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府城,燈火通明,雖已是初更時分,街頭仍是人流往來,熱鬨喧嘩,一座座耀眼燈樓、熱鬨戲台,無不吸引人們流連駐足,像是什麼盛大的節日,然而今天卻並非任何節慶。
平民百姓大多也不知自己為何而慶祝,隻知道是知府大人大筆一揮,整個府城都變得熱鬨起來,隱約知道是因為赤鷹統領李青山的緣故。
然而整個如意郡的修行道都為之震動,李青山之名更是響徹青州,遙遙傳向其他各州。
樓上燈火輝煌,正召開一場盛大的宴會,不斷的有靈光飛來,被請入樓中,但至少是要渡過一次天劫的築基修士,才有資格踏上頂樓高台,而且言行也多了幾分小心。
高台一角,顧雁影正與韓安軍說著什麼,一向嚴峻的韓安軍也露出幾分笑意,如意候在一方陪聽,在他們左右的,無不是渡過二次天劫的金丹修士。
雖然因為九府演武的劫難而少了一些,且每個人都收斂了氣息,但在無形中散發出的氣勢,仍是令人感受到一絲壓抑。
“來了!”顧雁影忽然回眸望向天際。
在萬眾矚目中,李青山攜韓瓊枝從天而降。
李青山一身玄青色勁裝,氣質巍峨如山,顧盼自雄。韓瓊枝亦是身著盛裝,一襲火紅宮裝,明豔如火,將身姿勾勒的窈窕有致。當真是郎才女貌,好似天作之合。
當初還有人對於韓家貴女主動追求一個鄉下來的小子感到不能理解。
傳聞遭到了韓安軍的強烈反對,因為這件事她幾乎要與韓家鬨翻,最後更是在毫無名分的情況下,與之雙宿雙棲。
雖然修行道不像凡塵俗世那麼講究出身禮儀,但在清河府乃至如意郡的世家之中。也幾乎成了一個笑柄,都道韓瓊枝是發了花癡。隻是韓瓊枝從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李青山也沒功夫去聽這種閒話。
現在則無人不佩服韓瓊枝的眼光,如此蓋世奇才,足以興盛一個大門派,立下一個不下於韓家的世家也不過等閒!
韓安軍再怎麼不看好這段感情,此時也不禁微微頷首,單單從一個修行者的角度來說,也不由為之讚歎。
他從一開始就很欣賞李青山。之所以不肯接受他當自家女婿,也並非傳聞的那樣嫌棄李青山出身太低,恰恰相反,是擔心女兒不足以駕馭如此男子,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據他平生所見。有此氣量的女子,恐怕隻有身旁,手持折扇,微微含笑的顧雁影。
值得慶幸的是,她戒絕男女之情,不可能對李青山有什麼心思,否則自家女兒還真是凶多吉少。而李青山也非不負責任的人。此舉等於是再一次申明與韓瓊枝的關係。
韓鐵衣也替姐姐高興,他這姐夫行事頗有些隨心所欲,離‘癡情’二字有十萬八千裡之遙,總算是沒有辜負姐姐一片深情。
“女兒。要說起來,還是你認識李統領在先吧,好像那時候你還救過他!”
樓頂的小花園中,花家家主對花承露說道。言語中充滿了遺憾。
饒是花承露在經曆了醍醐灌頂後,變得成熟了許多。此時也不禁衝父親翻了個白眼,又仰頭望去。
她那時候還是個小女孩,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現在回想起來,確有一絲後悔,若那時候是她先出手,憑自己的魅力,這個好色的大哥,根不會拒絕吧!唉,什麼事都是先入為主……
忽的搖搖頭,“在想什麼呢!韓姐姐可是拿我當親妹妹看待,我怎能想如此羞恥之事!”
並非羨慕這風光無限,隻是想名正言順的呆在他身邊而已,情思一起,實難忘懷,女修果然情劫最重,忽然有些理解哥哥,既然已對如此男子動情,再看其他男子,還有什麼興趣,還不如老老實實以修行為重。
花承露微微歎息,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她不像花承讚那樣的執著於一個“情”字。
因為顧雁影的緣故,花承讚今夜沒有出現,就算飲下千杯忘水,若是再見,仍會一見鐘情,這是他自己了然的事。
花家家主搖搖頭,韓家真是賺大了!不過卻也明白,那時候縱然自家女兒願意,他也未必會同意,反對的肯定比韓安軍還要激烈。誰能想到一個鄉下小子,竟能在短短十幾年間,到達這一步呢!
眾人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思,向李青山投向各自不同的眼神,李青山安之若素,俯瞰下來,微微一笑。
這場慶祝是柳長卿的提議,若按原李青山的性子未必會接受,但考慮到自己的計劃,還是答應下來。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不必講究什麼低調了!
