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間裡沒什麼光線。
在一片昏暗中,可以看到臉上帶著不安表情的全裸少年少女們扭動著身子。
他們各自長著不同的獸耳。
分彆是四個女孩,三個男孩。年齡大概和我差不多吧。
有獸耳或精靈耳朵的他們全都一絲不掛,雙手被銬在身後,身體縮成一團。
年幼的少女被脫光還上了手銬。
我從來沒想過能真正目睹這情景的日子會到來,這已經不隻是眼福了,根本是年輕時的觀音菩薩吧。這就是桃花源……不,是天國嗎?
我終於到達天國了嗎?不過倒是沒有發現綠色的嬰兒!(注:出自《jojo的奇妙冒險part6stoneocean》中的某段劇情)
情緒剛開始亢奮,我就注意到一件事。除了其中一個小孩,其他人看起來都有哭過,而且還有幾個人臉上帶著瘀青。
腦袋驟然降溫。
大概是因為哭鬨被嫌吵所以挨打了吧。
艾莉絲被綁架那次也是差不多的感覺。在這個世界裡,對綁來的小孩並沒有多少同情心。所以那些不客氣的虐待,全都被關在隔壁再隔壁房間裡的瑞傑路德聽進了耳裡。
難怪他無法忍受。
總之,乍看之下並沒有發現受到性虐待的痕跡。不知道是因為年紀還小,還是因為不想降低商品的價值。當然是哪個原因其實都不重要,但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果是平常的我看到這些全裸的少女們,大概會產生「捏一下胸部應該沒關係」的念頭。
然而我現在的好色心有一點點降低。
畢竟下船前才剛轉職成賢者嘛。不過呢,智力方麵並沒有提高。
行動受限的少年少女們。
少女中有三名女孩正掉著眼淚,還在持續啜泣。少年中有兩人看著我露出畏懼表情,剩下那一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總之,我先對著倒地的少年施展治療術,再幫他打開手銬。
把嘴封住的玩意兒綁得很緊,沒辦法解開。
不得已,我隻好用火燒。雖然害他受了點燒傷,不過反正是男孩子,隻能讓他多忍耐。
接著對另外兩名少年也使出治療術,解開手銬。
「那……那個……你是……?」
少年使用的語言是獸神語讓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是我已經確實學會獸神語。
「我是來救你們的人。麻煩你們三個去房間入口把風,如果看到有任何人靠近要立刻告訴我。」
他們三人不安地看著彼此。
「既然是男孩子,應該能做到這點事情吧?」
我這麼一說,他們就鄭重地收起表情並點了點頭,動身跑向門口。
我這句話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為了讓自己的視野裡隻留下女孩子。
既然瑞傑路德在上麵大開殺戒,我想應該不會有人過來。
不過凡事總有萬一。雖說我在進入房間之前就發動魔眼,並設定好可以看見一秒後的未來,但是背對房門就什麼都看不到。
我幫少女們一一解開手銬。
眼前有大的,也有小的。尺寸並沒有貴賤之分,我以平等眼光欣賞,然後打開手銬。絕對不會去隨便觸碰。
希望大家能把今晚的魯迪鳥斯視為紳士。
接下來,我對身上有傷的女孩施加治療術。
這是享受的時……嗯哼,是治療的時間。施加治療術時,必須用手接觸患部才行。
所以,我沒有其他意思。雖然有個女孩是胸部附近瘀青,但是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
這女孩的肋骨都斷了,真嚴重……哎呀,這女孩是大腿骨骨折。
那些家夥實在心狠手辣。
「……」
少女們用手遮掩著身體並站了起來。
至於塞口物,她們已經自己動手拆掉。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那個看起來很好強的貓耳女孩在瞪我。
「謝謝你……嗚嗚……救了我們……」
犬耳女孩一邊害羞地遮掩身體一邊開口道謝。當然,她說的是獸神語。
「基本上還是問一下比較保險,你們聽得懂我說的話吧?」
看到所有人都點頭後,我鬆了一口氣。看來我的獸神語能確實溝通。
好啦,瑞傑路德那邊還沒結束嗎?我總不能帶這些孩子前往殺戮現場。
因為很有可能造成奇怪的精神創傷。
所以,暫時繼續留在這裡欣賞眼前美景……不對,先打聽一點狀況吧。
「我可以請教你們被抓來這裡的原因嗎?」
「喵?」
我選擇整群人裡麵看起來最好強的貓耳少女提出疑問。
她是七個人中唯一一個臉上沒有哭過痕跡的孩子,但是相反地,身上卻有挫傷和骨折造成的瘀青。即使沒有艾莉絲上次被綁時那麼嚴重,但依舊是整群人中傷勢最重的一個。
第二嚴重的人是我最先治療的那個少年,不過這貓耳少女和少年不同,眼中還保有力量。
說不定她比艾莉絲更爭強好勝。
不,我想這女孩比當時的艾莉絲年長。如果年紀相同,我們家的艾莉絲應該不會輸。
呃,我是在爭什麼。
順便提一下,這女孩的胸器水準是所有人中的第二名,可以預測到將來會以相當狂妄的感覺繼續發育。然後再順便一下,胸器水準第一名是剛剛道謝的犬耳女孩。既然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等級,將來想必會變得相當欠缺節製。
真是不知檢點。
「我們在森林裡玩,就突然被奇怪的男人抓住了喵!」
我感受到衝擊。
是「喵」!語尾加上喵!真正的喵!
和艾莉絲的模仿不同。
這女孩是真正的貓耳獸族,而且並不是因為她講獸神語才會聽起來像喵。
是她真的講到句尾就加了個喵。真verygood,我好想捏一下她的胸部。
啊,不是這樣。
「也就是說,你們所有人都是被強行抓來的嗎?」
我壓抑著感動情緒冷靜提問,於是他們全都點了點頭。
很好。如果這些孩子的背景是因為生活困苦而被父母賣掉,或是實在活不下去隻好把自己賣掉,那麼我們的行為就成了幫倒忙。
太好了,我們是在助人,真的是太好了。
「搞定。」
這時,瑞傑路德回來了。
不知何時腦袋已經不再是綠藻狀態,還戴上了護額。
衣服也很乾淨,完全沒有沾到那些家夥噴濺出來的血,不愧是瑞傑路德。
「辛苦了,有發現其他被抓的人嗎?」
「沒有。」
「那麼,去尋找可以給這些孩子穿的衣服吧,再這樣下去會感冒。」
「好。」
「大家請稍等一下喔。」
我們分頭去尋找衣服。
不過,沒有發現小孩子用的服裝,是抓人時就脫光丟掉了嗎?
