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諾亞大學,研究樓。劄諾巴的研究室。
此處有六名男女正圍在一張桌子旁邊。
我、克裡夫以及劄諾巴三個人在位子上就座;而艾莉娜麗潔、金潔以及茱麗三人站著。因為艾莉娜麗潔還抱著小孩,算七個人。
劄諾巴始終麵有難色,克裡夫則是一臉焦躁。
金傑看起來一臉煎熬,茱麗的眼眶都紅了。就連艾莉娜麗潔也擺出了不知該說什麼的表情。氣氛沉重又令人生厭。
「劄諾巴,總之你先冷靜下來,能從頭完整地再說明一遍嗎?」
「………………好吧。」
劄諾巴麵無表情。正因為他平常看著我時總是麵帶笑容,像這樣麵無表情著實教人感到不對勁。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前幾天,西隆王國寄來了一封信。」
那封信剛才已經交給我,現在就在我的手上。
信封上有帕庫斯的署名,並蓋著西隆王國的印記,裡麵放了三張紙。
第一張,是有關約在半年前所發生的西隆王國政變之詳細經過。以留學名義送往王龍王國的第七王子帕庫斯,獲得王龍王國作為後盾,回歸西隆王國。
後來他發動了政變,殺害前任國王,並將其他王族也一並肅清,成為了西隆王國的國王。仿佛是在稱頌帕庫斯那般,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
第二張,提及了政變之後的狀況。
政變之後,帕庫斯解雇了大部分國家大臣以及將軍,許多人陸續逃出國內。隨著人口減少,西隆王國的整體兵力下滑。察覺到這點的北方國家有可能會趁機攻打過來,但能用於國防的兵力不足。所以才要將身為神子的劄諾巴傳喚回國,由他承擔國防重鎮。總之,信上所寫的內容感覺上就是「這是為了改變國家所必須的,帕庫斯並沒有錯」,根本就是借口
第三張,是要傳喚劄諾巴回國的書信。裡麵寫著解除前任國王的命令,以及召回本國的命令。上麵同樣印著西隆王國的印記,是正式的書信。
簡而言之,這張紙是「帕庫斯的武勇經曆」、「借口」以及「召集令」。
發動政變後導致戰力低下。由於敵人要攻打過來,所以要增強戰力。
雖說感覺上隻是借口,但還是合乎邏輯。
儘管我對劄諾巴作為戰力是否有效這點存疑,但畢竟劄諾巴在西隆國內遐邇聞名,就算隻是把他召回,想來也能提振士兵的士氣。
雖然我覺得既然有王龍王國在他背後撐腰,將國防也一並交給王龍王國負責不就得了,但說不定也有無法這麼做的苦衷。畢竟每個國家都不可能團結一致嘛。既然對方都表明辦不到了,應該就是沒辦法吧。
話雖如此,他們兩人從前曾有過節。
八年前,劄諾巴救了我,粉碎了帕庫斯的陰謀。
結果,帕庫斯到了王龍王國,劄諾巴到了拉諾亞王國,各自以留學的名義被放逐到國外。要是帕庫斯對當初的事情還耿耿於懷的話,劄諾巴想必無法全身而退。
可以判斷這次召回是為了對劄諾巴複仇設下的陷阱。
算了,這部分不重要。問題在彆的地方。
「那麼,你看了這個後,打算怎麼做?」
「本王子會遵照命令回到西隆王國,參與戰事。」
就是這個。
不管是克裡夫還是金潔都反對這件事。假設劄諾巴是為了幫前任國王報仇就還可以理解。反過來說,即使他打算違抗命令連夜潛逃,也是可以理解。
可是,劄諾巴卻沒這麼做。他明知這是陷阱,仍然老實遵從。
遵從帕庫斯──遵從那個篡位者。
「你沒必要去。」
這時克裡夫這樣說道。他主張這是陷阱。
「我可以跟你打賭,這是為了殺你設下的陷阱。」
「唔嗯。」
「一般來說,如果發動政變的話,為了不留下任何後患,應該會把整個家族趕儘殺絕。」
克裡夫自己也是受到米裡斯神聖國的權力鬥爭所影響才會在這裡。
一旦克裡夫的祖父在權力鬥爭中落敗,就連克裡夫也會有危險。
敗者的家人會被趕儘殺絕。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基本上,就算敵人真的要攻過來,你一個人去增援又能做什麼?」
「總能做點什麼吧。雖然看起來這樣,但本王子好歹也是神子。」
「就算是這樣!」
克裡夫以煩躁的表情狠狠敲了桌子。
「就算你擊退了敵人,帕庫斯又會采取什麼行動!」
克裡夫知道造成帕庫斯被流放國外的那起事件的來龍去脈。
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但我有提過和劄諾巴相遇的經過,他也從中了解到帕庫斯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夥。儘管這番言論帶有偏見,但我也很清楚他為何反對。
「說不定他把你利用完之後,就不會讓你活下去啊!」
所以,他才會連這種話也說出口。不過基本上,我也讚成他的意見。
假設真的有其他國家要侵略西隆王國,爆發戰爭。
假設帕庫斯真的想要劄諾巴的力量。
假設到時劄諾巴回到西隆王國,以神子力量解決了危機。
但是在那之後呢?
