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畫眉(1 / 1)

采用jj自動防盜,請不要跳訂過多林疏靜靜聽。

“隻不過現在這飄搖世道,狼煙欲起,容不得你們再對酒而歌,逍遙無為。”夢先生攏手,緩緩道:“你來上陵夢境,我是夢中人,可整個上陵學宮,也不過是亂世之中一場大夢罷了。我隻盼你們各自勤勉用功,來日或匡扶社稷,或獨善其身,也就心滿意足了。”

約莫是見林疏長久沒有答話,夢先生轉過身來,依舊溫溫和和地笑道:“不過,你還小,又是這樣的性子,不必考慮這些。”

林疏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走罷。”夢先生道,“今日原是我多言。”

離開幻境前的一刻,林疏看到夢先生再次轉身回到懸崖邊,望著茫茫雲海。

他覺得夢先生愈來愈不像一個幻境裡的係統,而是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夢先生自詡為“夢中人”,果然貼切。

一個係統,豈會像他這樣一邊愛護學生,一邊憂國憂民——這都是即使林疏身為一個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夢先生所說的亂世、大夢、社稷,於一條經常選擇自閉的鹹魚而言,並掀不起什麼波瀾。

所以林疏仍是過著非常普通的生活。

離開夢境後,他去了合虛天後山杜若真人的靈藥園。

杜若真人正沉迷於伺弄仙株,遞給他一份記錄園中靈藥的詳細照料方法的冊子後,便又繼續擺弄她麵前的一棵小樹了。

靈藥園裡的委托是上午完成,每天大約花一個時辰,但每日晚上要額外來一次,記錄植株的狀態,這樣一來,林疏的日程便大致確定了——每日早起,練習吐納法和鍛體訣,去琉璃天吃早飯,再去虛天後山靈藥園伺候花草,伺候一個時辰後正是合虛天各個宮殿開課的時候,一整天的上課過後,再去一趟靈藥園,然後去琉璃天吃晚飯,吃完,去藏書閣整理書籍,回碧玉天,溫習功課,吐納,睡覺。

繁忙得很,不過一旦繁忙起來,畢竟大大減少了和人的打交道的時間,比起上輩子的學校生活,實在是舒服了很多。

兩天後才會開課,林疏沒有事情做,靠從藏書閣拿來的典籍打發了一個白天的時間。

晚上,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整個竹苑裡的燈,越若雲先滅,越若鶴後滅,然後林疏自己吹滅蠟燭準備睡覺。

這個時候,淩鳳簫的窗戶還亮著,不過不是燭光,大小姐自然不用蠟燭,用夜明珠,待到要睡的時候,將夜明珠收進匣子裡,就算是熄燈了。

而等他次日寅時末醒來,按上輩子的說法叫做淩晨四點和五點之間,從窗戶往外看,淩鳳簫已經在外麵練刀了。

林疏被這人搞得內心不安,非常類似於高考前的那段時候,走在教室的走廊裡,聽到旁邊的同學聚在一起,說“昨晚熬夜到xx點”“昨晚多做了一套卷子”。

因此,第二天晚上,他沒有按慣常的時間睡覺。

亥時,看到淩鳳簫的窗戶還亮著,他開始打坐,呼吸吐納,入定了一個時辰才醒來。

淩鳳簫那裡還亮著。

他繼續再次入定。

再醒,還亮著。

林疏:“......”

這是什麼人啊。

林疏困了。

他最後一次看了看淩鳳簫的窗戶,決定不和這人耗著,回歸鹹魚的生活。

滅燈,更衣,躺下,把自己裹進被子裡。

林疏已經困到意識模糊,馬上就要被不可抗力合上眼睛。

然而,在合上眼睛的前一刻,淩鳳簫的窗子黑了下來。

林疏:“?”

這麼巧?

這人彆不是也在和自己耗吧?

假如真的是這樣......林疏想象了一下淩鳳簫也困到意識模糊的場景,得到了快樂。

睡醒之後的這一天,就是學宮正式開課的時候了。

時值九月,碧玉天仍是竹林如海,合虛天卻已是楓葉滿山了。

林疏照料完杜若真人的靈藥,便去了今日上午的課程“丹術入門”所在的宮殿。

殿中置著三十座丹爐,前排丹爐已有人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看服飾都是術院的弟子。

林疏走進去,找了最角落的一個位置坐下,看起來麵無表情,但實際上是在心中瘋狂計算自己的玉魄數。

玉魄內含靈力,可以用來引燃丹爐的丹火,或是繪製陣法的圖案之類,他在術院的課程幾乎都要用到玉魄。

這樣,一個問題就到來了,點燃一次丹爐需要花費一個玉魄五分之一的靈力,最低級的陣法符籙需要二分之一的靈力,每兩天有一次丹術課,每次課至少點燃一次丹爐,每三天一次符籙課,每次課要畫不少符籙。

然後,再為這個小學難度的數學題加上一些前提條件。

林疏每天收入八顆玉魄,造化丹定價一百,生脈飲定價三百,對林疏經脈阻塞程度的影響係數分彆為x和y。

最後,提出問題。

林疏怎樣在能夠滿足丹術與陣法課需求的同時,吃到儘可能多的造化丹與生脈飲,完成築基?