我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做。
還有讓孩子們全身一絲不掛的理由也是個謎。
總之沒衣服是個嚴重問題,因為就算想去買,沒先穿點東西也去不成。
「嗯?」
我不經意地看向窗外,發現外麵屍體堆積如山。
所有人都是心臟和喉嚨被一擊斃命。以前目睹那情境時感到超恐怖,現在反而覺得實在可靠。
不過,沒想到人數這麼多,血腥味也很濃,搞不好會引來魔物。
「還是早點燒掉吧。」
這樣判斷的我走出房子。
麵對發出嗆鼻氣味的屍體堆,製作出火彈。
大小差不多半徑五公尺就行了吧。
使用火魔術時,如果想增強威力,不知道為什麼尺寸也會跟著變大。
但是我不想聞到肉被燒焦的氣味,所以要用一口氣把屍體燒成黑炭的火力來處理。
「哎呀。」
結果因為火力過強,有點波及到建築物和周圍。
我立刻施展水魔術滅火。真危險,差點成為縱火犯。
啊,糟了。早知道或許該先把屍體的衣服脫下來。雖然有血腥味,穿死人的衣服大概也會造成不快感,但隻要洗過,應該還是可以穿一下……
「魯迪鳥斯,解決了。」
我正在思考這些事,就看到瑞傑路德走出建築物,還帶著那些孩子。
孩子們身上都有穿衣服,不過與其說是衣服,看起來更像是披著布條之類。
「你在哪裡找到那些衣服?」
「斬斷窗簾做的。」
哦?腦袋真靈光啊,這算是老爺爺的智慧錦囊嗎?
★★★
好啦,委托內容是要我們救出並把對象護送回家。
也就是說,移動到城鎮內然後在那裡把孩子們送回父母身邊也包括在工作範圍內吧?
我點起放在建築物入口的火把,讓每個孩子們都拿一支。
至於回城鎮的路線,我決定不要走先前過來時的那個洞窟。
一方麵是因為擔心被其他走私販子發現,另一方麵是因為那條路線大概是想避免遭受魔物襲擊。
所以對我們來說根本沒差。
「喵——!」
這時,貓耳少女突然大叫。
喵~喵~喵~聲音在黑暗中回響。
「怎麼了?」
心裡希望她彆太吵的我開口發問。
「喵!你剛剛在房子裡有看到一隻狗嗎?」
貓耳少女抱住瑞傑路德的腳。
表情看得出來她很激動。
「有看到。」
「為什麼不救它喵!
話說起來的確是有隻動物,原來是狗啊。不過那動物看起來挺大隻耶。
「要先救出你們。」
孩子們全都以充滿責備的視線看著瑞傑路德。
喂喂,被救的人還擺出這種態度不太對吧?
「我話先說在前麵,實際上救了你們的人是他喔。」
「這……這當然是很感謝喵,可是……」
「如果真心覺得感謝,嘴巴上也請表達一下。」
我這樣一說,孩子們就紛紛低頭道謝。
很好,這些小孩應該要更懂得感謝才對。
就算是因為走私組織自己內哄才帶來這個委托,然而瑞傑路德真心為他們著想也是事實。雖說很像是在強迫他們接受好意啦。
「我現在折回去救那隻狗,瑞傑路德先生請帶著孩子們回城鎮。」
「知道了,要帶去哪裡?」
「請在快要到達城鎮入口的地方等我。」
我留下這些話,順著原路折返。
問我要把他們帶去哪裡嗎……真是個困難的問題。
一開始我有想到可以帶去冒險者公會,提出「我們收留了一些小孩,正在尋找他們的家人」這樣的委托,再把孩子們移交給冒險者公會照顧。這下就解決了。
然而賈爾斯也說過,走私組織並沒有那麼團結一致。
要是行動過於大張旗鼓,不但會被走私組織察覺,而且根據至今為止的交手經驗,顯然賈爾斯不會出手幫忙。
所以還是彆讓走私組織知道我們的存在會比較好,這也是為了自身著想。
那麼……把孩子們交給衛兵,立刻動身離開這裡又如何?
不,孩子們接受調查後,瑞傑路德和我的事情就會曝光。
也會被走私組織得知。
而且據說雨季快要到了,就算離開城鎮也無處可去。
更何況在那之前,我們還有可能會被誤認成綁架犯。
唔~
老實說,這次說不定有點太欠缺考慮。雖然我有評估過應該能順利救出對象,對事後的處理卻想得太簡單了……
乾脆把這次襲擊推到哪個人身上好了。
嗯,這招或許不錯。
如果在牆壁上寫下「魔界大帝奇希莉卡大駕光臨」,搞不好走私組織真的會相信。
畢竟奇希莉卡也說過遇上困擾可以拜托她。
「哎呀。」
已經到了
結果,我還是沒有得出結論。
★★★
我前往先前看到魔法陣的房間。
進去之後,那動物以充滿懷疑的眼神迎接我。沒有搖動尾巴,也沒有發出吼叫聲。
隻是無精打采地癱在地上。
「的確是狗……」
被鐵煉拴在魔法陣裡的動物是一隻小狗。明明一看就知道是小狗,但體型卻特彆龐大。
長度大約有兩公尺吧,為什麼這世界的狗貓都這麼大塊頭?
看到第一眼時,我還以為它長著白毛,看樣子實際上是銀色。而且或許是因為受到光線影響,感覺好像在閃爍著光芒。總之是一隻largesize的豆柴,有一臉優雅聰明的長相。
「我立刻救你出來……好痛!」
我打算進入魔法陣,結果卻被彈開。
並不是那種「啪」一聲被電到的感覺。
該怎麼說?就像是痛覺神經直接受到刺激。看來這個魔法陣形成了結界,而所謂的結界,其實是一種治愈魔術。
但是我對原理一竅不通。
「嗯……」
總之,我在魔法陣旁邊繞了一圈並進行觀察。
這個魔法陣發出藍白色光芒,隱約照亮房間。既然會發光,就代表有魔力傳輸過來吧?隻要切斷魔力的供給來源,魔法陣就會消失。
洛琪希有教過我這些知識。
典型魔術陷阱的解除方法。講到魔力供給的來源,通常是魔力結晶。不過在房裡沒看到類似的東西……不,我想一定隻是我沒找到而已。
實際上是藏在某處。
大概是地下吧。
要用土魔術把魔力結晶從地下拔出來嗎?可是像這種魔法陣,如果采用強行破壞的手段,不知道會引發什麼狀況。必須想辦法俐落徹底地拔出才行……
嗯?等一下,先等一下。
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
基本上,那些家夥打算怎麼把這隻狗從魔法陣裡弄出來?
