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事件是在收到來信後過了一個月時發生的。
這一天雖然也在幫忙七星進行實驗,然而實驗的內容卻與平常有些許不同。
「隻要這個魔法陣成功,就能進行到下個階段。」
七星這樣宣告,並將目前為止最巨大的一張魔法陣展示在我的眼前。
雖說遠遠大得多,但也就差不多半張榻榻米的大小。
在這個世界非常罕見的巨大紙張上,密密麻麻地畫上了細致的圖案。
是花費一個月以上才畫好的大作,對七星來說更是這兩年來的集大成之作。
「我可以姑且問一下……這魔法陣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要召喚異世界的物品。」
「應該不會又發生轉移災害吧?」
畢竟那場災害是因為七星被召喚過來才發生的。
這表示就算是召喚小型物品,也有可能引發類似的狀況。
儘管我是這麼認為,但七星卻搖了搖頭。
「不要緊的……在理論上。」
「我可以聽一下那是什麼樣的理論嗎?」
「在至今為止的實驗中已經證實,每當要召喚更大、更複雜的物品時就需要更多的魔力。換句話說,這個世界的魔術也遵守著能量守恒定律。這次要召喚的,是既小又單純的物品。假設說我當時被召喚過來的能量甚至得消滅一塊土地的話,那理論上來說,這次頂多隻需要轉移魔法陣周圍一公尺左右就能了事。再來,儘管老實說我認為不會發生那種狀況,但即使發生了同樣的事,我在魔法陣裡也設置了保險裝置。畢竟我知道大概需要用到多少魔力。」
……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聽不懂。
「能量守恒……那是什麼來著?」
跟質量守恒定律有哪裡不一樣嗎……
「……我自己也沒詳細了解到能向不懂的人解釋清楚,但總之就是在這個世界發生的那些不合常理的事,大致上都是用魔力來相互抵銷掉的意思。你經常使用的那招叫岩炮彈對吧?那看起來雖然是憑空突然讓岩石出現,但實質上是將魔力變化為岩石而來的喔。」
能量守恒是嗎?原來如此,隻要灌注越多的魔力,火魔術的溫度就會上升,土魔術的重量就會增加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然後──」
之後繼續聽七星說明了原理,但老實說複雜到我根本聽不懂。因為會適用於××定律,所以魔法陣的大小和效果之間是這樣又那樣,然後在應用了某種法則之後又會那樣還怎樣的。
說實話,即使這套理論的某處有漏洞我也無從得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七星對此自信滿滿。既然有自信,就代表成功的機率也很高吧。
算了。就算因為失敗而被扔到某處,我應該也能設法回來吧。
「如果因失敗而發生轉移,到時要麻煩你聯絡我的家人。」
「我就說沒有那種可能性了。」
在這樣的對話後,我站到魔法陣前麵。
「那麼,要開始嘍。」
「拜托了。」
七星拜托的對象是我嗎?或者,是拜托神呢?
我將魔力灌注在魔法陣。
把手放在紙的角落,發動魔法陣後,魔法陣微微發出了光芒。
我能感覺魔力正從我的手臂被不斷地吸取。
然而,總覺得有點奇怪,有股不對勁的感覺。感覺魔法陣的發光方式有點遲緩。
甚至覺得有一部分沒有發光……
啪!
在發出小小的聲響後,魔力的流動突然就堵塞了。魔法陣……也不再發出光芒。
「……」
就這樣結束了。
從那之後,魔法陣就不再出現任何反應。仔細一看,紙張的一部分還產生龜裂。這是因為回路短路,導致那所謂的保險裝置作用而造成的嗎?
總之呢,也就是說……失敗了。
「……你覺得如何?」
「失敗了呢。」
七星靜靜地說道。
接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單肘靠在桌子,大大地歎了口氣。
「呼……」
她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擱在地板上那張紙。那是上頭的塗料已經揮發,僅剩下底稿的魔法陣。然後,還有殘留在紙上的裂痕。她就這樣發著呆,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那張紙。
過了一會兒,她連看也不看我一眼這麼說道:
「辛苦了。你今天……已經可以回去了。」
相當兩年時間的集大成之作,在短短的數秒內就宣告結束。
然而,實驗總是會伴隨著失敗。
「算了,也是會有這種事啦。」
「……」
七星沒有回答。
……這算是我的錯嗎?不,應該和我沒有關係。
我隻是把魔力灌注到紙張上而已。什麼都沒有做。隻要擁有魔力應該任誰都能辦到才對。若是因為這樣而搞砸,那就是說明不充分的七星不對。
「……」
七星依舊不發一語。
無論如何,今天也隻能到此為止。
「那麼,我先失陪了。」
我站了起來。
要踏出實驗室之前,我再次望向七星。她維持和剛才相同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我穿過彷佛置物間那般堆放著許多雜物的房間,離開了研究室。
移動了幾步後,我停下了腳步。
七星在這幾個月情緒相當緊繃。這次的失敗,會不會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那樣的姿勢,那樣的態度。說不定她並不是在思考下次的實驗或失敗的事,而是就這樣一直茫然下去吧?