這樣一來,它就從一個小學數學應用題,變成了高數題。

林疏沒有紙筆可以演算這道高數題,但他知道,這個題的答案叫無解。

生活的苦難總是這樣接踵而至,玉魄永遠不夠花。

這個認知讓林疏看到淩鳳簫進來的時候,第一個念頭是:這人認真學習,認真練刀,一定是個學神,修為高深,武功高強,殺妖物如拍黃瓜,一定能完成很多任務,那麼就不僅是家裡富有四海,在學宮裡也必然擁有無數玉魄。

富婆,抱抱我。

林疏很是唾棄了一下自己,迅速掐滅這個念頭。然後,他想到一個問題。

淩鳳簫怎麼也來煉丹了?

不是,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沒有餘座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淩鳳簫的目光在殿中掃了一圈,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來到了自己旁邊的那座丹爐前,目光不善。

隻見這人盤膝而坐,紅衣曳地,流金衣飾發出輕輕碰撞之聲,清脆欲滴,端的是天上才能有的美麗景象。

可惜,林疏現在什麼都看不見。

他終於知道仙道院的歪風邪氣到底從何而來了。

仙風道骨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滿腦子裡隻有兩個字,玉魄。

或許還有另外兩個字,富婆。

“那個什麼!”蕭靈陽看看林疏,又看看淩鳳簫,瞪大眼睛,很急,一副“我姐要吸i毒”的跳腳模樣。

“唔,也不錯。”淩鳳簫看了林疏一眼。

那一雙流波美目,黑白分明,波光瀲灩,勾魂奪魄,仿佛不是現實中存在的人。

蕭靈陽道:“成何體統!”

淩鳳簫道:“關你何事。”

蕭靈陽:“不知輕重!”

淩鳳簫:“你知?”

林疏聽他們兩個吵架,試圖趁亂溜走,被淩鳳簫發現,瞥了蕭靈陽一眼,道:“今日戌時,你好自為之。”

——然後便綴著林疏去了。

蕭靈陽:“你......!”

淩鳳簫沒再理他。

蕭靈陽氣急敗壞,道:“林疏,你給我等著!”

這人外強中乾,外倔內慫,明明是和自己姐姐吵架,卻不說“淩鳳簫,你給我等著”而說林疏,實在極儘欺軟怕硬之能事。

林疏和大小姐並肩走過白玉橋,心中十分惶恐。

他不知道說什麼,淩鳳簫也沒有開口,隻緩緩往前走,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

淩鳳簫身上有似蘭似麝的香氣,幽幽沉沉,十分好聞。

下了橋,來到一片瓊花林,落花紛揚如雪,不少弟子正在駐足賞玩,然後對他們兩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想想也知道,大小姐竟然隻身一人和不知名師弟一起走,實在是一件稀奇事。

林疏在思考。

要不要問淩鳳簫到底為什麼跟著自己?為什麼觀察自己?

——大小姐,你跟著我做什麼?

——大小姐,我身上有什麼東西不對麼?

他遲疑了半刻,終於打好腹稿,張口道:“淩......”

下一刻,空氣中“唰”一聲風嘯,落花忽簌簌,如雪的刀光猝然亮起!

林疏眼前紅影一閃,被鋒利的刀刃直指脖頸。

直覺讓林疏知道該怎麼躲避,肉體讓林疏來不及作出反應。

他隻能站在原地,看淩鳳簫麵無表情抽刀向自己,眉梢眼角全是淩厲之意。

按照出刀的動作,這把刀將準確無誤地削斷自己的脖子。

林疏有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動不動——他想動也動不了。

——重活一次,這條命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交代在這裡了,大小姐的心思也太叵測。

正想著,風聲猛地停了,那把刀堪堪停在自己的脖子旁,一絲絲涼意滲進來。

他看見淩鳳簫在停刀的那一刻吐了一口血。

開弓沒有回頭箭,出刀也是如此,那驚天一刀裹挾風雷之勢,若是半途收回,必定要受內傷。

淩鳳簫隨意抹掉了唇邊的血跡,道:“你當真沒有武功?”

林疏:“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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