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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派出去請大夫的丫頭著急八慌的,本是想就去請前街德善藥房的掌櫃徐盛過來,隻是還沒到前街就正碰上一個留著美髯的中年人,他旁還跟著個身穿灰色鬥篷,背著藥箱的人。
這中年人正是流沙鎮上最有名的大夫,彆看年紀算不得大但醫術卻極為精湛,治好過不少疑難雜症,人稱賽華佗。鎮上的人若是病了都愛找他,很是有名氣,這模樣想是要出診去。
那丫頭也認得,大喜過望忙上前攔住他們求道:“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她忽然攔人,那“塞華佗”麵上卻無一絲驚訝,看向自己身旁那人。
那人全身都罩在灰色鬥篷裡,帽簷還壓的極低隻露出了個下巴,似乎是知道他在看自己,那人出聲了:“既是這家情況緊急,師傅何不先去她家看看?”
聞他肯幫忙說話,那丫頭大喜忙祈求的看向“賽華佗”,他似乎是極為聽信自己徒弟的話,也不問事情緣由應了聲,抬步就走。
宅子外頭,那十幾個差役還在守著,因知道黎酥摔倒身子不妥又見那灰衣人身上背著藥箱,也知道是大夫來了便沒有阻攔,任他們進去了。
臥房裡,細木雕花床榻上的人兒已經疼的臉色發白暈了過去,眼角還掛著淚滴,想是不耐疼又哭了的。一堆兒的婆子、丫頭守在床前正著急,見他們過來也認出了那“賽華佗”忙讓了開來,趕緊著給他搬了個圓凳到床前。
見人已經是疼暈了過去,那“賽華佗”也是凝了神色,忙坐過去伸手號脈,剛診了會兒他身後跟著的那徒弟就忍不住問道:“師傅,這女子是何病症?”
眾人也都在關心著,忙也跟著問。
那“賽華佗”收回了手,轉過臉時,先前還凝重的臉色已經鬆了下來還帶著笑,伸手拿過他那徒弟身上的藥箱一麵往外拿紙筆一麵道:“這婦人有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竟是有孕了!知道身懷有孕之人最忌磕碰,李婆子急了:“我家夫人剛才摔到在地,可有事?”
那“賽華佗”正在桌前寫藥方,此時剛好寫完最後一味藥,拿了遞給她:“是動了胎氣,算不得太嚴重,服幾劑安胎藥,日後千萬小心著便無礙了。”
聞言,李婆子方鬆了口氣,隻喊:“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眾丫頭、婆子也都是大喜,一改先前焦急人人麵上都帶著喜色一時屋中的氣氛鬆快了不少。
隻是那“賽華佗”的徒弟卻是雙拳緊握,上頭繃起了道道青筋。
眾人都沉浸在喜悅裡沒人注意他,李婆子交代了丫頭下去抓藥又付了診金,一麵向那“塞華佗”道謝一麵送他出去。
婦人有孕也是喜事,那“賽華佗”麵上也是帶了笑,擺著手自己背了藥箱要走,忽然一人在他們身後道:“師傅想是看錯了,這婦人兒麵色蒼白有汗且神色痛苦,哪裡隻是動了胎氣那麼簡單,怕是再不立刻吃下那天山雪蓮,便會即刻命喪黃泉!”
他說的這般嚴重,眾人都愣了忙去看那“賽華佗”。
他也愣著,頓了頓轉身看他那依舊隻露了個下巴的徒弟,沒有說話。
他那徒弟卻極為著急,上前拉他:“師傅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著人抱了這婦人一道回藥鋪,給她含上那天山雪蓮,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手被人用了力道握著,是提醒也是威脅,那“賽華佗”似乎如夢初醒道:“對!卻是如此!你們快些帶了這婦人跟我一道去藥鋪拿藥!”
他的醫術,眾所周知,是以他一發話眾人這才信服一個個又都慌了神,李婆子忙過去扶了黎酥起來,拿過厚實的鬥篷將她裹的嚴嚴實實這才招呼著粗壯的婆子過來抱她出去。
一眾人呼呼啦啦的都往外頭走,隻是還未到門口,就有什麼從旁邊躥了出來,快的像道閃電擋在門口,倒豎著毛,呲出了一嘴的獠牙前傾著身子,一副隨時就要撲咬上來的模樣,一雙原本寡淡的棕褐色的眼睛此刻銳利無比,狠厲的盯著那正抱著黎酥的粗壯婆子,喉嚨中還在發出威脅的低吟!
