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蕭晨等人離開了。
相比較來時，蕭晨的心情，頗為複雜。
陳澤說，不讓他報仇，一切都是徐紅惠自願的，包括付出生命。
甚至後來，徐紅惠被埋在蕭家後山，在陳澤甚至徐紅惠的家人來看，那都是至高的榮耀。
如果不是死在蕭家，又怎麼能有這份殊榮？
聽陳澤這麼說，蕭晨心情複雜，而白夜眼珠子則瞪圓了。
這裡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覺得很可怕，這就是古武世家對他們的掌控麼？
恐怕蕭家在他們心中，已經是至高無上的信仰了，就像是古代，能為皇家而死，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蕭羽、郝劍，包括孫悟功，倒是覺得挺正常的，畢竟他們一直呆在這個環境中。
至於李憨厚，他壓根不理會這些，甚至都不過腦子的。
“我靠！”
等離開陳家後，白夜忍不住叫了出來。
“什麼情況，我無法接受。”
“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他們所有人都覺得，他們的命是蕭家給的，一切也都是蕭家賦予的，那能為蕭家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孫悟功對白夜說道。
“你們白家，沒有這樣的人麼？”
聽到孫悟功的話，白夜心中一動，他想到了白家暗衛。
白家暗衛，大多數人，甚至全部人，也是如此想法吧。
白家賦予他們一切，他們願意為白家去死！
甚至覺得，這是榮耀！
想到這裡，白夜苦笑，他不可接受的事情，原來白家也有。
隻不過……他以前一直沒意識到而已。
“大哥，徐阿姨的家人，都是這種想法，你還要為她報仇麼？”
蕭羽看著蕭晨，問道。
“殺人償命。”
蕭晨緩聲道。
“不管陳澤是什麼想法，徐姨終究是為我而死，哪怕她心甘情願，我也會給她一個交代。”
“嗯。”
蕭羽點點頭。
“這些年，七叔好像頗為照顧陳家的。”
蕭晨回頭，看看陳家的方向，眼神頗為複雜。
其實不光是白夜無法接受，他在外麵多年，思想也早就改變了，有些事情，他也無法接受。
“走吧，我們隨便在鎮子上轉轉。”
蕭晨收回目光，儘量不再去想這件事情，隨意溜達起來。
中午的時候，他來到了鎮子上最大的酒樓。
此時，酒樓前已經有不少人了，以老者為首，一個個麵帶笑容，正在聊著什麼。
“大少爺來了。”
有人看到了蕭晨，喊了一聲。
聽到動靜，眾人紛紛上前，與蕭晨打著招呼。
蕭晨笑著點頭，一一回應著，帶著他們進入了酒樓。
酒樓也早就得到消息，特意騰出了三樓，來招待蕭晨等人。
很快，酒菜上來了。
“來，我敬大家一杯。”
蕭晨起身，端起酒杯，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麵孔。
老者們見蕭晨起身，也趕忙站起來。
“來，乾杯。”
蕭晨一飲而儘，這一杯，不光是敬他們，也是敬過往。
平日裡，他以為把兒時都給忘了，可回來以後，尤其見到這些熟悉的人，以前的一幕幕，又變得特彆清晰。
原來一切，他都沒有忘，而是隱藏在了心底最深處。
“大少爺，這次您回來，就不走了麼？”
等坐下後，老者小心翼翼地問道。
“走，處理完一些事情就走。”
蕭晨笑了笑，說道。
“大少爺，你這麼多年沒回來，就算要走，也得多呆一陣子吧？”
老者看著蕭晨。
“或者留下來，外麵……哪有這裡好。”
聽到老者的話，白夜看了他一眼。
其實，此時的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外麵的世界好，還是這裡好了。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殘酷，這裡很簡單，但……終究無趣了些。
一輩子活在這裡，就像是坐在井中，抬起頭，看到的也隻是蕭家的這片天。
他再想想，華夏這麼大，不說蕭家這個小鎮，其實有太多太多的偏遠地區，那裡的人，也是這麼活著。
他們沒見過外麵的世界，甚至對外麵的世界有所恐懼……與世隔離。
不過白夜覺得，讓他們看到外麵的世界，他們應該就不願意這麼活著了吧。
“嗬嗬，王叔，以後我會經常回來的。”
蕭晨看著老者，笑著說道。
“好，那就好。”
老者點點頭。
等酒過三巡，氣氛更好了，可能也是見蕭晨沒什麼架子，眾人也稍微放開了一些。
“王叔，我剛才去過陳家了。”
蕭晨想到什麼，對老者說道。
“陳家？哦，陳澤家麼？他家以前那女人，是大少爺的奶娘。”
老者想了想，想起來了。
“嗯。”
蕭晨點點頭。
“陳澤又成家了，後來七爺去了陳家，把徐紅惠，是這名字吧？把她葬在了蕭山上。”