根據那些屍體,沒看到像是魔術師的人。那麼,應該有初學者也能輕鬆解除的方法。
來推論那個方法吧。
首先,關於魔力結晶的位置。我原本認為是地下,但是如果埋在地下,那些家夥無法取出。讓他們能夠取出……而且又可以供給魔力的地點……
「嗯,不是下麵的話就是上麵吧?」
我前往建築物二樓。
在魔法陣正上方的房間裡發現了小型的魔法陣,裡麵還放著一個以木頭製成,外型類似提燈的物品。在提燈的正中央,有看起來應該是魔力結晶的東西。
很好。
能一開始就找到,運氣真好。
我慎重地拿起提燈,於是地板上的魔法陣立刻消失。
回到一樓確認,圍住狗的魔法陣也消失了。
果然這裡的魔法陣受到樓上影響。
很好很好。
「嗚……!」
才剛靠近,那隻狗就朝著我露出威嚇的眼神,嘴裡還發出低吼。
反正動物從來沒親近過我,已經習慣了。
我仔細觀察小狗的樣子,發現它雖然使勁低吼,但身體似乎還是使不上力。
看起來精疲力竭。
是因為餓了嗎?
不,那個鐵煉很可疑,上麵還刻著顯然有什麼含意的圖案。
總之,幫它把鐵煉解開吧。
不,這樣做會不會有危險?如果是鐵煉在抑製住這隻狗的力量,搞不好它會在被解放的那瞬間就攻擊我。雖說就算被咬個幾下還是可以用治療術處理啦……
「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不咬我?」
我沒來由地這樣問道。
結果,或許是聽得懂我說什麼,小狗歪歪頭發出「唔~?」的聲音。
嗯。
「如果你不咬我,我就幫忙拆下項圈,還會送你回主人身邊。如何?」
用獸神語這麼一說,小狗就停止低吼,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
看樣子它真的聽得懂人話。
異世界真是方便,居然跟狗都可以溝通。
總之,我試著用魔術切斷鐵煉,鐵煉一下子斷了。
於是,那隻狗迅速恢複精神。看它立刻站起來一副想往外衝的模樣,我趕快開口阻止。
「等一下等一下,項圈還沒拿下來。」
小狗看了我一眼,又乖乖趴下。
我努力想要拆下項圈。
但是卻找不到鑰匙孔,沒有鑰匙孔就無法開鎖。
真奇怪,那些家夥是打算怎麼解開?該不會根本不打算拿下來吧?
陷入苦戰。
最後總算發現接縫,看樣子這玩意兒似乎是卡上就不會鬆開的類型。
「我現在就幫你拆掉,彆動喔。」
我慎重地使用土魔術讓接縫處出現土,把接縫撐大。
「啪」地一聲,項圈開了。
「好。」
小狗用力甩動腦袋。
「汪!」
「嗚喔!」
接著,它突然把前腳搭到我的肩膀上,利用體重把我推倒。
我很沒出息地倒下後,它開始舔起我的臉。
「汪!」
哎呀,不行啦小狗狗,人家有老婆跟老公……
我試著推開這一大團銀色的毛,但是相當沉重,而且還很柔軟蓬鬆。
沒錯,柔軟又蓬鬆。
這樣是很好,但問題是好重。感覺被壓住的胸部骨頭都發出嘎吱響聲了,想推開它似乎很難。
我隻好死心接受被舔的現實,決定在它滿意之前,繼續享受狗毛的觸感。
嗯,真的又鬆又軟。換個年輕時尚點的用詞,就是輕飄飄毛茸茸。
好軟啊……我說你有用柔軟精吧?
咦~才沒有用呢!
★★★
「你這家夥!在對聖獸大人做什麼!」
「咦?」
正忙著享受狗毛觸感時,突然有人對我大吼。是走私販子還有人活著嗎?依然躺著的我往上看。
巧克力色的皮膚,動物般的耳朵,類似老虎的尾巴。
是基列奴……?
不,不是。雖然非常像,但不一樣。肌肉和毛發茂密等特色相同,不過依舊有點不同。
差異在於最有分量的那個部位。
就是胸部,對方沒有胸部。在基列奴有著傲人雙峰的位置,現在看到的卻是發達胸肌。
這家夥是男性。
他把手放到嘴邊。
是大喊「嗚啦啦~」的姿勢。(注:《金肉人》角色「傑羅尼莫」的喊聲與動作)
啊,不妙,他似乎要對我做什麼。得快逃才行,但是我動不了。
「小狗你快讓開,我沒辦法逃離那家夥!」
狗退開了。
我慌忙爬起,同時啟動預知眼,看見影像。
[男子把手放在嘴邊。]
正在想難道他什麼也沒做嗎?男子卻在這瞬間發出咆哮聲。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壓倒性的音量,似乎比艾莉絲尖叫時還大上數倍。
而且還讓人感覺到這聲音彷佛帶有實際質量。
我的鼓膜振動,腦部受到衝擊。
等我回神時,自己已經倒在地上。
無法站起。真不妙,得使用治療術……
手也沒辦法動彈,這是怎樣?是某種魔術嗎?
慘了。
慘了慘了這下死定了。
無法使用魔術嗎?我試著集中魔力……不行。
男子抓住我胸口,把我整個人提起。看清楚我的臉孔後,他皺起眉頭。
「哼……還是個小孩嗎?要殺掉會讓人感到於心不忍呢。」
啊,好像保住一條命?我鬆了口氣,幸好外表是個小孩子。
「裘耶斯,怎麼了?」
這時出現另一名男性。
果然也和基列奴很像,不過長著一頭白發,是個老人。
「父親大人,我讓走私販子之一失去抵抗能力。」
「……走私販子?不是個小孩嗎?」
「可是,他剛剛襲擊了聖獸大人。」
「哦?」
「這家夥一邊摸著聖獸大人,一邊露出下流的笑容。說不定他的實際年齡和外表並不一致。」
不……不是啦,我才十一歲,絕不是實感年齡四十五歲的大叔!
