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一片寂靜，似乎連風都繞過了這裡，枝頭樹葉耷拉著，在月色裡好像已經進入了夢鄉一樣。

此時後花園裡隻剩林敬和樓煜站在那裡。

因為被人撞破了告白場景，許雅涵丟下一句‘同意的話，給我發消息。’，就提著裙子跑開了。

留下一臉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林敬和一臉鬱色想要殺個人解氣的樓煜。

“阿敬，喜歡她嗎？”樓煜沒有鬆開摟著林敬的手，隻是聲音極淺極淺的問。

林敬被這一聲問的，微微醒了神智。這才發現自己還在樓煜懷裡，想起剛剛在頂層樓老爺子說的話，自己心裡莫名閃過一絲酸澀。

林敬使勁一推準備離開樓煜的懷抱。結果樓煜似乎早有預料，加大力道，不肯放手。

“鬆開！”林敬推一下沒有推開，瞬間來氣，本來今晚上發生的種種都讓他意外。

現在樓煜還一個勁的摟著自己不放，一下子就讓林敬把心裡的鬱氣爆發出來了。

“樓煜，你聽到沒有放開我！”

林敬又喊了一句，一巴掌拍在樓煜死死摟住他胳膊的手上。

“不，不放。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樓煜挨了一巴掌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固執的重複剛剛那個問題：“阿敬，你喜歡她嗎？”

林敬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氣的眼都快紅了：“關你什麼事？”

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刃迎麵刺進樓煜的心臟。

刺了個通透，血嘩啦啦的流，冷風呼呼的進。

他處心積慮，絞儘腦汁幾個月，換各種相處方式隻為了能夠與林敬有更近一步的關係。

結果到頭來隻得到一句‘關你什麼事’，嗬嗬，真是好樣。

好樣的。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喜歡的人當著我的麵被人告白了，我還不能打探一句情況？”

樓煜直接自暴自棄，全盤托出。

去他的朋友，喜歡的人馬上就要跟人跑了，還朋友。

“你喜歡的人被告白了，關我什麼事！你先鬆…開，我…”林敬推樓煜胳膊的手逐漸停下來，語氣帶著不確定：“你什麼意思？”

樓煜感受到懷裡掙紮停下來了，也放鬆了全身，握住林敬的肩膀，讓人麵向自己。

看著林敬臉上的恍惚，樓煜選擇忽略，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林敬的眼，語氣堅定的像是什麼婚禮宣誓一樣：

“林敬，我喜歡你。”

頓了頓，樓煜似乎回憶到什麼，臉上閃過笑和一絲甜蜜：“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生日會嗎，我見你的第一眼就在想。”

“怎麼真的有人照著我的心意長呢？就像是天生注定是我的一樣，就像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這段話說完，樓煜收緊握在林敬肩膀上的手，小幅度開始往林敬那邊靠近。

接著低頭，兩人炙熱的呼吸曖昧的交纏，像熱戀的愛人，不分彼此，相互融合。

就在樓煜快要觸碰到那一張他朝思暮想的嘴唇時，林敬冷不丁的出聲了：“所以你一開始接近我不是為了和我做朋友嗎？”

樓煜愣住了，他沒想到麵對自己的表白林敬最先在意的是這個。

而林敬則趁著樓煜愣神的功夫，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他。

沒有絲毫防備的樓煜被這一股大力推的一個踉蹌，後退幾步才努力穩住身形。

“阿敬，你乾什麼？”

林敬垂下眸子，盯著一些枯黃的小草，聲音像是初冬早晨懸掛在枝頭的白霜，冒著冷氣：“你一開始接近我，不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是這樣嗎？”

