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石宸臉色難看,開口詢問。
麵對執法堂,他的語氣也沒那麼好。
如此囂張,自然有其原因。
長江往北看漕幫,長江以南屬排教。
自古以來,神州水運便是重中之重,但兩個幫派之間,又有所區彆。
漕幫主要依靠朝廷吃飯,受各地漕運使節製,很多時候,都要配合朝廷行動。
但排教卻有所不同。
他們於洞庭湖一帶興起,自唐時延續至今,勢力不斷膨脹,說是幫會,其實更類似商會聯合。
每個排頭,掌控一片區域。
彼此之間有時也會爭鬥,若鬨的不可開交,便會有排教長老進行調解。
但若被外人欺負,就會一致對外。
正是依靠這種模式,排教勢力才擴充到整個南方,規模龐大,即便麵對玄門正教,也有底氣。
甚至洞庭湖君山,都已被他們掌控。
然而,因此也出現許多弊端。
後來加入的排頭們,很多都是修行的外法,隻是表麵上供奉排鼓櫓祖師,難免良莠不齊。
而且他們之中,還有不少苗疆的排頭,很多少數民族聚集區,隻有這些人才能將東西送入。
尤其是現在,想要平定西南之亂,少不了排教之人相助,因此朝廷對他們,還是懷柔之策。
執法堂的和尚雙手合十,麵色嚴肅道:“石排頭莫怪,那人很可能是妖人奸細。”
“奸細?”
石宸氣笑了,指著對麵李衍開口道:“那小子說是你就信?”
“本座也說他是妖人,你怎麼不去抓他?”
而就在這時,張笑山也闊步走了過來,怒喝道:“竹竿兒,少在這兒胡攪蠻纏!”
石宸長得又高又瘦,整個人如同細竹稈,因此有人罵他時,直接就用竹竿兒稱呼。
不等石宸多說,張笑山便臉色陰沉開口道:“那蛇修煉的是‘陰胎長生術’,若非特殊情況,哪敢光天化日露麵?”
“你也不動動腦子,他會冒著危險,就為你那點銀子?”
旁邊也走來一名老者,黑衣光頭,正是哥老會的老前輩董肅。
他見張笑山來找麻煩,本來要湊個熱鬨,替石宸出頭的同時,惡心一下這老對手。
但聽到“陰胎長生術”,臉色也是一變,沉聲道:“石排頭,此事不可大意。”
見兩名丹勁高手都這樣說,石宸也是暗道不妙,直接轉身。
啪!
狠狠一記耳光,他旁邊的手下就被打倒在地,臉上迅速泛起烏青,滿嘴是血。
石宸臉色陰沉道:“周老四,你他媽不是說人沒問題嗎?到底哪請的?”
這是他幫中白紙扇,平日裡負責出謀劃策,對江湖中的各種門道十分熟悉。
石宸對其十分信任,沒想到捅出這簍子。
聽到和妖人有關,地上的中年人也是嚇得不輕,臉色蒼白,顫聲道:“幫主饒命,幫主饒命,此人是屬下陪吳九誠喝酒時,對方引薦。”
“屬下也聽過其威名,因此才開口,請這蛇助拳…”
“吳九誠?”
石宸一聽,臉色變得古怪,不陰不陽笑道:“諸位,你們也聽到了,這事兒可跟我們無關。”
旁邊眾人聽到,也是麵麵相覷。
吳九誠,是鄂州商會會長吳鴻林之子!
執法堂的僧人則麵色微變,轉身就走,同時對著旁邊師兄弟開口道:“山上恐怕有問題,為防意外,咱們的人再搜一遍…”
“還有,此事迅速上報!”
“是,師兄!”
執法堂的僧人行色匆匆,擂台下的各方江湖眾人,也是互相交換著眼神,提起一絲戒備。
這次擂台比武,可是商會負責安排。
眼下城中的情況,他們也或多或少知道,自然要當心一點,免得被人當了槍使。
“吳九誠?”
李衍聞言,也是有些詫異。
他也是下擂後才想到蹊蹺。
蛇修煉“陰胎長生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待在那偏僻鄉下才最穩妥,卻偏偏冒險跑來這裡。
沒想到一個試探,果然找出問題。
田員外說過,這吳九誠是個紈絝子弟,之前曾開口威脅,想低價購買田家商會份子。
這是最先的懷疑對象,隻不過後來被排除,沒想到轉來轉去,線索又到了此人身上。
想到這兒,李衍扭頭看向晴川閣,隨後對著王道玄低聲道:“道長,事情恐怕有點不對,待會兒小心點兒…”
“嗯。”
王道玄麵帶憂色,看向山下…
…………
“吳九誠?”
晴川閣二樓,武昌王眼皮微抬。
“沒錯!”
鄂州商會趙副會長麵色陰沉,咬牙道:“那些妖人,很可能已借了吳九誠的手潛入山中,老夫已派人挨個核查。”
“王爺,這次妖人侵擾武昌三城,行蹤詭秘,明顯有人接應,吳鴻林即便沒參與其中,也有管教不嚴之責!”
臨近端午,有諸多活動,又要防備妖人,商會上下一片忙碌,吳鴻林需坐鎮武昌指揮,所以安排比擂這差事,才落到了他的頭上。
沒想到,竟出現這麼個事。
如此機會,可是難得的很,自然要狠狠落井下石,說不定就能將吳鴻林搬倒。
誰知,武昌王聽罷卻是麵色不變,淡淡道:“鴻林做事穩妥,唯獨在他吳家,一幫子族老總扯後腿,經此一事,想必會整頓家風。”
趙副會長聽罷,心中頓時一歎。
他沒想到,武昌王竟對吳鴻林如此信任,出了這麼大的事,也是輕輕揭過。
恐怕這次會長之職,還輪不到他。
想到這兒,趙副會長連忙拱手道:“王爺,這次妖人潛入,恐怕是想破壞風水祭典,老夫這就親自帶人再找一遍。”
說罷,就帶著人迅速離開。
在他走後,旁邊虎頭虎腦的武昌王世子這才低聲問道:“父王,為何不拿下吳鴻林?”
武昌王麵色不變,微笑道:“吳鴻林辦事穩妥,更重要的是,他是陛下的人!”
“啊?”
武昌王世子一愣,有些難以置信,“他可是跟了您二十年…”
“跟著久算什麼?”
武昌王麵色平靜道:“吳家那幾個官員,都是開海派,被陛下委以重任,武昌位置關鍵,鄂州商會越做越大,陛下豈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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