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老夫不明白。”
周蟠臉色迅速恢複正常,淡然詢問。
然而,在座之人皆是江湖老油條,豈會看不出蹊蹺。
泰興車馬行陣營內,一名少年低聲向同伴詢問:“師兄,安慶堂是什麼幫派?”
“不是幫派。”那位師兄帶著一絲笑意,低聲道:“是長安城曾經最大的相公堂,陸公原就是其堂主。”
“哦~”
少年恍然大悟,看向周蟠,臉色變得古怪。
所謂相公堂,便是男妓堂。
喜好男風、有斷袖之癖者自古皆有,但以京城和閩州最盛,號稱“京師相公”和“閩中契兄弟”。
例如京師,出了名的就有“春回堂”、“經義堂”等相公堂子。裡麵的相公,不僅要學習琴棋書畫,還要精通四書五經,所以容貌還是其次,腦子不精明,說話不雅也不行。
拐人的西行丐幫、各地人牙子,一旦弄到容貌出眾、談吐不俗的少男,便會送往相公堂,售賣價格比那些名妓胚子還高。
但那是貴族豪門的怪癖,普通人,尤其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中人,則不怎麼瞧得上。
聽說周蟠和相公堂扯上關係,眾人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對。
好像這周猴子,確實一生無子…
不過此事是人家癖好,他們頂多喝酒閒聊時笑話幾句,又怎會和李虎的死扯上關係?
堂上,見周蟠不認,李衍眼睛一眯,壓住冰冷殺意,沉聲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以為此事能瞞得住?”
“當時我父親接了個差事,替人尋找被拐走的小少爺,諸多線索直指安慶堂,始終一無所獲。”
“是你勾結陸公原,派人暗中通風報信,讓我父親前往青樓尋找線人,結果被害。”
“事後,你又著急忙慌從鹹陽趕往長安,配合衙門查抄安慶堂,追殺陸公原,沒多久,就連那座青樓也無故失火,裡麵窯姐全部慘死。”
“以為殺人滅口,此事就死無對證了麼!”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皆驚。
張元尚老爺子臉色變得陰沉,狠狠一拍桌子,“周猴子,原來還有這事,可憐我那李老弟名聲受損,十年不得安息。”
“媽的,這事你不說清楚,今天沒完!”
就連漕幫的那位韓幫主,也搖頭道:“周蟠,若真是如此,手段也太卑劣了些,這麼多人命,你還想安穩退隱江湖,沒這種好事。”
其他人,也是義憤填膺。
李衍則立在堂上,眼中殺機已難以掩飾。
這些情報,都是方才關萬徹暗中塞給他,雖不知對方為何不自己挑明,但看周蟠臉色,十有八九是真。
想起這些年爺爺心中苦悶,他隻覺邪火衝心,恨不得立刻上前,把這周蟠狗頭剁掉。
麵對眾人質問,周蟠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歎了口氣,搖頭道:“老夫隻能說,當時是接了長安府都尉司命令,配合抓捕陸公原,此事過了許久,再說出來,想必都尉司也不會追究。”
說著,看了看眾人,“陸公原的相公堂,還有那座青樓,都是彌勒教在長安的香堂,暗中行謀反之事。”
“什麼?”
堂上眾人皆是一臉震驚。
這種事根本無法撒謊。
十幾年前關中大旱,彌勒教趁機行風作亂,蠱惑鄉民謀反,不僅殺官差,還強迫其他百姓和江湖中人參與,若不同意,便會放火屠村。
江湖中人,天然對朝廷心懷警惕。
但彌勒教憑邪說蠱惑人心,因他們而死的人更多。
周蟠歎了口氣,看向李衍,搖頭道:“此事關乎朝廷機密,老夫不敢多說,隻能說你父親倒黴,撞到了賊窩中!”
“少打馬虎眼!”
李衍冷笑道:“彌勒教的事另說,若非你故意引誘,我父親又豈會中了埋伏?”
周蟠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麵色微沉搖頭道:“事情便是這樣,是你父親自己送死,難不成還要我攔著他?”
“即便告到衙門,也與老夫無關!”
言語間已認了此事,卻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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