今夜,當讓李青山之名傳於天下,完成當初那個山村少年的野望!
刹那間,李青山氣勢全開,魔氣滔滔,戾氣衝天,星月無光!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龐大壓力當頭壓下,充滿了壓迫感與侵略性,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若非這股力量隻是毫無目標的向四麵八方擴散,而非針對任何一個人,除了那些個金丹修士外,在場沒有任何一人能夠承受的住。
而那些金丹修士們更是心頭駭然,“他不是才剛剛渡過二次天劫嗎?怎麼強到如此程度!真動起手來,在場之人恐怕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遠處的一個高塔上,尹銷愁負劍而立,默默閉上眼睛,感受著這股氣息,歎道:“這就是《鎮魔圖錄》嗎?果然厲害,不,不止是功法,還是因為這個人,天龍禪院出了如此奇才,藏劍宮年輕一輩的弟子,除了大師兄外,無人能蓋過他了!還好不是出身玄陰宗,否則必成大患。”
“彆炫耀了,快下去吧!”韓瓊枝悄悄掐了李青山一把,受這麼多人注目,剛開始還有點自豪,時間一久就渾身不自在。
“為夫不是給你長麵子嗎?”李青山微笑傳音道。
“哼,我看你是為了自己開心!”
韓瓊枝道,忽然閉關幾年也就算了,出關之後,找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花承露,她竟然是經人通知,才知道他出關的。
李青山知她在生什麼氣,他著‘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原則,先將從墨羽那裡得來的那半卷《草字劍書》完全煉化之後交給褚丹青,再領悟其中劍意,兩天時間都用在了這上麵,時間緊迫,根沒來得及去找她。
韓瓊枝氣憤之下,連他和尹銷愁的決鬥都沒去看,當然,也是知道他早就渡過二次天劫,根沒有失敗的道理,更彆說性命之危了。
李青山也自知做的有些不對,哄勸道:“枝兒,是為夫不對,莫要生氣了,今夜為夫定好生補償,以解娘子這幾年的相思之苦!”
“我才不要,你自去找彆的女人消遣!”
韓瓊枝一口拒絕,心卻軟了,她很好奇自己要怎樣,才會無法原諒這個肆意妄為的男人,隻要他再說幾句甜言蜜語,便可將她一腔怒氣,全都消除一空。
“哪個女人能與我家枝兒相比!”
李青山笑語著,落在樓上,既不刻意收斂,也不有意釋放,四麵拱手,說了一番場麵話,然後入席,又一一向那些金丹修士敬酒。
第一個自然是韓安軍,老丈人倒是沒說什麼,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然後便是上司顧雁影,顧統領道了聲“恭喜!”又道:“明日可到我的聽風水榭來坐坐!”
李青山道:“正有此意!”
而後李青山開懷暢飲,滿樓上下,賓主儘歡。
錢容芷收回視線,開始在樓中巡查,這是她白狼衛的職責所在。
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請問可是錢容芷前輩嗎?”
錢容芷回過頭來,隻見一個俊美青年站在那裡,說道:“在下林玄,也是出身清河府百家經院,現在還在道家修行,早就聽過前輩你的大名!”
錢容芷聽過這個名字,是清河府百家經院的後起之秀,這些年來也算是聲名鵲起,不過她平生所見的天才實在太多了,彆說李青山與小安,就連她自己現在都被冠上了天才的名頭,曾收到過尹銷愁的戰書,隻是根沒有理會罷了。
所以並不認為這樣一個小小的煉氣士,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地方,隻是覺得他目光目光真誠,氣質溫和,莫名勾起一絲遙遠的回憶。
“有什麼事嗎?”
……
第二天清晨,聽風水榭,蓮花連綿,清香四溢。
李青山與顧雁影相對而坐,共品香茗,很是悠閒。
顧雁影放下茶盞:“這麼說,你是下定決心要到霧州去嘍!”
李青山笑道:“世事逼人,憑我的修為,總不能再做赤鷹統領,而且據我所知,青州並沒有空餘的位置給我!”
顧雁影道:“而且現在憑你的名頭,無論是朝廷還是鷹狼衛,都不可能放你離開,就算是天龍禪院都無可奈何!”
名頭響亮,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三十歲之前渡過二次天劫的蓋世奇才,就連朝廷都不能不重視,必要將其留在體製之內,天龍禪院雖然威震青州,也不可能與鷹狼衛乃至大夏王朝抗衡。
“對了,你該回天龍禪院看看了!”
“這個倒也不急。”李青山是打算將《鎮魔圖錄》前七重推演到巔峰,再去闖鎮魔殿第八層。
“你那個小女孩已經出關了!”
李青山愣了一下,大喜道:“小安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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