身為王族,身為第三王子的劄諾巴,對帕庫斯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要是打倒了敵人,劄諾巴的評價勢必會水漲船高。搞不好會被吹捧為拯救國家的英雄;搞不好會因為拯救了窮途末路的士兵,而受到他們前所未有的歡迎。
那樣的人和自己同樣流著王家的血脈,帕庫斯會怎麼想?
是不是會覺得他很礙眼?是不是會把他視為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存在?
一旦帕庫斯湧起這種念頭,他會采取什麼樣的行動?這點不用想也知道。
「劄諾巴,我也是這麼認為。」
「……這個可能性很高呢。」
一聽到我讚同克裡夫後,劄諾巴也再次以正經表情點頭。
這表示他明白帕庫斯對自己懷恨在心,也很清楚自己有可能被殺嘍?
「不過,本王子非去不可。」
即使如此,劄諾巴依舊執意要去。聽起來很匪夷所思,完全搞不懂。
「……為什麼啊?」
「因為是正式的歸還命令。」
他馬上回答。的確,書信上蓋有國王的印記。文章的大意是撤回前任國王的命令,要劄諾巴立刻停止留學回到王國。
「不過,是帕庫斯寄來的吧?既然國王換人,也沒有服從命令的必要了吧?」
「師傅。因為國王換人就不再聽令行事,可無法讓國家維持下去。」
「話是這麼說,但他也不是透過正式手續當上國王的……講白點就是篡位者吧?」
「無論過程為何,如今的帕庫斯是國王,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是這麼一回事嗎?算了,就算是在前世的世界,也有不少這樣的國家……
那些國家的臣子後來怎麼樣了呢?難不成還會想在篡位的國王底下繼續工作嗎?
「劄諾巴,你會想在帕庫斯底下工作嗎?」
「並非如此。」
劄諾巴緩緩搖頭。
或許不管說什麼,都無法動搖劄諾巴的意誌。這樣的想法讓我的心情感到焦慮。
「那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的語氣不禁變重。
「你知道會被殺。也沒有打算服從。那麼就沒必要去吧。為什麼要堅持到這種地步?」
難不成他是害怕遭到報複?
一旦劄諾巴拒絕命令,會遭到西隆王國報複。
可是,這裡是拉諾亞王國。從西隆王國不管再怎麼快,也得花上半年時間才能抵達。
既然這樣,就去向愛麗兒說情,讓他以流亡的形式逃到阿斯拉王國也行。因為西隆王國發生政變,感覺到有生命危險而想要流亡……不知道這樣的理由是不是能順利說服愛麗兒。
「理由嗎?」
聽到我的提問,劄諾巴笑了。
並非是平常那種由衷感到開心的笑容。而是勉強裝出來的笑容。
「您知道嗎,師傅?本王子對西隆王國來說,原本就是個麻煩人物。」
「沒有那種事吧,你可是神子耶?」
「嗯,可是,是不會控製力道,殺害了王族的神子。」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想起了劄諾巴在西隆王國時代的彆稱。
「拔頭王子」。把剛出生不久的正妃小孩──自己弟弟的頭給扯下來的瘋狂王子crazyprince。
雖說不需要特彆強調,但是沒有正當理由就殺害血親,即使是王族也不能原諒。
然而,在那次的事件當中,劄諾巴卻幾乎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明明她的母親被流放到國外。
「本王子之所以會被原諒,是因為神子的身分。國家認為本王子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喂,那是真的嗎?」
克裡夫以動搖的神情看著我們。看來他並不知道這段往事。
「嗯,千真萬確。後來本王子也扭斷了自己妻子的腦袋,進而誘發了內亂。」
劄諾巴回答了克裡夫的提問。
劄諾巴曾離過婚。他以王子的身分進行了政略結婚,並在新婚初夜扭斷了對方的脖子。
然後以這起事件為引爆點,王族掀起內亂。
「畢竟那個女人說了無法原諒的話,儘管沒有原諒她的打算,但引發戰爭的本王子就算遭到處刑也不足為奇。」
劄諾巴這樣說完,望向了我。
「可是,本王子沒有遭到處刑。」
然後,他歎了一口氣。再以像是在詢問理所當然的事情般的語氣說道:
「師傅,您認為本王子為什麼還能活下來呢?」
「……」