不,七星雖然外表那樣但其實還挺堅強的。應該具有正視失敗的度量才對。
就在我產生這種想法的那瞬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從研究室響起吼叫聲。
同時,也傳來某種物品碎掉的聲音。還有某人在大吵大鬨的聲音。
我立刻轉身,快步回到研究室。
「啊啊啊啊啊!」
在那裡的,是披頭散發,呈現半發狂狀態的七星。
她撕破自己記錄下來的書籍使其散落一地,大動肝火拉倒櫃子,將罐子的內容物傾倒而出,摘掉麵具摔在地板上,一邊抓著自己的臉的同時,還踉蹌地撞到牆上。
她捶打牆壁,失去平衡的身體倒在罐子灑出來的內容物上,接著她把罐子砸向地麵,起身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我慌張地衝了過去,從背後架住她的雙手。
「喂,你冷靜點!」
「回不去,回不去,回不去……」
七星用空洞的眼神不斷念念有詞。
她繃緊全身的肌肉,感覺像是隨時都會再次大鬨般地儲存力量。
「回不去,回不去,回不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星再度發狂。
她拚儘全力亂動,打算掙脫我的束縛。
然而,那終究隻是家裡蹲女高中生的力量。
非常虛弱,根本就不可能從我手中掙脫。
最後她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虛脫。當我把手放開後,她就當場渾身無力,癱坐在地上。
「喂,不要緊吧?」
看到她的臉,我直覺意識到情況不妙。
她的臉色鐵青,目光呆滯帶著黑眼圈。嘴唇失去了血色,乾燥地龜裂開來。這是精神被逼至極限時的表情。
甚至有可能自殺。
「…………」
我一個人沒辦法處理。怎麼辦?像這種時候能幫得上忙的人是……希露菲。找希露菲。如果是她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
正好她今天也不需要上夜班。很好,今天就把七星帶回我們家吧。就這麼辦。
等等,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把她安頓在其他地方冷靜一下比較好。
「不要緊吧?」
「……」
「你有點拚過頭了。今天就休息一下,好嗎?」
「……」
七星沒有回答。
我把手繞過她的肩膀,半強迫地把她扶起來。就這樣拖行似的離開研究室。鑰匙……不,之後再說吧。一天不鎖應該沒關係。大概。
我直接前往希露菲的所在地,目的地是五年級的教室。
要找人幫忙叫她出來嗎?或者我應該自己去叫她。
當我扶著七星走在路上,周圍的視線就聚集了過來。看來是正好遇上了要移動到教室的人群嗎?
吵吵嚷嚷的真囉唆。我現在很顯眼,是因為我扶著一個女人嗎?
七星現在沒戴麵具。還是不要太過引人注目比較好。不過該怎麼做……
「師傅!」
聽到從背後傳來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劄諾巴。
「師傅……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劄諾巴。七星很危險,快來幫我。」
「……是生病了嗎?」
「類似那樣。」
「那麼,就先把她送到醫務室吧。」
對喔,應該要先去那裡。是醫務室,醫務室對吧。好。
「師傅,交給本王子吧。」
「要小心點啊。」
「當然。來,塞倫特小姐。」
劄諾巴將七星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是十分慎重又穩定的抱法。七星完全沒有任何抵抗。露出了靈魂出竅的表情,虛脫無力。
「把路讓開!」
劄諾巴一邊叫著,一邊往人群衝了過去。
人群就像大海一樣分割開來。
我也跟在他後麵。
抵達了醫務室。
我們讓七星躺在床上。
她的表情看來很空洞。臉色非常糟,看起來甚至像是出現了死相。
我們先向值班的治愈術師傳達說她並沒有大礙,畢竟精神上的症狀無法靠治愈魔術治好。
無意間看向腳邊,茱麗正拉著我的衣襬。
「grandmaster,臉色……很糟。」
聽到這句話,我摸了自己的臉頰。
現在我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啊,不對,因為我也相當動搖。得稍微冷靜點才行。
「嗯,因為我長得很醜嘛。」
我把手放在茱麗頭上輕輕地撫摸。
沒想到會連這樣的幼女都擔心我。「請用,師傅。」
劄諾巴從旁邊遞來一個杯子。
「謝謝。」
我向他道謝,收下杯子並一飲而儘。
似乎是從平時就放在醫務室的水瓶倒來的。喝下後有種舌頭開始從上顎慢慢剝離的感覺,看來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口乾舌燥了。
