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鼎爐形狀的銅鼎山,迸發出衝天靈光,像是激烈噴發的火山。廢墟在光輝中化為灰燼,又飛向天際,一切人為的痕跡,在刹那間被抹去,凝成一層結晶。
李青山將目光投向滾滾煙塵中,付青衿並未來得及遁走,青墟劍指長天,端立於付青衿麵前,一邊是青衣飄蕩青絲飛舞,另一邊卻化作星星點點的熒光,飛散彙聚。
他在最後那一刹那,施展青墟幻境,縱然被光束集中,也隻是散作點點熒光。
“繼續開炮!”李青山揮刀咆哮,青墟劍再強,力量也不是無窮無儘的,看似無敵隻是沒被逼到極致罷了,他便要來試探一下青墟劍的極致,不辜負這個天賜良機。
光落如雨,澆注在銅鼎山頂,轟隆隆聲震百裡,山峰被一層層削去,付青衿的身軀不斷的彌散聚合,神情始終鎮定不變。
如此足足持續一刻鐘時間,付青衿眉頭一皺,手中的青墟劍微微顫鳴著,沒想到一時不慎,竟陷入如此窘境,北月,我小看你了。
他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青墟劍上,劍身青光大放,人劍合一,化作一道青光直衝天際。
“就是現在!”李青山眸中一亮,蓄勢待發已久的他,忽的張開風神羽翼,手持血刀揮出一道匹練似的刀光,將青光生生截斷。
付青衿不怒反笑,青墟劍漾開一輪輪青光,廢棄的宮殿城池。在半空中展開。恍惚間,李青山再一次落入青墟幻境中。
夜流蘇與夜流波踏空而行,緊隨其後,手中兵刃蓄勢待發,揮向付青衿嗎,卻落了一個空。她們直接從那片青光中穿透過去,驚愕回眸。青墟幻境仿佛天空中的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即。
付青衿幽幽道:“縱得萬人,最終也隻能一人來麵對我。你準好了嗎?北月。”
這時候,許多前來救援的築基修士紛紛趕到,看到銅鼎山的慘烈模樣。再望向天空中的幻境,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流波大聲道:“快,開辟幽遊之路。”雖然沒同付青衿交手過,但這位藏劍宮聯絡使,在地底也是聲名赫赫,其與強石血影交手數次,全都占據上風,雖然沒能將二妖斬殺,卻也每每將他們逼回地底,還要帶上點傷。
“不必了。”李青山凝視著麵前的付青衿淡淡的道。這青墟幻境不同於法陣,全由付青衿控製,縱然勉強闖進來,也會被排斥出去。“現在開始,由夜流蘇統帥。儘最大可能的殺傷誅妖盟修士。”
“流蘇領命。”夜流蘇縱身掠向前來救援的築基修士們,其餘夜遊人緊隨其後,人在半空,已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築基修士們臉色大變,何曾見過這麼多渡劫級的夜遊人刺客一起出現。
“劍氣如山!”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修士。背後長劍出鞘,幻化重重劍影,仿佛劍山一般將自己團團環繞。若是對抗幾個夜遊人,這一招足以防身,夜遊人並不擅長正麵強攻,但此刻他對抗的卻是數十個最強的夜遊人刺客。
兵兵乓乓,一連串兵器擊撞之聲,夜遊人刺客身形閃逝似鬼影重重,將如山劍氣生生壓回去。
中年修士大駭,從百寶囊取出一把霹靂子來遍灑而出,轟隆隆一陣爆炸將夜遊人的攻勢隔斷,他連忙禦劍而走。
夜流波冷哼一聲,棄劍用弓,開如滿月,二指之間已經凝成一支黑色利箭。在她身後,十幾個夜遊人刺客也是一般舉動,夜遊人一族中,在箭術是從小必修的技藝。
一片黑色箭雨穿透爆炸的煙霧,無聲無息的滑過一道道黑色軌跡。
中年修士向著其他築基修士的背影大喊道:“道友救我!”