是二虎!
婆子丫頭們本就還忌憚著它,此刻又見它這幅隨時都要撲上來噬人的凶像,一時都被嚇的尖叫連連直往後退。那抱著黎酥的粗壯婆子腿都軟了,見那狼還直直的盯著自己並且在一步一步的靠近,差點嚇尿了,雙腿打著顫竟連走都不會了,手上也沒了勁,眼看著就要抱不住了,倒是那“賽華佗”的徒弟伸手接了過去,似乎一直在注意著。
他接手過來,那狼便又直直的盯上了他,逼上來低吟變成了嚎叫,明顯是在威脅。
平白無故的,眾人哪裡見過狼又哪裡聽過狼叫,直被它這一聲聲嚇的麵無人色,一個個都縮成了一團。
這麼大頭狼一步一步的逼上來,那人似乎也是怕了,隻能慢慢的後退。二虎也一直緊緊盯著他,保持著隨時攻擊的狀態。
直到再退無可退,那人隻好將黎酥放回了床榻上。
自他放回去,那狼便漸漸收起了鋒芒,又寡淡起了一雙眼睛,踱著散漫的步子到暖榻前,用嘴筒子扯了黎酥給它做的細綢軟墊子過來床邊臥下,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前爪交疊著放了嘴筒子上去,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
至此,眾人才算是看明白了,這狼是在守著那床榻上躺著的人兒,不允許任何人將她帶走!
從沒人見過如此通人性又衷心護住的狼!眾人都看的呆住了。
帶不走這人兒,那“塞華佗”倒是先反應過來,乾咳了聲走到他徒弟身前:“你看這……”
他那徒弟帽簷動了動:“既然帶不走還不趕快去抓了藥過來給她喝下!師傅難道想鬨出人命來嗎!”
聲音裡隱隱帶了怒火,說著自己先大步出門去了。
那“賽華佗”見此卻是鬆了口氣自己背了藥箱,也忙出去了。
前頭已經吩咐過丫頭出去抓藥,那藥方上也並沒有很珍稀的藥材,是以很快就抓了回來。隻是待熬好呈上來卻是沒人敢上前喂藥,一個個都站的遠遠的。
眼看躺在床榻上的人兒麵色越發的蒼白,李婆子壯了壯膽,接過藥碗小心翼翼的上前。
見那依舊臥在軟墊上的狼沒什麼動靜,便又試探著坐到了床沿前。它還是沒什麼反應,李婆子緩緩吐出了口氣,一邊小心的扶那人兒起來,一邊注意著那狼,見它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這才是徹底放了心。
應是隻要不將人兒帶出屋子,這狼都不會攻擊。
那“賽華佗”的醫術果然是有目共睹的,藥水服下去後黎酥的神色就漸漸好了許多,一直蹙著的眉頭也都舒展了開來,李婆子終是放了心,一麵吩咐丫頭下去準備飯食一麵在旁邊看顧著。
到了晚間的時候黎酥才醒過來,李婆子大喜忙扶她起身,給她披了衣裳問道:“夫人感覺如何了?”
服過了藥,前頭那鎮巨疼早不見了蹤影,現下和平日裡沒什麼差彆,黎酥便道:“不疼了,我這是怎麼了?”
見她問,李婆子更是高興:“夫人這是有孕了!大夫說都一個多月了呢!”
有孕了!?
黎酥呆了呆,不自覺的摸向自己依舊平坦的腹部,很平靜跟往日裡沒有什麼不同。但……但這裡頭當真就有小生命了?
忽然想到自己還摔了一跤,她心中一沉忙問:“那我先頭摔的那一下可傷到她了?”
李婆子忙搖頭:“沒有沒有,夫人莫要擔心。夫人隻是動了胎氣,大夫說了,按時服用安胎藥,日後再小心注意些就沒什麼事了。”
聞言黎酥這才放了心,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臉上帶了笑,可這笑著笑著竟又濕了眸子。
竟都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她竟現在才知道!若是能早點知曉,告訴那漢子,他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她!隻留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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