「汪!」
小狗叫了一聲,那個叫裘耶斯的男子在它麵前屈膝跪下。
「真是非常抱歉,聖獸大人。本該儘快趕來,卻晚了一步才將您救出。」
「汪!」
「沒想到聖獸大人尊貴的身體卻被這種家夥給……嗚……」
「汪!」
「咦?您不介意?真是寬宏大量……」
他們真的可以溝通嗎?
在我聽起來小狗隻是在汪汪叫。
「裘耶斯,樓下的房間裡有托娜他們的氣味,之前應該是在這裡沒錯。」
老人這樣說道。托娜是誰呢?
根據發言推論,大概是獸族的小孩吧。
「可以先把這小子帶回村裡,盤問他到底把人帶到哪裡去了。然後等他招供,再去尋找一次……」
「沒時間了,明天最後一班船就會出港。」
裘耶斯狠狠咬牙。
「隻能放棄,必須抱著能救出聖獸大人已是意外幸運的想法。」
「那麼這家夥該怎麼處理?」
「……帶回村子。就算是個小孩,如果真是那些家夥的一分子,就要讓他承受應得的報應。」
裘耶斯點點頭,從腰間拿出一條繩索,把我的雙手反綁。
接著把我扛到他的肩上。那隻狗跟了過來,似乎很擔心地抬頭看我。
不要緊,彆擔心。
這些家夥似乎不是走私販子,而是來救那些獸族小孩的人。
所以,把話講開就沒事了。現在隻要先等我恢複到能說話的狀態。
「唔……」
剛走出建築物,老人就動了動鼻子。
「有氣味。」
「有氣味嗎?因為血腥味太濃,我實在……」
「味道很淡,是托娜他們的氣味沒錯。而且還有另外一人……『那個』魔族的氣味。」
聽到「那個魔族」,讓裘耶斯繃起表情。
「意思是那個魔族把原本在這裡的托娜等人抓走了?」
「這個嘛……說不定是救走了。」
「怎麼可能會是那樣……」
看樣子他們聞出了瑞傑路德的氣味。
「裘耶斯,我要跟著氣味追上去,你帶著那小子和聖獸大人先回村子裡一趟。」
「不,我也要一起去。」
「你太衝動了。就像那小子,說不定根本不是走私販子。」
不愧是年長者,說的話果然不一樣。
沒錯,我並不是走私販子。請讓我好好解釋。
「就算真是那樣,他還是用臟手去碰了聖獸大人。這個少年身上散發出人族發情時的氣味。居然對聖獸大人產生性衝動,實在難以置信。」
嗚啊!
不是,我才沒有對狗發情!
我是因為可憐少女們的裸體……不對!這理由也不妙!
「那麼,就把他關進牢裡。但是在我回去之前都不準動手。」
「是!」
老人點點頭,邁步衝進昏暗的森林。
裘耶斯目送他離開,然後對我說道:
「哼!你撿回一條命。」
真的是。
「那麼聖獸大人,我們必須稍微趕點路。雖然您可能已經很累了……」
「汪!」
「您說的是!」
於是,我被裘耶斯扛著,往森林深處移動。
★瑞傑路德觀點★
雖然已經來到城鎮附近,魯迪鳥斯卻還沒回來。
他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不,如果是迷路,魯迪鳥斯大概會朝著天空放出魔術。那麼,是碰上什麼麻煩事嗎?
那房子裡的人已經被我全部排除。然而,搞不好是意外碰上從其他地方移動過來的增援,或許我該立刻趕回去確認一下。
不,魯迪鳥斯不是小孩。就算出現敵人,他想必也能找出辦法對應。
或許因為還年輕所以有時候會疏於自身防備,然而他應該不是那種天真到會在敵人地盤裡放鬆戒心的家夥。
而且目前艾莉絲也不在他身邊。
隻要魯迪鳥斯認真使出魔術,不會輸給任何人。問題是他對殺人行為抱著抗拒感,所以很有可能是因為手下留情時沒有控製好,結果反而被對方打倒。不,他不至於那麼愚蠢吧。
魯迪鳥斯不需要擔心,但……
傷腦筋。
總覺得就算直接帶著孩子們回到城鎮裡也不會有什麼好事。
我會經多次碰上類似的狀況。從奴隸商人手中救出小孩,帶往城鎮,結果卻被誤認為是綁架犯。
現在把頭發剃光,額頭上的眼睛也已經藏起。然而,我不擅長言詞。萬一被衛兵攔下,我不認為自己能把事情解釋清楚。
要是像以前那樣進城後把孩子們拋下,是不是裡麵的人就會幫忙處理呢?不,那樣一來,不知道會被魯迪鳥斯說什麼……
「喵~大哥哥,剛剛真是對不起~」
我正在煩惱,一名少女過來拍著我的大腿這樣說道。
其他孩子們看起來也滿心歉疚。光是看到這種態度,就感覺自己彷佛獲得救贖。
「沒關係。」
話說回來,好久沒使用獸神語。上次是在……嗯,什麼時候用過?在拉普拉斯戰役那時學會後,一直沒什麼機會使用……
「因為聖獸大人是一族的象徵喵,所以不能把它丟在那種地方喵。」
「這樣啊。雖然我不知道這件事,但還是很抱歉。」
我這句回答讓少女開心地笑了。
看到小孩子對自己並不畏懼,果然是件感覺很好的事情。
「唔……」
這時,我的「眼睛」捕捉到有什麼人正在急速接近。
對方的速度相當快,氣勢也相當強,還來自建築物那方向。
是那些家夥的同黨嗎?
對方頗有實力,難道魯迪鳥斯被打倒了……?