我無法回答。劄諾巴繼續說下去:
「後來,與師傅相遇,再次引起問題的本王子終於被流放到國外。明明就算遭到處刑也不奇怪,卻隻是流放國外。即使遭到流放來到夏利亞,本國後來依舊送了大筆的生活資金。您認為這是為什麼呢?」
我明白劄諾巴想說什麼。我明白西隆王國讓劄諾巴活下來的理由是什麼。
「是為了在緊要關頭,保衛國家。」
劄諾巴的語氣很重,我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就連克裡夫也隻能瞪大雙眼,靜止不動。
唯獨金潔表現出理解,臉上充滿了悲傷。
「與他國征戰是本王子的義務。國家就是為此讓本王子活下來,為此容忍本王子為所欲為。所以,本王子非去不可。萬一國家真的遭到侵略,到時再動身就太遲了。不,或許敵方已攻入我國。所以本王子必須火速趕去才行。」
他的說法很正確。要報答養育自己至今的恩情,報答讓自己活下來的恩情。想要把獲得的東西還回去,這種心情可以說是理所當然。
其實,他說不定想在帕庫斯發動政變的時候回國。
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
要是自己在這時引發內亂,導致國內疲弊的話,名為西隆的王國可能會真的滅亡。
所以他才會服從帕庫斯。為了守護名為西隆的這個國家。
我懂。可是,劄諾巴。這樣不對吧。
你應該是更加任性,更加自由的家夥吧?「內亂?那種事和本王子無關。比起那個,請欣賞這具人偶!尤其是這道曲線!」,說這種話才符合你的風格吧?
……不過,我說不出口。因為那並不正確。
我的確想對劄諾巴說「那種事和你無關」。
不過,那並不正確。
「……你會被殺喔?」
我總算是擠出一句話。劄諾巴聽到後卻這樣回答。
「國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毅然又光明正大的態度。要是詢問以前的武士或舊日軍的兵隊,想來也會得到相同的回答吧。
我說不出話。
應該要阻止他。我不希望劄諾巴去送死。
不過,我無法直接反對。是因為劄諾巴以誠摯的眼神看著我嗎,還是說我變了?我腦中想不到阻止他的理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師傅、克裡夫。請兩位不要擺出那樣的表情。」
這時,劄諾巴擺出了可以說是爽朗的笑容。是他一如往常的笑容。
「本王子在西隆時,也從未思考過義務之類的事情。然而和師傅相遇,和克裡夫相遇,和七星小姐相遇,在這裡生活的日子裡,思考了各式各樣的事情。自己必須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然後,他得到的結論是「保衛國家」嗎?和我們一起生活後得出來的結論為什麼會和保護國家扯上關係,實在令人費解。
「不過,雖然自以為是地說了這些,但連本王子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理出這樣的結論!哈哈哈!」
劄諾巴笑了,但是我笑不出來。
我不打算對劄諾巴理出的結論雞蛋裡挑骨頭。因為究竟是對是錯,也得等到結果出來才知道,應該要尊重他的選擇。
但是,有一件事說得出口。
選擇的結果,會導致劄諾巴死亡……我不希望看到那樣。
劄諾巴是我的摯友。
回頭想想,我總是受到他的幫助。在西隆救了我的是劄諾巴。來到這所學校時,要是沒有遇見他,我也不會像現在擁有這麼多朋友。之所以和莉妮亞、普露塞娜有了交集,契機是因為劄諾巴的人偶。要是沒有劄諾巴,或許我和克裡夫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要好。一起去魔大陸時,也是靠劄諾巴空手壓製了阿托菲。魔導鎧也是,沒有他的話就不會完成。
仔細想想,我總是受到他的幫助。
況且,和劄諾巴一起製作人偶的時候,再怎麼說還是很快樂。
我覺得很快樂。劄諾巴經常會抬舉我,不論我做什麼都會稱讚我。
和這樣的人相處,當然會感到很自在。雖然這種想法以人來說或許有些偏頗,但我的確覺得很舒服。
更何況根據未來的日記所述,劄諾巴直到死前都還在關心著我。我不可能對這樣的劄諾巴見死不救。
魯迪烏斯·格雷拉特這個人,不能對劄諾巴·西隆見死不救。
……嗯?