其他築基修士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頭也不回的遠遁而去。和幾十個渡劫的夜遊人拚命,他們還沒發瘋。
中年修士勉力擋住幾支長箭,身上的道袍鼓動起來,竟也是一件極為難得的極品護體靈器,幫他抵擋了七八支箭。若是單打獨鬥,幾乎是立於不敗之地,但在絕對的數量差距下,道袍根本沒有時間恢複力量,刹那間便被箭雨撕裂貫穿,並將中年修士射成了馬蜂窩,從天空中跌落下來。
而他那幾個“道友”,也沒能輕易逃脫,六位主母分彆前去擋住他們的去路,速度正是她們的優勢所在,能夠這麼輕鬆斬殺築基修士的機會可是不多。
“你以為這樣就能擾亂我的心神。”付青衿說著,不斷借青墟幻境,恢複著方才損失的力量。
“我從沒想過要擾亂你的心神,如何,你沒想到這一幕吧!”李青山攤手道,竟也不主動攻擊,饒有興致的跟付青衿聊起天來。
他從來不是廢話的人,在占據絕對優勢下,還要說一番廢話,裝模作樣一番,然後被對手翻盤這種蠢事,他是深惡痛絕的。
恰恰相反,見識了方才付青衿禦劍遁走的速度後,他明白自己並無所謂“優勢”,現在哪怕是拚了老命和付青衿大戰三百回合,付青衿一心要逃,他仍是無法阻止。
達到他們這個境界,一對一的情況下,大都是這個情況,分勝負容易,分生死難。
而對李青山來說,贏一場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故意給付青衿斬殺自己的希望,隻為將他拖在這裡。他的幫手,已經在路上了。
在見到付青衿的時候,李青山便明白這是一次給誅妖盟重創的天賜良機,分身開始在地底積極行動起來,他所尋找的幫手,並非小安。
地底洞窟中,血影冷冷望著李青山:“你竟敢來我的領地?”
“付青衿在銅鼎山,正與我本尊對峙,想報仇就來吧!”李青山開口便道,血影那詭異的速度,才能夠綴上付青衿,斷絕他一分生機。
“你說的真的?”血影神情變幻,他對李青山的仇視,絲毫不下於付青衿,二者同樣羞辱過他。
“信不信由你。”李青山轉身就走,血影一閃來到他麵前:“你要去哪?”
“當然是找強石、龍蝸,對了,還有蛛後大人,我要稟告她,反攻的好機會來了。”
李青山繞過血影飛身而去,他不懂什麼戰術戰略,隻是突然發現自己手上抓了一把好牌,就想贏個大頭。
戰爭並非靠陰謀詭計就能取勝的遊戲,所謂運籌帷幄,遠不如話本小說裡描述的那麼玄乎,其中總是充滿變數,一個偶然就能改變戰爭的走向。
而真正決定勝負的,仍是雙方的實力。至少在這一刻,團結一致的夜遊人族,比之各懷異心的誅妖盟,更加具有力量。
這一切,付青衿隻是心思一轉,便想個通透,對於李青山的目的,更是猜出了幾分。但他仍是平靜如水,反而微笑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即便血魔和石魔齊至,你也殺不了我。”
“不妨試試看。”李青山在鋪滿青苔的台階上坐下:“但願你的手下也像你這麼堅強,你也不過是憑一把劍來囂張。”
地底深處,強石獰笑道:“你想讓我給你當幫手?”
“不是,我勸你趁機進攻其他門派,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李青山轉身便走,強石的跟不上付青衿禦劍破空的速度,殺生石的力量恐怕也不會有太大作用,但是去強攻門派,卻是再好不過。
付青衿說的沒錯,必殺的把握,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但他至少可以毀掉誅妖盟。
“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你所憑的,又豈止你本身?”付青衿曼聲道,來到李青山右手側的斷壁上坐下,笑道:“一群築基修士,也並未你所想象的那麼重要,相較而言,我還是更在意你本身。短短數年時間,從一個妖怪,不,妖獸,達到如此程度,實在是驚人。”
李青山眉梢一揚,笑道:“他們對我倒是很重要。”沒有這一次次戰鬥,沒有這麼多戰利品,又哪來現在的他。
“是憑借那貓妖給你的丹藥嗎?不,還遠遠不夠,你當有其他的福緣奇遇。”付青衿自言自語的道。
“我當然是福緣深厚。”李青山漫不經心的向下望去,那幾個築基修士像是被狼群圍上的麋鹿般,漸漸不支,又死了一個。
“對了,你知道是誰殺了飛龍長老嗎?”付青衿忽然問道,籠在袖裡的手中,握著獬豸之角。他留在這裡,正是要弄清楚這一點,對藏劍宮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方才諸般言語隻是為了這一句問話做準備,正是攻其不備。
敵人當然不會實話實話,但是有獬豸角在,他相信自己可以弄清楚真相。
李青山張口欲言,心念一轉,閉口不答,索性連眼睛也閉上,和這種人說話,決不能有任何大意。
付青衿眸中閃動著青光,微微笑道:“好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其實你並不是個擅長掩飾的人,那個人才是你這一切力量的源泉,對嗎?”
李青山豁然睜開雙眸:“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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