「你們退下。」
我讓孩子們往後退,舉起短槍站在最前麵。
原本打算先發製人,一擊解決對方……那家夥卻在進入攻擊範圍前就已停下腳步。
是個獸族男性,拿著一把刀身厚實,類似柴刀的劍。
看到我的他展現出警戒心,靜靜備戰。儘管年事已高,依舊可以感覺到冷靜沉著的氣勢。是個戰士。
然而,如果他也是先前那些家夥的同黨,那我還是要殺了他。居然讓同族小孩受這種苦,根本不配當個戰士。
「啊,是爺爺喵!」
貓耳少女大喊並衝向老戰士。
「托娜!你沒事嗎?」老戰士抱住跳向自己的少女,露出放心表情。
目睹這一幕,我放下武器。
看樣子這戰士是想來救助被抓走的孩子們。我剛剛居然懷疑他沒有當戰士的資格,實在抱歉。他是位心誌高潔的人。
犬耳少女似乎也認識對方,同樣衝了過去。
「提露塞娜也沒事嗎,太好了……」
「是那個人救了我們!」
老戰士收起劍,來到我麵前低下頭。
不過好像還抱著戒心,這也難怪。
「聽說你救了我孫女。」
「嗯。」
「你的大名是?」
「瑞傑路德……」
原本想講出斯佩路迪亞,但又感到遲疑。
一旦知道我是斯佩路德族,會讓對方提高警戒。
「瑞傑路德嗎?我叫裘斯塔夫·泰德路迪亞。這份恩情必當回報,不過首先必須把孩子們送回父母身邊。」
「的確。」
「隻是讓孩子們在夜裡移動恐怕會有危險,而且我想先問清楚詳情。」
老戰士這樣說完,立刻想往城鎮方向移動。
「等等。」
「怎麼了?」
「你有進入房子內部嗎?」
「嗯,到處都是血腥味,讓人很不舒服。」
「有碰到其他人嗎?」
「還剩下一個人。是個外表看起來像小孩的男子,聽說他帶著下流笑容在聖獸大人身上亂摸。」
直覺告訴我肯定是魯迪鳥斯,因為那家夥偶爾會露出那種笑容。
「那是我的同伴。」
「什麼!」
「你該不會殺了他吧?」
就算隻是誤會,萬一魯迪鳥斯被殺,我還是要報仇。
隻是在報仇前要先把孩子們送回家。
還有艾莉絲也是。
沒錯,她現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獨處,真讓人擔心。
「隻是為了要他招出其他同夥的下落所以抓了起來,我立刻叫人放了他。」
魯迪鳥斯那家夥,太大意了嗎?
他總是疏於自身防備,雖然隻有心態是一流……
算了,連心態都是三流的我沒資格說他。
「魯迪鳥斯是戰士。如果你們無意取他性命,那麼倒是不急。先處理孩子們的事情吧。」
獸族不會做出人族那樣的拷問行為,頂多隻會把他扒光丟進牢裡。
而且魯迪鳥斯並不介意自身的裸體被他人看到,甚至前幾天才對我說過艾莉絲若想偷看他洗澡可以不必阻止的莫名其妙發言。那麼,他應該可以忍受那種待過。
而且,我還要顧及艾莉絲。
魯迪鳥斯經常拜托我護著艾莉絲。比起自己,他更介意艾莉絲的安危。既然如此,我也該確實保護好艾莉絲。
「我因為某些理由不能表明身分,希望由你主導去找出孩子們的父母。」
「唔……好吧。」
裘斯塔夫點頭答應,於是我們一行人往城鎮前進。
第四卷少年期冒險者入門篇第七話「免費公寓」
各位午安,我是會賴在家裡當尼特族的魯迪鳥斯。
今天,我來到最近成了發燒話題的免費公寓。
這是一間套房,不需要押金與手續費,也不用付房租,一天提供兩餐還可午睡。
建材使用會讓人感到溫暖的木材,大概是類似日本山毛榨的某種樹。雖然缺點是采光不足,還有床鋪(稻草製)會生蟲,不過這個價錢真的很便宜。
畢竟房租是零嘛。
廁所是最新的便盆式。在房間角落的便盆排解大小需求,要是排泄物滿了,必須自行拿去房間角落的洞穴倒掉。因為沒有水管,在衛生方麵有點缺失,不過隻要會使用魔術就不成問題。尤其是像我這種能夠製造出熱水的魔術師,可以說衛生方麵的問題也獲得解決。
餐飲方麵是一日兩餐。
對於現代人來說或許會感到有點不夠,然而這裡的餐飲相當有水準。使用綠意盎然的土地特有的蔬菜、水果,以及肉類。這種隻略為調味,充分發揮素材原有風味的料理想必能讓所有習慣魔大陸生活的人都嘖嘖讚歎吧。
接下來要介紹這公寓的最大賣點。
不用說,正是讓人安心的保全構造。
請看看這堅固的鐵欄杆。
無論是用力敲打還是使勁拉扯,依舊紋絲不動。儘管使用魔術開鎖就能打開是個缺點,但是看到如此可靠的鐵欄杆後,應該不會有小偷還想進來吧。
不過,罪犯卻會進來。
因為這裡是監獄啊!
★★★
離開建築物後,我在昏暗的森林裡被扛著移動。
在裘耶斯肩上的我無法動彈,隻能任憑他帶著自己前進。森林裡沒什麼光線,視線範圍內的樹木以驚人速度不斷後退,還能以眼角餘光看到有一團銀色毛球跟在後麵。
明明還是一隻小狗,看樣子體力相當好。
大概移動了兩三個小時吧,總之叫作裘耶斯的獸族戰士跑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然後到達某個地方,停下腳步。
「聖獸大人請先回家。」
「汪!」
銀色毛球汪了一聲回應後,踩著碎步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我轉動眼睛探查周遭狀況。
在長著茂盛樹木的這裡感覺不太到人的動靜,不過可以發現樹上隱約有亮光。裘耶斯又走了一段路,靠近其中一棵樹。接著抓住不知道哪來的梯子,繼續扛著我很輕快地往上爬。
好像是要把我帶到樹上。
最後進入室內。裡麵沒有其他人,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木造小屋。
裘耶斯在小屋裡把我全身扒光。難道他是要對無法動彈的我……腦中瞬間閃過這種想法,然而裘耶斯隻是抓住後頸把我整個人拎起,然後隨手丟向某個地方。
過了一會,先聽到金屬摩擦的尖銳聲響,然後「喀鏘」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往下落。
就這樣,裘耶斯離開了。
沒有任何說明,也沒有特彆盤查審問。
一段時間之後身體總算可以行動,我在指尖點起火確認環境。看到堅固的鐵欄杆讓我明白此處是堅牢。
也就是自己被關進了大牢裡。
這還無所謂。根據先前的對話,我知道他們誤以為我也是走私販子。
所以不需要慌張,應該很快就能解開誤會。
但是,為什麼衣服會被脫光呢?話說起來,被關在那房子裡的小孩們也是全裸。
這是一種特殊文化嗎?