等等。未來的日記?
突然,我的腦海有某種東西緊緊咬合在一起。
「劄諾巴。」
「怎麼了嗎,師傅?」
下一句話自然地脫口而出。
「我也要去。」
聽到這句話時,劄諾巴擺出了既開心又困擾的表情,讓我印象深刻。
結束集會之後的我,決定趕往奧爾斯帝德的所在處。
我一邊移動,一邊思考有關這次的事件。
首先,是關於劄諾巴被召回本國這件事。日記上並沒有提及這樣的事件。劄諾巴一直待在夏利亞……大概吧。雖然不知實際狀況如何,但有寫到他一直都待在我身邊。
難道在日記的未來裡,沒有下達這道歸還命令?
是因為帕庫斯發動的政變失敗了嗎?真要說的話,政變真的有發生嗎……
發生了與日記相左的事件。換句話說,這是人神在背地裡操控的可能性很高。
仔細想想,在這一年半來,人神的使徒從來沒有三個人同時出現。假如最後一個人是帕庫斯,他在背後鬼鬼祟祟地乾了不少勾當的話,一切便合乎邏輯。奧爾斯帝德也說過「等待時機」,而現在或許就是那個時機。
嗯,沒錯。
肯定是這樣。我就是為了這個時候才會累積力量。為了幫助劄諾巴。
「奧爾斯帝德大人!」
奧爾斯帝德一如往常地在高級桌子前寫著東西。
「魯迪烏斯啊。怎麼了?」
我朝著和往常一樣擺出恐怖表情的奧爾斯帝德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劄諾巴收到召集令狀一事。
然而根據日記,劄諾巴並沒有被傳喚回去一事。
「這應該是人神在幕後操控對吧?」
「……」
我頗具自信地這樣說道,但奧爾斯帝德卻擺出了恐怖的表情瞪了回來。
咦?奇怪。我有哪裡搞錯了嗎?
「據我所知的曆史,西隆王國會在距今約三十年後,由於帕庫斯·西隆發動政變而遭到毀滅。」
奧爾斯帝德以恐怖的表情對著一臉困惑的我如此回答。
不對,他其實也不是故意擺出恐怖的表情。
「……三十年後?」
「沒錯。」
奧爾斯帝德告訴了我關於原本的曆史。
原本的曆史。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引發轉移事件,我與西隆王國沒有任何瓜葛的曆史。
在那個狀況下,帕庫斯會邊利用國家的奴隸市場積蓄資金邊增加夥伴,以人質來打倒敵人,壯大自己的實力。而最後似乎會發動政變。
政變會成功,帕庫斯也將得到王位。
然而,帕庫斯這時也已經失去熱忱。
當上了國王,任何事情都能隨心所欲的帕庫斯,後來似乎對王政感到疑惑。
於是帕庫斯廢止王政,提出共和製度的提案。西隆共和國就此誕生。
西隆共和國在那之後逐漸成長為強國,甚至將目前紛爭地帶的一半左右都納為國土。然後,成為世界第四大國的西隆共和國,將會誕生出對人神而言礙事的存在。
「原本,我以為人神是不希望看到這件事發生,所以才讓你前往西隆王國,讓帕庫斯遠離國家,不過……」
因為我在人神的建議下前往西隆王國,使得這件事發生了變化。
他們兩人因此被流放到國外,連帶讓帕庫斯掌握王位的路線也跟著消失。
西隆「共和國」並不會誕生。
「一旦帕庫斯當上國王,共和國就會誕生。」
奧爾斯帝德麵有難色。換句話說,這個結果和人神的期望背道而馳。
「這次有王龍王國在當他的後盾。帕庫斯會不會因此不提出共和製度?」
「不,結果不會變。以前我也曾做過類似的舉動,但帕庫斯還是提出了共和製度。」
不管過程如何,一旦帕庫斯當上國王,最後似乎還是會提出共和製度,讓西隆王國成為共和國。
和愛麗兒那時如出一轍。結果是命中注定。一旦拿下王位,之後的發展就幾乎確定了吧。
「咦?那麼日記的未來該怎麼解釋?」
「恐怕,帕庫斯並沒有發動政變。和人神起初的意圖一樣,西隆王國依舊維持小國的規模。」
換句話說──
以往的曆史是「帕庫斯發動政變成為國王。共和國誕生」。
日記的曆史是「由於人神穿針引線,帕庫斯沒有當上國王,共和國沒有誕生」。
這次的曆史是「帕庫斯發動政變成為國王。共和國八成會在之後誕生。」
是這種感覺。換句話說,這代表人神刻意變回了原本的狀態。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是陷阱。」
奧爾斯帝德這番話沉重地壓在我的心頭。
