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深處,本座要挖點東西,需要大量人手…”
………………
過了牛背梁,向南地勢漸低。
大多時候,都是一路下坡,因此李衍他們也加快了速度,又前行兩日,便快到了豐陽縣。
到了此地,山勢逐漸變緩。
然而,道路兩旁山崖之上,一個個蜂窩般的洞窟,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嘶,道爺,那是什麼?”
沙裡飛看得驚疑不定,“不會是野獸吧,能在山上築巢,還這麼多!”
“那是崖墓。”
李衍策馬觀望,笑著解釋道:“自漢代時便有人修建,直到現在,仍有人選擇這葬法。”
春風班周班主讚道:“李少俠好見識。”
李衍搖頭道:“以前聽人說過罷了。”
事實上,他前世曾來過此地,甚至進入過其中幾個遊覽,
彆看外麵其貌不揚,但內裡結構卻相當複雜。
臥房、廳房、廚房、貯藏室分工明確,甚至還有水池、水井、廁所、灶台、壁龕等。
明明是墓,卻好像有人曾生活在裡麵。
“建在山上?”
沙裡飛有些無語,“這麼明顯,土耗子們還不樂死。道爺,建在崖上有什麼講究?”
王道玄啞然失笑,搖頭道:“神州先人崇龍,認為有些地方,崖葬更能占據龍穴。一來能助祖先死後羽化成仙,二來可以助後代聚財聚運。”
“這習俗,也是因秦漢方仙道而盛行。《後漢書》便有記載,鑿崖石以室兮,托高陽以養仙。”
“所謂葬者,乘生氣也,你看此地,前有照、背有靠,三麵環山,一麵臨水,龍脈、案台、一應俱全,藏風得水,自然是好穴。”
沙裡飛嗤笑一聲,“還不是被人刨個精光,特娘的,生前富貴不說,死後還想成仙,還想讓子孫後代也富貴,哪有那好事!”
“瓜慫,一個個比老沙我還貪。”
王道玄歎道:“誰說不是呢,這天地間的福運自有定數,可人心貪欲,卻永無窮儘,萬般殺劫因此而起……”
就在他感歎時,前方已出現岔道。
周班主見狀連忙拱手道:“李少俠,王道長。沙大俠,我們要轉道前往洛南,就此彆過!”
“周班主路上小心。”
“回見。”
與眾人告辭後,春分班便順著另一條道離開,逐漸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李衍等人則繼續前行。
沒走多遠,李衍便策馬與王道玄並行,低聲詢問道:“道長,可曾參悟透?”
“悟透自然不可能。”
王道玄微微搖頭,從懷中掏出那本發黃古籍,正是李衍從尤老四身上搜來的《七箭秘咒》。
“釘頭七箭書!”
沙裡飛正好也湊了過來,看到書上名字,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道長竟得了這厲害仙術!”
王道玄詫異,“你認得。”
“誰不知道啊…”
沙裡飛兩眼發亮,“戲文裡可講過,陸壓用這玩意兒釘死了趙財神,我還會唱呢!”
說著,便嗯嗯呀呀唱道:“纏海鞭打的他望風逃竄,從海外又來了陸壓大仙。這妖道背七箭法力不淺,扶草人設法台祭我岐山…”
“行了行了,都扯哪兒去了。”
王道玄哭笑不得,“封神戲乃是後人編纂,商周之時,玄門也確實有場大戰,但隻有一鱗片爪記載,真實情況,後人已不得而知。”
“不過這《七箭秘咒》,卻是有名的咒法,來源古老,廣為人知,農婦們紮小人咒人,便是來自此術。”
“哦,這樣啊。”
沙裡飛有些失望,詢問道:“此法厲害不?”
王道玄麵色凝重點頭道:“自然是厲害。”
“上古咒法,往往簡單直接,此法隻有兩個咒法,一曰勾魂咒,可勾陽人生魂,陰人陰魂,二曰七箭神書咒,做法七日,可咒人致死。”
沙裡飛樂道:“那不正好,有了此法,道爺便是如虎添翼,以後誰惹咱們,直接拜他七拜!”
然而,王道玄卻沒有回應,且有些猶豫。
李衍心中一動,“道長,此法有問題?”
王道玄點頭道:“並非貧道迂腐,而是此法太過凶狠,且有傷天和,若用多了,恐怕會殺意纏身,陷入魔障。”
李衍聞言,啞然失笑,“道長,我聞佛陀亦有金剛怒目,刀子惡不惡,是看握在誰的手裡。”
“以道長為人,此法不會是邪法。”
王道玄沉默許久,點頭道:“也罷,貧道曾被人勾魂,唯一的陰兵也亡於勾魂咒,或許真與此法有緣。”
說著,右手結印,摁著《七箭秘咒》念道:“貧道在此立誓,此咒隻用於作惡邪祟,以及大奸大惡之人,亂用必死!”
李衍一愣,“道長何必如此?”
王道玄沉默了一下,坦然笑道:“是人皆有七情六欲,總會做錯事,貧道是個俗人,自然不例外,還是有點約束好。”
說罷,便閉上了嘴,似乎不想再談此事。
沒多久,就又和沙裡飛東扯西扯。
李衍看著王道玄背影,微微搖頭。
他知道,這位道長肯定經曆過什麼,不是所有人,一開始都有如此堅定的向道之心,且始終為人寬厚仁善。
但王道玄沒提,他也不願多問。
待到日落黃昏時,隊伍終於到了豐陽縣。
這裡官道上行人漸多,尤其是騾馬車隊,來來往往,遠比其他縣城多。
王道玄笑道:“豐陽再往南,便是楚地。”
“此地有漫川關,乃著名的水旱碼頭,南通吳楚,北連秦晉,戰國時早上還是秦地,插秦旗、穿秦衣、行秦禮、言秦語,晚上卻歸楚國管轄,易楚幟、著楚衫、行楚俗、說楚話,於是就有了‘朝秦暮楚’典故。”
“這些騾馬隊,應該都是來自碼頭騾馬幫,已到地方,咱們就不進城了,趕快送前輩歸鄉吧。”
“我去問個路。”
沙裡飛當即策馬而去,找了個趕車老漢詢問道:“老伯,吳家溝怎麼走?”
吳家溝,正是過陰人吳老四老家。
可惜,這老漢應該是來自鄂州,方言濃重,和沙裡飛說了半天,才弄清道路。
“哎呦,可真費勁嘍。”
沙裡飛回來後,便指向東南方,“吳家溝就在那邊,天黑前應該能趕到。”
眾人也不廢話,直接上路。
他們卻沒發現,趕車老漢忽然扭頭,看向他們的眼神有些古怪。
正如沙裡飛所言,天黑時,他們終於找到一個村子,靠山而建,在個乾涸的河道旁。
然而,眾人卻傻了眼。
這個村子已空無一人,荒草萋萋,宛如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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