例如獸族被脫光會感到受辱之類的……不,不隻獸族會因為赤身裸體而感到難為情吧。自古以來,就有藉著脫光俘虜衣物打擊其精神的說法。
這裡雖然是奇幻世界,但我愛看的書籍裡也出現過把俘虜女騎士脫光的劇情。
這是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可共通的道理。
「……好啦。」
我在黑暗中開始思考。
總之,明天讓他們聽我解釋吧。而且就算我的說詞沒能獲得認同,其實也不要緊。因為離開走私販子那邊後,老戰士好像去追瑞傑路德了。
那樣一來,想必會和孩子們碰頭。瑞傑路德雖然容易被人誤會,但老戰士既然是去救小孩,我想不至於演變成敵對狀況。
隻要孩子們平安獲救,自然能解開以為我是走私販子的誤會。至於我們不是走私販子卻協助其中成員的複雜立場,在這種狀況下當然不必特地講明。瑞傑路德想必也不認為自己成了那些家夥的同黨,應該不會說出什麼扯後腿的發言。
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老戰士也說過,在他回來之前不可以對我出手。
所以安全無虞,大概也不會碰上什麼慘遭觸手虐待之類的事情……吧?
不過,這下我能夠稍微理解賈爾斯之前發言的意思了。既然會演變成這種狀況,的確會留下禍根。
★★★
在我忙著評估分析的期間,一整天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
被丟進牢裡的隔天早上,來了個負責看守我的人。
對方是女性。外表看起來是個戰士,不過身材比基列奴苗條。
隻是胸部很大。
我大聲喊冤並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做,也說明我和走私組織真的沒有關係,隻是偶然得知孩子們被關在那棟房子裡,才會義憤填膺地去拯救他們。
然而,女看守根本完全不聽我解釋。
她提來滿滿一桶水,朝著大吵大鬨的我潑來。
是冷水。接著她露出像是在看垃圾的眼神,不屑地瞪著成了落湯雞的我。
「你這變態……!」
我身子猛然一震。
不但把我脫到一絲不掛,還讓這麼漂亮的獸耳大姊姊來把我看光,甚至澆我一頭冷水,再附帶言語攻擊。
這真的會讓人精神受創意誌消沈。
這些家夥並不打算遵守老戰士的吩咐。
我到底會落到什麼下場……
嗚!神(洛琪希)啊,請保佑我……不,你這家夥可以閃一邊去。
「哈啾!」
先不開玩笑,我真的想要有什麼能穿在身上的東西。
這型態過於自由,感覺會讓自己把身為人該有的常識給忘光。
總之,我先使出火魔術「burningplace」提升體溫,避免感冒。
第二天。
瑞傑路德沒有來救我。
整整兩天的全裸狀態讓我心中的不安情緒開始高漲。
是不是瑞傑路德出了什麼事?他該不會和那個老戰士起了衝突吧?還是跟賈爾斯的交易帶來了不良影響?
難道是艾莉絲發生什麼狀況,所以他忙著處理?
我感到很不安,實在非常擔心。
因此,我決定試著逃獄。
這天剛過正午,吃完飯後,我靜靜地使出魔術。這是一種混合了風和火的暖風魔術,會讓整個房間都變得暖洋洋的。於是波霸看守小姐慢慢打起盹,最後進入夢鄉。
真簡單。
我打開鐵欄杆上的鎖,確認沒有其他人並溜出這間小屋。
「喔喔……」
眼前出現一片充滿幻想氛圍的景色。
這裡是位於林間的村莊。所有建築物都蓋在樹上,還搭建了可立足的鷹架。樹木與樹木之間以類似橋的東西互相連接,即使不經過地麵也能在村中移動。
地上反而沒什麼特彆的東西。雖然可以看到簡陋的小屋和類似田地的痕跡,但似乎沒有在使用。也許這裡的人並沒有在地上生活吧。
村民並不是很多,隻有零星幾個看起來像是獸族的人走在樹木間的鷹架上。所以經過樹上的橋時會被下方看得一清二楚,取道地麵時則是可以從上方看得一清二楚。
至於我本身,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想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逃走應該很困難吧。不過基本上,就算被發現也還是逃得出去。例如不顧前後的做法就是找一棵適合的樹縱火,然後再趁亂衝進森林裡就行。
然而森林本身正是一個問題,我不知道正確的路線。
裘耶斯之前移動時速度相當快,時間也相當長。所以這裡到城鎮應該有一大段距離。
就算我全力奔跑,以直線距離來說大概也要六小時吧。想也知道絕對會迷路。
還有個手段是可以利用魔術製造出土堆成的高塔,從高處確認位置。
然而要是我做出那麼顯眼的行動,裘耶斯一定會立刻追上來。
我不知道他先前使用的魔術到底是什麼。要是沒有擬好對策就交戰,說不定會再次敗北。
之後,搞不好他會為了防止我再度逃跑而砍傷我的腳或是做什麼其他行為。也許在稍微靜待狀況變化是比較明智的做法。
畢竟才兩天。
老戰士也還沒回來,有可能和瑞傑路德一起去找孩子們的雙親了。
沒有必要那麼焦急。我如此判斷後,自行回到牢裡。
第三天。
看守小姐送來的飯菜很好吃。
果然自然資源豐富的地方就是不一樣,跟魔大陸真是天差地彆。
基本上是野草煮成的湯,還有似乎是用某種碎肉做成的煎肉餅,總之都很美味可口。
是因為我已經習慣魔大陸的飲食嗎?總覺得既然給牢裡犯人的食物都有這種水準,那麼這裡的居民們肯定都吃著一些美喂佳肴。
開口稱讚食物後,看守小姐搖著尾巴又送來一份。根據這種反應,說不定給我吃的東西是這個人做的。隻是她依舊不肯開口。
第四天。
好閒,沒事乾。