「或許人神就算把試圖改變的未來恢複原狀,也想殺了你。」
將一件事回歸原點來殺了我……是嗎?以麻將來說,也有為了不讓對手胡牌,而刻意拆掉自己的手牌安全下莊的戰術。和那個的原理一樣嗎……
「要是傻傻地跟去,你想必會落入人神為了確實殺死你而準備好的陷阱吧。」
「他的目標會不會是奧爾斯帝德大人?」
「也有這個可能性,但劄諾巴·西隆是你的朋友。就算說是誘餌也不為過,而會因此上鉤的人不是我,是你。」
「……」
帕庫斯傳喚劄諾巴回國。
幾乎明擺著是陷阱,但劄諾巴仍舊執意要去。儘管人神應該看不見我是否會去,但他認為既然諾巴喪命的可能性很高,我應該會因此上鉤。
畢竟人神基本上還是了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次人神有動過腦筋思考呢。
「劄諾巴是幫你製作裝備的男人。他或許是認為即使你沒來,隻要能收拾劄諾巴的話,也將有利之後的發展。」
一石二鳥嗎?要是我去的話就是一次解決兩個。我沒去的話好歹也能解決一個。
「劄諾巴有沒有可能是使徒呢?」
「至少這次應該不可能。他在西隆的曆史上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喂,彆這樣說。那家夥對我而言可是很了不起的男人。實際上我也像這樣輕而易舉地上鉤了。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一如往常,從正麵擊潰。」
「……說得也是呢。」
總之,隻要奧爾斯帝德能一起跟來就好辦了。和愛麗兒那時采取一樣的方法即可。
如果是陷阱的話,那也沒有問題。
我就像補蚊燈一樣吸引敵人,到了緊要關頭再說一句「師傅,麻煩您了」就好。
就如同多指鞭冠;那般,奧爾斯帝德會三兩下就收拾敵人。
我最近在街頭巷尾似乎被人稱為「龍神的部下」或是「龍神的爪牙」,但自稱為「龍神的燈籠」或許是最合適的。
「但是,這件事也有可能與人神無關。」
「…………您的意思是?」
「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可能是預定發生的。」
哦,打從一開始就預定發生的。
「剛才那番話終究隻是推測。日記上也沒有記載關於現在這時期的事。搞不好劄諾巴·西隆到了本國之後,意外地會平安回來。」
這次事件是在和人神無關的狀況下發生的。
劄諾巴按照曆史被召回西隆,在結束工作之後平安無事地回來。
這麼一提的話,感覺好像,也有這種可能性,是嗎?
「…………唔──」
「日記裡的劄諾巴遭到米裡斯發出通緝令懸賞。考慮到這一點,西隆自然不會允許劄諾巴回國,或者是劄諾巴自己拒絕這個要求,再不然就是金潔隱瞞了這件事……」
原來如此。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日記和現在的狀況也不同。假設日記未來裡的帕庫斯成功發動政變,劄諾巴依舊是通緝犯。為了不讓遭到米裡斯神聖國通緝的人回到國內,佯裝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在米裡斯神聖國,有著類似傭兵部隊的騎士團。
讓劄諾巴回國,那個騎士團就有可能會加入敵對國家。
不過,要說出所有可能性的話可就沒完沒了。
「不過,人神利用我改變了西隆的曆史對吧?在那種情況下,西隆依舊變成了共和國不是嗎?」
「或許是想改變卻改變不了。儘管你有強大的命運,但是並非強大到能扭轉一切。」
也對,畢竟不可能與我扯上關係就能讓所有曆史發生變化。
「唔……」
這時,奧爾斯帝德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把手抵在下巴,擺出了沉思的姿勢。
「怎……怎麼了嗎?」
「不……帕庫斯曾經待在王龍王國吧。」
「是。」
「既然如此,政變也有可能是由王龍王國從中促成。」
「嗯,確實如此。」
啊,這樣啊。
帕庫斯曾待過王龍王國。換句話說,他也有可能是在那遭到其他使徒誆騙嘍?