「呼……」
我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
劄諾巴就站在我的旁邊,靜靜地詢問:
「師傅,出了什麼事?本王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師傅如此心神不寧。」
「嗯……」
我向他說明了在實驗室發生的事。
實驗失敗,七星因此發狂。因為感覺放著不管的話她會尋死,所以就幫了她。劄諾巴聽到這些,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低頭回望七星。
「她……不是因為喜歡才進行研究啊。」
「…………是啊。」
並沒有心不甘情不願地去做,也不是因為想做才去做什麼研究。
她……隻是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不這麼做就沒辦法回去。
所以要是進展得不順,會變成這樣也是沒辦法的吧。
自從轉移事件後已過了六年,然而卻在這重要的一步上受挫。
此時她才回顧身後,認清到已經過了六年這件事。花了六年,卻絲毫沒有任何進展……
「……」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劄諾巴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在茫然地注視著天花板的七星麵前,我們也隻能就這樣默默地待在她身邊。
★★★
過了一會兒,七星閉上眼睛睡著了。
與此同時,希露菲出現。沒看到愛麗兒。
「因為我收到魯迪和劄諾巴將女學生帶進醫務室的傳聞,所以來確認一下。」
好像被傳開了。
流傳的內容是我把女學生弄到昏迷不醒後帶進醫務室,或許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真過分,為什麼我就這麼不受到信任啊?因為我是老大嗎?
雖然我也沒做過什麼會博得他人信任的事啦。
算了。總之我把在研究室發生的事告訴希露菲。實驗的失敗,以及之後七星大動肝火,然後演變成了現在的狀況。
「發生了這種事……」
希露菲用凝重的表情看著七星。
「因為放她一人獨處很危險,我打算今天讓她睡在我們家。」
「讓她睡在醫務室之類的地方不是會比較好嗎?」
「在她醒來時,還是有個認識的人在旁邊會比較好吧。」
至少,在這種時候絕不能放她一個人。否則會不斷消沉下去。
七星還年輕,對這種事情好像也沒什麼免疫力。
說不定目前為止也曾發生過類似像這次這樣大動肝火的狀況。但是,我認為這次她動搖的程度相當大。所謂的人心一旦失去控製,就會麵臨到極限。
所謂的極限,也就是自殺。
「雖然不知道直到她冷靜下來需要花多少時間。我打算讓她睡在我們家,這樣也可以多少照顧她。」
「呃,交給你沒問題嗎?」
「如果隻是照顧她吃飯的話不會有問題。」
隻是在她把思緒沉澱下來之前做隔離而已,稍微逃避一下現實也沒什麼不好。
有時候從痛苦的事情上移開視線也是很重要的,這就是所謂的戰略性撤退。
「……我這不是想要花心喔。」
「我知道啦,還是說你有做什麼虧心事嗎?」
「沒有。」
我完全沒有起歪念的想法。
話雖如此,這可是把彆的女人帶進家門。而且還是一個精疲力儘毫無縛雞之力的女孩。
然而希露菲卻好像沒有懷疑我,這就是信任嗎?
「那就交給魯迪嘍,今天要就這樣直接回家嗎?」
「嗯。我沒辦法跟你一起去買東西,能麻煩你嗎?」
「包在我身上。」
聽到希露菲可靠的回答,我點了點頭。不愧是希露菲。
於是我們離開學校,匆忙趕回我家。
劄諾巴自願提出要幫忙移動七星。剛才是用公主抱的方式,不過這次是背在後麵。雖然劄諾巴是王子殿下,但這樣背著反而比較適合他。
「抱歉啦,劄諾巴。」
「不會,畢竟本王子也隻能在這種地方幫上忙。」
劄諾巴輕鬆地將筋疲力儘的七星背在身後。
在他後頭,茱麗正小跑步跟了上去。要是讓劄諾巴穿上附有鑽頭的潛水衣,說不定就會被稱為吧。(注:出自電玩遊戲《生化奇兵》)
我試著把茱麗抱了起來。
「呀!grandmaster,怎麼了嗎?」
「沒事。」
劄諾巴隻是瞄了這邊一眼。
我就這樣抱著茱麗繼續前進。茱麗的身體意外地豐腴。一年前明明還是骨瘦如柴,看來現在有在好好吃東西。儘管肌肉量不太足夠,但也不必要求七歲左右的小孩練得渾身肌肉。
「茱麗,劄諾巴有好好對待你嗎?」
「是,master他……對我……吃了好多的飯。」
「這樣啊,master『讓你』吃了好多的飯啊。」
「master他,讓我,吃了好多的飯。」
「好乖好乖。」
話說回來,不知道七星是不是有好好吃飯呢?