儘管可以用魔術自己找點事情做,問題是如果做得太顯眼,感覺會被封住嘴戴上手銬。其實那樣也無所謂啦,但的確不該主動去做那種會讓自己失去自由的行徑。
第五天。
我多了個室友。
那家夥被獸族的強壯男性從背後架住雙肩,然後被踹了一腳,連滾帶爬地摔進牢房。
「混帳東西!給我放客氣一點啊!」
獸族無視鬼吼鬼叫的男子,往外走去。
男子一邊叫痛一邊摸著撞到的屁股,然後緩緩轉身。
我以佛陀涅盤時的姿勢迎接他。
「歡迎來到人生的終點。」
當然身上一絲不掛。
男子以發愣的表情看著我。
這家夥看起來像個冒險者。全身上下穿著近似黑色的服裝,隻有各處關節部分裝著皮製的護具。當然,身上沒有武器。留著長長鬢角,跟魯〇一樣有副猴子臉。不過基本上,猴子臉這形容並不是一種比喻,因為這家夥是魔族。
「怎麼了,新人?有什麼好奇怪?」
「啊……不……該怎麼說?」
男子有點驚慌失措。
彆這樣盯著我瞧啊,讓人很難為情耶。
「……你明明啥都沒穿,為什麼還可以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我說新人,注意你的口氣。我來這裡的時間比你久,換句話說就是牢裡的老大,也是前輩,你必須尊敬我!」
「阿……好。」
「回答時應該說『是』吧?」
「是!」
為什麼我對第一次見麵的人如此不客氣呢?當然是因為太閒。
「很遺憾,這裡沒有座墊。你在那邊隨便坐下吧。」
「是……」
「那麼,新人。你為什麼會被關進牢裡?」
我毫不客氣地發問。原本以為年紀比他小的我講話如此囂張會讓這新來的家夥動怒,結果對方隻是一臉詫異地回答提問。
「唉,耍老千被抓。」
「哦?賭博嗎?是猜拳還是走鋼骨?」
「那是啥?是擲骰子啦。」
「擲骰子嗎?」
一定是用了隻會出現四、五、六的骰子。(注:猜拳、走鋼骨還有出千的骰子都是《賭博默示錄》裡出現過的東西)
「是因為一點小罪被抓呢。」
「那你又是做了什麼?」
「看我這樣子就知道了吧?是公然猥褻罪。」
「那是啥啊?」
「我隻是沒穿衣服抱住銀色的小狗,就被關進這裡。」
「啊,我有聽過傳言,說德路迪亞族的聖獸遭到性獸襲擊。」
形容得挺貼切嘛。
不過,我是冤枉的。隻是跟這家夥講再多也是白搭。
「看到可愛動物就會獸性大發……新人,是男人的話應該懂吧?」
「不懂。」
男子看我的眼神變了,像是在看某種不知來曆的可疑生物。不,沒變,他打從一開始就是這種眼神。
「好了,新人,你叫什麼?」
「我叫基斯。」
「是軍人嗎?幾梯的?」(注:基斯是「魯邦三世」動畫版第三季出現過的角色)
「軍人?不,我基本上是冒險者。而且做相當久了。」
基斯……
嗯?我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名字。到底是哪裡?想不起來。
很多名字也差不多是這個發音這個組合,所以他和我知道的基斯應該無關吧。
「我叫魯迪鳥斯,雖然年紀比你小,但在這裡是前輩。」
「是是是。」
基斯聳聳肩然後一翻身原地躺下,又突然抬起頭。
「嗯?魯迪鳥斯?這名字有點耳熟。」
「是個菜市場名吧。」
「哼,的確是!」
兩尊涅盤佛像麵對麵。
不過,有一邊是全裸。
這樣不是很奇怪嗎?為什麼這牢房裡最了不起的本大爺全身光溜溜,新人卻穿著衣服?
太奇怪了,絕對很奇怪。
「喂,新人。」
「什麼事,前輩。」
「你的背心看起來挺暖的,給我。」
「啥……?」
基斯露出明顯的抗拒表情。
「拿去。」
不過最後還是脫下毛皮背心丟給我,說不定他挺會照顧彆人,真意外。
「啊,非常感謝。」
「原來你會道謝。」
「當然,我已經好幾天都保持這種自由風格,所以現在有種自己總算複活成正常人的感覺。」
「拜托你講話彆突然這麼客氣,前輩。」
如此這般,我的樣子就成了江戶時代的流鼻涕小孩。
看守小姐雖然露出不太愉快的表情,但是並沒有特彆說什麼。
「從這件背心上可以感覺到新人的體溫……」
「喂,你該不會連男的也行吧?」
「怎麼可能。女性的話,下至十二歲上至四十歲都在範圍內,不過男人必須長得像個女孩子,否則無法接受。」
「隻要臉長得像女人就行嗎……」
基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過,如果喜歡的女性其實是拔出王者之劍(excalibur)的亞瑟王,我想連這家夥也一定會變成梅林啦。
我是指在性方麵。
「話說回來新人,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什麼事?」
「這裡是哪裡?」
「大森林,德路迪亞族村莊的牢房。」
「我是誰?」
「魯迪鳥斯,對狗出手的全裸變態。」
人家現在明明已經不是全裸了。
啊,還有,冤枉啊,我不是變態。
「那麼,為什麼身為魔族的你卻在德路迪亞族的村子裡努力賭博?」
「啊?因為有個舊識是德路迪亞族,我想可能在這所以來探望一下。」
「在嗎?」
「不在。」
「認識的人不在你還去賭博?甚至出老千?」
「我本來以為不會被抓包啊……」
這家夥真是沒救了……不過,說不定能派上點用場。
「我說新人,你除了耍老千之外還會做什麼?」
「我啥都會。」
「哦?例如,你可以赤手空拳乾掉一隻龍?」
「不,那方麵不行。我不擅長打架。」
「那麼,可以同時應付一百個女人?」
「我覺得一個人就夠了,頂多兩個。」
最後我壓低聲音,用看守小姐聽不到的音量輕聲說道:
「要不然……逃出這裡後你有辦法回到城鎮嗎?」
我問完這句話,基斯撐起身子先看了看守一眼,接著搔搔腦袋。
然後才把臉湊過來悄悄回應。
「你想逃走?」
「因為同伴沒來救我。」
「噢……該怎麼說?真遺憾啊。」
喂,彆這樣!