老者說起這個時，帶著幾分羨慕。
“對，徐姨的墓，在蕭家後山，我去祭拜過了。”
蕭晨點點頭。
聽到蕭晨的話，老者更為羨慕了，死了能讓蕭家大少爺去祭拜，這得多大的榮耀啊。
蕭晨見老者神色，露出苦笑。
可能外麵世界的人，無法接受他的想法，可這裡的人，確實是如此。
“我想為徐姨報仇，陳澤讓我不要報仇……”
蕭晨想了想，說道。
“報仇？哦，聽說她當年是死於意外，是吧？”
老者一怔，隨即點點頭。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人死不能複生……她死了，卻能葬在蕭山，那就是她幾輩子修來的。”
“不是，王老伯，她是讓人毒死的，難道不用為她報仇？”
白夜忍不住了，開口說道。
“白少爺，雖然小老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如果換做是我，能死後葬進蕭山，我願意。”
老者對白夜說道。
“……”
聽到老者的話，白夜目瞪口呆，這……這特麼腦子有毛病吧？
無法想像，無法接受！
愚昧無知？
還是如何？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當年她死後，有消息說，是因為大少爺死的？”
老者看向蕭晨，問道。
“嗯，蕭家有人要毒殺我，徐姨為我而死。”
蕭晨點點頭。
“這就是了，她能為大少爺而死，那是她的榮幸……她娘前些年也去世了，活著的時候，也經常說，她這個閨女，這輩子做了這麼一件大事！後來，七爺把她葬在蕭山，她娘更說，沒想到養個閨女，能葬入蕭家，是極大的榮耀。”
老者對蕭晨說道。
“再說了，蕭家也沒虧待她，更沒虧待她娘和陳家，陳家修繕房子，也是蕭家拿錢的……七爺親自來鎮上交代過，讓人伺候她娘終老。”
“……”
白夜沒再說話了，他覺得有些荒誕，換做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現在，卻這麼發生在他眼前。
蕭晨也沉默了許久，不光是陳澤，連徐姨的母親，也是這麼覺得麼？
他想了想，還是能想到徐姨的母親，那也是一個很不錯的老太太。
“大少爺，聽小老兒一句勸，彆為她做什麼了，更不用為她去報仇……”
老者看著蕭晨，認真道。
“來，王叔，我們喝酒。”
蕭晨笑笑，沒有多說什麼，端起酒杯，與老者碰了碰杯子。
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做。
不過，他的心境，與之前還是有了變化。
與此同時，蕭羿也得到了消息。
“他在跟鎮子上的熟人喝酒？”
蕭羿神色有些古怪，問道。
“是。”
彙報的人，點點頭。
“行，你先下去吧。”
蕭羿揮揮手，隨即看向了對麵的蕭盛。
“他以前經常去鎮子上？”
“嗯。”
蕭盛點點頭。
“他跟鎮子上的一些人，挺熟悉的。”
“嗬嗬。”
蕭羿笑了笑。
“真沒想到，堂堂蕭家大少爺，會跑去鎮子上……不過，這也是好事兒啊。”
蕭盛沒說話，他也是剛過來，不知道蕭羿找他做什麼。
“這小子對蕭家沒什麼太多歸屬感，現在嘛，倒是有可能，讓他回歸蕭家……之前他們說，蕭晨還去那個奶娘家了。”
蕭羿說到這，聲音冷了幾分。
“當年徐紅惠被毒殺，你調查過麼？”
“調查過。”
蕭盛點點頭。
“畢竟……凶手要殺的，是蕭晨。”
“老夫覺得你也會調查過，有線索麼？”
蕭羿問道。
“有四個目標，但是沒有證據。”
蕭盛回答道。
“誰？”
蕭羿精神一振，有目標就好。
“蕭威、蕭雲洪，蕭連，還有蕭磊。”
蕭盛沉聲道。
“蕭磊？”
蕭羿對這個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嗯，與蕭連同輩，最近沒在蕭家……”
蕭盛點點頭。
“去哪了？能找到他麼？”
蕭羿皺眉。
“可以，他算是蕭家放在外麵的人之一，處理一些事情。”
蕭盛點頭說道。
“讓他回來，隻要有嫌疑，就先回來……蕭雲洪、蕭連，如果真是他們的話，倒是麻煩了。”
蕭羿眯起眼睛。
“如果我們跟那小子說，是蕭雲洪或者蕭連下毒的，你說他會相信麼？他肯定以為是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
“嗯。”
蕭盛點頭。
“還有蕭威……”
蕭羿想到蕭威，皺起眉頭。
“你覺得會是他麼？”
“有很大嫌疑。”
蕭盛想了想，說道。
“等等吧，要是不來找老夫，那就先控製了再說……這事兒，總要給那小子一個交代！”
蕭羿沉聲，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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