所以帕庫斯有可能並非使徒。
王龍王國的某人可能才是人神的使徒。而那家夥,可能就是這次的幕後黑手。
「好,我去王龍王國,尋找那邊可能是使徒的人物。」
咦?他沒有要一起去西隆嗎?
「可……可是,假如西隆王國才是人神的陷阱……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你懼怕這點的話,最好還是彆去了吧。」
換句話說,這是要我見死不救嗎?把劄諾巴扔下不管。也是,對奧爾斯帝德而言,劄諾巴或許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儘管奧爾斯帝德答應過會保護我的家人,但劄諾巴是摯友,並非家族的一分子。
啊,那隻要讓他變成家人不就得了嗎?
拜托家裡的誰去跟劄諾巴結婚……
不對,這樣不對。雖說我覺得如果是劄諾巴的話,把妹妹托付給他也未嘗不可,但重點不在這裡。
「劄諾巴幫助過我。在日記裡也是,他直到最後都在幫我。」
「……」
「我不會對他見死不救。」
問題是,憑我一個人能不能成功保護劄諾巴。
不對,或許也不用一個人過去。派其他人幫我保護劄諾巴如何?艾莉絲認識的人裡麵好像也有劍聖,讓她聯絡劍之聖地,組成劄諾巴護衛團之類。
不,讓不太熟識的人知道轉移魔法陣的存在也很困擾。
傭兵團目前也還不到能夠出動的階段……
「那麼你去西隆,而我前往王龍,粉碎人神的企圖。可以嗎?」
「是。」
仔細想想,狀況還有許多可能性。想來勢必得在路上一邊思索一邊調查。
「對了。我忘了說一件事。去西隆的時候,有一件事希望你能銘記在心。」
「是。」
希望我銘記在心的事啊。是要說「絕對不要死」之類的話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會讓我很心動呢……
「萬一帕庫斯·西隆是使徒,也不準殺了他。」
「……什麼?」
「不準殺帕庫斯·西隆。」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很重要,他說了兩次。
不對,是因為我又問了一次。
不準殺帕庫斯……對這個要求其實沒什麼好疑惑的。畢竟要是殺了帕庫斯,西隆就不會變成共和國了。
ok,老板。
即使帕庫斯對我們抱著敵意,我也會在不殺死他的情況下應對。
「我明白了。」
不過,難度上升了呢。
假設帕庫斯有意要殺我們,我們也沒辦法殺了他。在這種狀態下……首先,我要確保自己不死。還要把劄諾巴帶回來。會很辛苦。
奇怪?話說回來,劄諾巴要做了什麼之後才會願意回來?
劄諾巴的目的是什麼來著?國防?要做什麼才會感到心滿意足呢?
不,算了。我的職責就是跟著劄諾巴過去,在旁邊守護他。
然後,再找時機使出渾身解數說服他。
同時,也要找出人神的目的與陷阱,將其攻破……應該是這樣吧。
「奧爾斯帝德大人,非常感謝您。」
「毋須道謝。」
我朝著奧爾斯帝德深深行了一禮,隨後便離開事務所。
隻不過,人神的陷阱啊。劄諾巴對於我要跟過去這件事並沒有特彆抱怨。
可是,假如我說這是陷阱,劄諾巴肯定會反對吧。
會不會相反?就算會遭他反對也應該明講嗎?人神為了殺我,在西隆王國設下了陷阱。他打算以你為餌誘我出麵殺死我。所以求求你不要去,用這種說法說服他……
不,這樣不行。
感覺他隻會回說「既然是這樣的話,就由本王子一個人去吧」。
這樣的話最好還是保持沉默,裝作若無其事地跟在他身邊吧……
這次也得保持沉默啊。說不定,我也快被劄諾巴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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