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胸中激蕩著一股熱烈,烈酒仿佛在腹內燒。征途漫漫,戰士將要走向最終的戰場!
“阿旁老兄,我們怎麼去無間地獄的最深處?”
牛頭阿旁問:“小子,你怕苦嗎?”
李青山點點頭:“我最怕苦了!還怕痛怕死,你問這個乾什麼?”
牛頭阿旁很有些意外的瞧著他:“你倒是很老實。”
李青山憨厚一笑:“我這人沒有什麼彆的優點,就是老實。”
“好吧!那我就帶你潛入十八層地獄。”牛頭阿旁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
“有危險?”
“是一些風險,畢竟地獄道中還有十殿閻羅,以及地藏王菩薩。若是不小心泄露了行藏,那就萬事皆休。”
李青山沉吟道:“不行,太危險了,這完全就是賭運氣,還有彆的辦法嗎?”
牛頭阿旁看著他的臉,即便是聽到“地藏王”的大名,也沒有露出絲毫慌張,隻是變得慎重了許多,心中不由歎服,這個怕苦怕痛又怕死的小子,偏有一股大無畏的氣勢,勇猛精進,永不退轉。
“還有一條路,那可就苦極了。”
“說來聽聽。”李青山微微一笑:“我雖然怕苦,倒也不至於聽都不敢聽。”
“我把你當做樂天送到陰曹地府,你就能混在惡鬼之中,讓判官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樣啊!”
李青山頷首沉吟,前者無疑是一條捷徑,有牛頭阿旁帶路,他隻要跟著就行了。後者卻要進入諸地獄中受刑,其中的苦楚自不必言。
“罷了,那還是彆走捷徑了,老老實實去死抗吧!唉,本以為是‘旌旗十萬斬閻羅’那麼快意,沒想到還是得受罪!”
牛頭阿旁大笑:“旌旗十萬斬閻羅,哪有那麼容易?你不是怕苦嗎?一旦進了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彆挨不住把什麼都招了,還不如跟我冒一冒險。”
“也許吧!”李青山並不嘴硬:“也許我會把什麼都招了,但那終歸是我自己選的路。就算失敗了。也隻能怪自己無能。”
牛頭阿旁心中一震,這聽起來很喪氣的話給他的感覺,卻比那一句“旌旗十萬斬閻羅”更加擲地有聲。
不怨天,不尤人,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錯自己扛。
他突然明悟了那位的意思,並不是讓他報答過去的恩情,為了所謂的義氣去送死,隻是讓他選擇自己想走的路。所以這漫長歲月中,從不曾來找他幫手,無論經曆多少失敗。
否則那位在最強勢的時候邀他入夥,他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不,他非但不會拒絕,還會忘乎所以,狂熱的加入其中。為了光複早已毀滅的大業,為了虛妄的希望而戰,哪怕戰死也在所不惜。
然而那位想到的並不是這樣的“貨色”,他需要的是誌同道合的戰友,而非肯為自己的大業犧牲的小嘍囉。
所以直到他在地獄中沉淪的夠久,受夠了做狗的滋味,才會來見他這一麵,讓他再一次做出選擇。
他突然間回想起了很久遠的過去:“他從未拿我當嘍囉!”
刹那間,龍背上那個男人高高在上的身姿,以及龍翼籠罩下的陰影。忽然煙消雲散,兩行熱淚流淌下來。
李青山心說:“這牛頭的情感也太豐富了!”
牛頭阿旁忽然轉過頭來,用飽含熱淚的牛眼,狠狠的瞪著李青山:“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引路人,路還得你自己去走,彆指望我能幫你什麼,我也有我的事情!”
他要嘗試渡過七次天劫修成真仙,唯有如此才有機會一雪前恥。
其實這麼多年的積累,無數人皇的貢獻。早已經足夠了,他比絕大多數真仙的活的都久。隻是他不敢去試,害怕被劫雷劈死、被死魔害死,也害怕渡劫成功。
他曾經的想法是:既然已經永生不死,何必冒這種風險。真到了九天之上,被卷入天地大劫中,說不定反而死的更快。
他不願再麵對那些熟悉的麵孔,更不願再加入任何一方。無論是當年的首領,還是那個可怕的男人,他都不敢與之為敵。
寧願躲在地獄中做一個小小陰帥,憑此避過了一場場大劫,自以為聰明。
現在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能避開,乃是那兩個男人默許的結果。
一個要拿他當做標杆,展現自己的寬容大度,鼓勵更多人投降;一個為著當年的舊情,不願拉他下水,再把他卷入戰場中。
所以才得以夠苟且偷生。其實曆次天地大劫,無不是戰的天昏地暗,地獄道又怎麼可能安寧得了。
十殿閻羅都隕落過好幾位,十大陰帥更不知輪換了多少遍,他這個叛徒反而能一直苟活。
上一次大劫之末,那隻大名鼎鼎的靈明石猴闖來地府,想要救出“老五”,四大判官逃的慢了些,被一棒掃死了三個,拍著他的腦袋說:“嘻,看在你這顆牛頭的份上,老孫且饒你一命。下次再被我撞上,休怪咱棒下無情!”
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但這樣的僥幸還能有幾次?天地大劫的烈度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頻繁,也許下一次,他就會被派上戰場,那就真成了小嘍囉了,哪怕隻是為了保全性命,也必須有所行動了。
就是身邊這渾小子,看起來有點逗逼,但是應劫而生、殺性極重,宰起“叛徒走狗”來絕不會手軟。
現在還不算什麼厲害人物,但離首領說他還隻是凡人,到現在才過了多長時候,那靈明石猴當年還隻是一塊破石頭呢!
“你不幫就不幫唄,瞪著我乾什麼?”
李青山一陣撓頭,越發搞不清楚這牛頭阿旁在想什麼東西。
“走,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牛頭阿旁越發覺得時間緊迫。否則若被這小子拍著腦袋說:“嘿,看在你這顆牛頭的份上,老子且饒你一命。”他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而更有可能的是話鋒一轉:“哈哈,騙你的。你說,你是不是叫樂天?你看老子中間這根指頭,你說,是不是六,是不是六?”他毫不懷疑,這小子一定乾得出來這種事,他比那猴子壞多了。
“好吧!”李青山見牛頭阿旁忽然臉色不善,隻好跟了上去,又問道:“可我要怎麼讓判官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他自認還沒有那麼大的罪過,如果隻把他打入個三層五層,那豈不是白白受罪。
牛頭阿旁悶聲道:“你就正常表現。”
又行了不知多久,一座青森森的石碑斜插在黃泉路旁,上麵歪歪扭扭的刻著三個字:“幽冥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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