乎乎的，從來不知道幫自己這個當媽的說話！
明明還比舒露大一歲……剛才，聞櫻把聞紅和舒國兵都懟了一遍，太罕見，太讓陳茹陌生了。
陳茹懷疑聞櫻的變化是因為這次暑假在蓉城認識的新朋友們，那些富二代，估計個個都是小人精。
這樣一想，陳茹心情就更微妙了。
因為聞櫻在短短時間內能有這麼大的變化，說明聞櫻不是底子太差，是陳茹和聞東榮沒找對教育方法把聞櫻耽誤了——可能嗎？
要承認自己的錯誤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特彆是陳茹這樣的性格，叫陳茹承認自己錯了，不如給她一刀來得痛快些！
咚咚咚。
如此的沉默必得有人來打破。
原來是舒露追了下樓。
小姑娘一臉都是汗，不知是急的還是熱的，跑到聞櫻一家三口麵前先重重鞠了一躬。
“二舅，舅媽，對不起，我替我爸媽道歉，他們沒讀多少書，有時候想不到那麼多……總之，是他們錯了，你們彆和他們計較行嗎？”
舒露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凡聞東榮和陳茹說個“不”字，小姑娘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可憐是真的可憐。
道歉也很有誠意。
彆說聞東榮瞧著舒露這樣是否消氣，就是陳茹都進退兩難，不原諒吧，好像是陳茹故意為難小姑娘——
聞櫻很認真道：“露露，做錯事的又不是你，怎麼能讓你來道歉呢？大人的事，我們小孩子彆管，雖然我不喜歡姑父總是喝酒，但他喝不喝酒，上不上班，不影響我們倆姐妹的感情，我是真的為了姑父著想，也是為了你著想，如果姑父願意出去上班掙錢，你的生活條件會更好呀！”
聞東榮忍不住點頭。
是呀，又不是舒露做錯了什麼，自己何必糾結。
舒露是舒露，舒國兵是舒國兵，自己若是因為舒露的兩句話就不和舒國兵計較了，舒國兵下次會變本加厲。
聞東榮最在乎顏麵，舒國兵不給他麵子，聞東榮沒那麼容易釋懷。
當著外人的麵，聞東榮竟罕見認可了聞櫻的話。
“你表姐說的對，你爸整天在家閒著不是個事兒，他要肯努力，還用你媽低聲下氣求人？”
舒露腦子嗡嗡響。
——二舅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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