如果用這種講法,聽起來很像是我遭到同伴拋棄。瑞傑路德才不會拋棄我呢!我想他一定是正在為了幫被綁孩子們找到雙親而忙著東奔西跑,要不然就是因為發生什麼問題所以感到困擾。
正在等我回去幫忙。
「你一個人逃吧,跟我無關。」
「我不知道該怎麼走才能回到離這裡最近的城鎮。」
「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救了被走私販子抓住的小孩。」
「然後?」
「又順便幫一隻被綁住的小狗拆下項圈,結果卻突然出現一個獸族男子對我大吼,於是我就無法動彈被抓來這裡。」
基斯露出聽不懂來龍去脈的表情搔了搔頭。
嗯,我剛剛的說明或許不夠詳細。
「啊……噢……我懂了,你是被冤枉的?」
「沒錯,是冤枉的。」
「原來如此,難怪你想逃走。」
「正是如此,所以想請你務必提供協助。」
「我才不要,如果你想逃就一個人逃吧。」
就算他叫我一個人逃,我也不知道路啊。
想去幫助瑞傑路德,結果卻在森林裡迷路,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好啦,既然你隻是被冤枉,那應該不必擔心吧?他們會查清真相。」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
我認為那個叫裘耶斯的家夥是不聽彆人解釋的類型。
然而,事實上我的確救了孩子們。所以隻要孩子們回來,我的冤情自然也會獲得昭雪。
「好吧,再等一陣子看看。」
「最好這樣最好這樣,反正就算逃走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基斯說完,一翻身又躺了下去。
既然這家夥如此建議,我就再等幾天吧。
幸好這邊的情況還不算緊迫。萬一真的被逼急了,也隻要把這一帶變成火海,就能作為徹底甩開追兵的手段。雖說對不起德路迪亞族,不過畢竟是他們先把我關進冤獄,隻能算是互不相欠。
總之,瑞傑路德真的很慢……雖然我相信他隻是在幫孩子們尋找親人時多費了點工夫。
第六天。
這間公寓住起來真的很舒服。
不但有供餐,也有完善空調(隻是要使用人力),原本覺得有點無事可做,現在又有了聊天對象。
之前床上有一堆蟲,現在已經利用暖風魔術徹底消滅。隻有廁所方麵還是得利用那玩意兒,不過隻要想到獸耳大姊姊會來處理我的排泄物,其實也是件讓人興奮的事情。
不過,還是會感到不安。
無法獲得任何情報讓我滿心憂慮。
我被抓已經將近一星期,瑞傑路德卻到現在還沒出現,再怎麼說都太慢了吧?
所以,推測這是因為出了什麼意外也是正常的反應。某種連瑞傑路德都無法解決的意外,就算我回去也不知道能否幫上忙。
說不定已經慢了一步,但是我還是不能不去。
明天。
不,後天吧。等到後天。
後天我就要把這村莊燒成一片焦土……那樣做好像有點太過分,還是抓住看守小姐當人質,逃出這裡吧。
第七天。
今天是牢房生活的最後一天。
我在內心深處擬定各式各樣的計畫,表麵上卻懶懶散散地吃飯睡覺。不妙,生前的尼特族氣質又冒了出來,明天起一定要鼓起乾勁。
「對了,新人。」
我一如往常地以山賊風格躺下,同時對基斯提問。
「怎樣?」
「這村莊裡隻有這間牢房嗎?」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噢,畢竟一般來說不會毫無理由地把兩個犯人都塞在同一間牢房裡吧?」
「這牢房平常沒在使用,因為一般的犯人會被送往讚特港。」
一般的犯人會被送往讚特港?
意思是隻有被德路迪亞族認為是特殊罪犯的對象才會被關進這牢裡嗎?我是被當成走私販子,而且還附帶了試圖侵犯聖獸大人的冤案。既然那隻狗叫作「聖獸」,我想對這村莊來說一定是特彆的存在吧。所以我的確符合特殊罪犯的條件。
不過等一下。
「那,為什麼你會被關進這裡?你是因為耍老千被抓吧?」
「我哪知道?大概是因為這是發生在村內的小事吧?」
「是那樣嗎?」
「是那樣吧。」
我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順便伸手搔搔腋下,然後再抓抓肚子。
接著連背後也刮個幾下。怎麼覺得好癢。
我帶著這種想法看向地麵,發現一隻活蹦亂跳的跳蚤。
「嗚喔喔喔喔!這背心居然長蟲了!」
「嗯?噢,因為很久沒洗了。」
「要洗啊!」
我粗魯地脫下背心。
用力甩動之後,掉出一堆小蟲。我立刻用熱風殺死它們,這些該死的東西……
「哦~我上次看到就覺得你這招很厲害,怎麼做到的?」
「我可以無詠唱使用魔術。」
「……哦?無詠唱,真了不起啊。」
一想到蟲子之前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我就突然覺得全身發癢。
總之,先對被咬的地方一一施加治療術。
可是背後……因為背心是直接貼身穿著,所以好像被咬得很慘。
我的手構不到背後啊啊啊啊。
「喂,新人。」
「怎樣?」
「來這邊幫我抓抓背後,癢到受不了。」
「是是是。」
我盤腿坐下,基斯移動到我後方。
開始幫我抓癢。
「嗯,那裡,就是那裡。很好,你有這方麵的才乾。」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啥都會。甚至還可以幫你按摩一下肩膀。」
基斯邊說邊把我手放到我肩上。不妙,感覺這家夥超熟練。
我不由得挺直背脊。
「喔喔,你技術真好。好舒服啊,對,接下來要更往下。呼~就是那裡……嗯?」
這時,我突然覺得不對。
是哪裡不對呢……總覺得和平常不一樣。
「……我說,新人。」
「啥?要更往下嗎?你該不會希望我幫你抓屁股吧?」
「不,你不覺得怪怪的嗎?」
「前輩你的腦子怪怪的?」
「這你就彆管了。」
真是沒禮貌的家夥。
「話說……看守小姐沒來耶。」
啊,對了
如果是平常,現在應該是午飯時間。也就是享受美味食物,然後合起手掌說感謝招待的時間。不,因為沒有時鐘,的確也有可能是我弄錯。但是根據這種肚子餓的感覺,應該確實已經來到午飯時間。
「還有外麵似乎有點吵。」
「是嗎?」
我豎起耳朵,的確會覺得遠方好像傳來吵雜聲。
可是,同時也覺得似乎是自己多心。
「再來是有點熱。」
「聽你一講,今天的確有點熱……」
「另外,你覺不覺得空氣裡有嗆人的煙?」
「……的確。」
基斯說的沒錯,周圍飄著淡淡的灰色煙霧。
這些煙似乎是從采光用的窗戶以及入口鑽進室內。
「喂,新人。肩膀借我一下。」
「真沒辦法,來吧。」
我騎到基斯肩上,從位置比較高的采光窗往外看。
森林正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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