樓煜嘴張了張無法反駁，因為事實就是這樣。

他一開始接近林敬的目的就不單純，他不是奔著朋友去的，他是奔著結婚念頭一步步接近的。

在他的計劃裡，他會用一些日常的新奇與感動一點點打開林敬的心扉。

再通過一點不尋常的手段，讓自己在林敬心裡的地位得到轉變。

由朋友變愛人。

最後，兩情相悅，和他父親爸爸一樣去國外領證結婚，相伴一生。

可現在一切計劃都被打斷了，接二連三的變故讓樓煜等不下去了。

他現在就想要林敬，他不想做朋友了。

如果林敬不願意他就一直追，隻要林敬不離開，身邊沒有彆人。

他相信總有一天，林敬能夠看到自己，能夠接受並且愛上自己的。

“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不止想和你做朋友。所以，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樓煜收回想要再次拉住林敬的手，站在原地，伴隨著突然揚起的秋風，一點點的訴說自己的心意。

林敬懸在身側的手不自然的抖動，又被他強行壓製住。

這一刻他徹底不明白自己的心，聽見許雅涵的表白，心裡湧現是一種意外和茫然。

因為在他印象裡，他和許雅涵最多的接觸就是在實驗室。

緊接著就是那一次接機，再加上實驗樓小樹林關於梁文那件事，讓他看到了這位天才小姑娘的勇敢。

可他不認為這種欣賞是喜歡，所以麵對許雅涵突如其來的表白，第一時間他感到的是意外，是迷茫，以及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的不知所措。

但麵對樓煜的表白，他心裡震驚之餘最多的是釋然以及果然如此的淡定。

畢竟在此之前不止是各種表現，證明了自己和樓煜之間相處不同於朋友。而且剛剛樓老爺子直接點明了樓煜的心思。

隻是那時候自己心裡隻被樓老爺子那句話給氣到了，沒有多想樓煜喜歡自己這件事。

事到如今，事實已經擺到了跟前，林敬再想逃避也逃不掉了。

他收斂心神，看著靜靜等待他回答的樓煜。

不遠處的大鐘樓敲響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十二聲落下，繁華落幕，城市的燈光熄滅。

也在鐘聲落下後，寒露在此刻進入了人家，而林敬也冷淡的開口了。

“抱歉，我以為我們隻是朋友。”

話音落下，微涼的風再次停下，像是緊急避險一樣，趕緊繞開這兩個人上方，往鐘樓的方向吹過去。

林敬說完這句話，眼神沒有絲毫變化，轉身徑直離開。

步伐沒有一絲停頓，背影冷清，拒人千裡。

樓煜臉上難看到要命，一半映著月光一半掩在黑夜裡。

他看著林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拿出口袋裡的煙，抽出一根。

點燃，升起的薄煙霧擋住了月光，徹底把樓煜的臉籠在了黑暗裡。

片刻，煙燒到了屁股尾，樓煜把煙頭按滅在煙盒上，一盒剛拆封的煙被隨手丟在地上。

樓煜拿出手機，打開和他爸沈祁的對話框，手機的冷光照在他沒有絲毫情緒的臉上。

他單手敲下兩行字，發送，關掉手機。

然後抬眼看著被雲層遮擋的月亮，輕笑一聲。

而另一邊剛從浴室裡，趴在床上緩氣的沈祁看著放在床頭櫃手機閃了閃，懶懶的伸出指縫都布滿咬痕的手，拿起來手機，一看。

瞬間心裡湧現出濃烈的不安，他捂著腰身掙紮著坐起來，帶著點慌張的朝浴室喊。

“樓硯洲快出來，你兒子可能出事了！”

下一秒，樓硯洲手裡拎著一個濕漉漉的黑色蕾絲邊的布料，從浴室出來了。

看到沈祁坐在床邊，眉頭一皺：“怎麼坐起來了，腰又行了？”

沈祁不搭理他這句話，一把打下不老實的手，把手機舉到他跟前。

“快看。”

樓硯洲收斂腦海裡帶顏色的廢料，努力把注意力轉向手機。

是樓煜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短短兩段。

分彆是：

—爸爸，對不起，我可能讓你失望了。

—因為，我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