抱起她的時候,感覺她相當消瘦。雖然不至於到輕如鴻毛,但確實相當輕。
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有好好吃東西。
用餐是種精神安定劑。吃喜歡吃的食物,或是和某個人一起用餐,光是這樣就能讓人獲得一點幸福的感覺。
七星應該幾乎沒做過這種事。
「呼……」
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七星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一個人關在研究室裡,也不好好吃東西。完全不與他人對話,過著儘是在描繪著魔法陣的每一天。
「這並不是師傅的錯,還請您彆太氣餒。」
「嗯,我知道。」
劄諾巴似乎誤解了我剛才歎氣的意義,一臉凝重地看著我。
比起七星,他好像更擔心我。
也對,畢竟劄諾巴和七星之間幾乎沒有交談過幾次,這也沒辦法。
「……」
接著我們沉默不語地走了一陣子。
此時我聽見了茱麗的心跳聲。是因為茱麗還是孩子嗎?體溫比我要高了一些,相當暖和。
聽著她的心跳聲,不可思議地冷靜了下來。
下次買些東西送給茱麗吧。
過了一會兒,我們到達我家。
我為了妹妹事先準備了兩間房間,先把七星帶進其中一間。
她渾身虛脫地躺在床上。
她的眼睛是睜開的。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清醒過來。隻是眼神空洞,不知道她到底在注視著哪裡。
宛如屍體一般。
她能恢複原狀嗎……
根據我的判斷,應該還勉強有救。儘管是很危險的狀態,但是還不要緊。
我也曾經情緒低落到跟她差不多的程度,但是也成功恢複了。
她會像那樣大吵大鬨也是類似發作的一種,像那種激動的情緒不會持續太久。
不過總而言之,我先摸索了她的衣服,取走可以用來當作凶器的東西。
她帶著一把小刀。那是把像指甲剪一般的刀子。儘管我認為這種東西應該沒辦法拿來自殺,但姑且還是先代為保管。
在房間裡麵沒有危險的物品。窗戶……畢竟是二樓,還是有點危險啊。
先用土魔術固定起來好了。儘管要是她打破窗戶的話就沒戲唱了,但我想現在的她應該沒有那樣的氣力。
由於七星一動也不動,所以我走下一樓。
「她不要緊嗎?」
「不知道。」
我走下一樓後,劄諾巴用略微擔心的語氣詢問。
這家夥和憂鬱那種感情似乎無緣。雖說他有弱點,但基本上都很積極正麵呢。
「不管怎麼樣,多謝你幫忙啊,劄諾巴。」
「不,因為本王子平時總是承蒙師傅關照。這點小事根本不足掛齒。」
劄諾巴一如往常,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這麼說道。
實在是個可靠的男人。
「本王子才想問師傅,您不要緊吧?」
「我嗎?為什麼?」
「塞倫特小姐倒下後,在本王子看來,反而是師傅受到的打擊比較大。」
我有受到打擊。是這樣嗎?嗯,應該是這樣吧。
因為七星發狂開始大吵大鬨,在我阻止她後又變得像一具空殼似的。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讓我回想起自己過去的往事。
七星所遭遇的雖然和我的情況有些微不同,但也屬於精神上的痛苦。
所以我能感同身受。要是處境稍有不同,說不定變成那樣的人就是我了。
「稍微吧。因為我想起了過去痛苦的往事。」
「可以請教您嗎?」
「…………隻不過是在小時候,我也曾經像那樣毫無乾勁地把自己封閉起來過罷了。」
「是本王子無法明白的感覺。」
儘管說法很冷淡,但我也不希望他人隨隨便便就說可以了解這種感受。
「我想也是。」
「總之,如果還有什麼本王子能夠幫得上的,就請直說無妨。因為本王子就隻有力量特彆卓越。」
「嗯,到時再麻煩你了。」
我十分感激劄諾巴的好意。
隻要不扯到人偶的話,他也是個不錯的家夥嘛。
後來,劄諾巴再待了一會兒後便回宿舍了。
由於我無事可做,所以就在七星睡覺的房間看書消磨時間。
我很猶豫是不是要讓她一個人獨處。因為像我的話,在這種時候就會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她至今為止都是孤身一人。
一直都是孤獨一人。
直到希露菲回家之前,我都陪在七星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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