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也覺得有點冷,但頑強道:“我們小姐配你這個落魄公子怎麼了?”
“你還敢嫌棄?”
戚遠沒說話,低頭繼續劈柴,劈完柴,他就可以回去了。
她一個人待在家裡可能會害怕。
廚房裡,一姑娘走出,看衣服就能看得出來是這家小姐。
“戚公子,歇會吧。”向姑娘遞上水。
戚遠斧頭不停,繼續道:“多謝,但我急著回家。”
向姑娘聞言,有點落寞,麵前的男子,長的出塵俊郎,氣質又好,聽爹說人又聰明,本分。
“戚公子……”
戚遠餘光掃到什麼,愣了下,轉頭:“莊姑娘怎麼過來了?”
向家小姐看著他的表情,跟著抬頭隻見門口站了一女子,帶著點生人勿近的冷漠。
莊菲冷著張臉走進去,戚遠放下斧頭,走過去,道:“沒吃飽嗎?”
莊菲腳步一頓,抬眸,誰沒吃飽?
戚遠隨即摸出一兩碎銀,這是預支的工錢,今晚的菜跟之前的差太多,她可能不太喜歡吃。
“你先去客棧買點吃的。”
莊菲低頭,看著掌心被塞的錢,深吸了口氣,將錢塞給那家丁,拉起戚遠的手就走,順便道:“他不乾了。”
戚遠被拽著離開:“為什麼?”
劈柴也可以的,除了賺的少了點。
莊菲回頭,冷著聲:“你還想繼續劈柴?”
戚遠想說劈柴沒什麼,也不費力氣,就是有人盯著,導致他劈的慢了點,但她好像在生氣。
他識相的不說話了。
莊菲拉著他就走,翠娘趕忙跟上。
後頭,向家小姐看著三人離開,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水,再回想戚遠剛剛的表情。
“他剛剛眼睛突然亮了下。”
“啊?有嗎?”家丁回神,那姑娘漂亮是漂亮,但那氣場太強,他有點滲得慌。
“有,你信不信他連站在那女子旁邊的翠娘都沒注意到。”向小姐落寞了下,難怪他拒絕爹爹拒絕的那麼乾脆,但他既然有中意的人,為什麼拒絕時說什麼自己命不久矣,他賺錢隻是為了幫人這種讓人一聽就離譜的借口?
外頭,莊菲拉著戚遠走著,彆人欺負他,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
戚遠後頭跟著,走了兩步,看著她單薄的衣服,拉住她。
莊菲回頭:“做什麼?”
戚遠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再幫她理好長發,外套也是陳叔給的。他原來的破的不能再破了。
“那我明天換一個。”
莊菲怔了下,抬頭,麵前的男子一臉溫和,半點脾氣都沒。
戚遠對上莊菲的眸子,冷冰冰中帶了絲火氣,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莊菲多了點人氣。
莊菲捏著外袍,外袍上還帶著戚遠的體溫,她指尖緊了下,轉身就走。
自己被人盯上了,還半點不在意,連自己受那麼重的傷都不管了。
這個居然真的是傻的?
戚遠發現她火氣很重:“怎麼了?”
莊菲:“沒什麼。”
戚遠後頭跟著,向家的工作沒了,重新找份工資高的好像不容易,要不,同時給她找找良人?
戚遠思忖著上哪找人比較靠譜。
後頭,翠娘孤零零的站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自己是透明的。
她甩了甩頭,應該是錯覺,於是立馬跟了上去。
三人走了會,回了村子,翠娘開口:“我也回家了,哥哥姐姐明天見。”
戚遠一愣,回頭,隻看到翠娘的背影。
翠娘一直在?
莊菲目送翠娘離開,直到她入了一戶人家,然後抬腳就走,不想搭理後麵這個。
戚遠隻以為是翠娘太安靜,他才沒注意到她。
他默默跟著,他好像還不知道她喜歡什麼類型的。
“莊姑娘,你要的良人是什麼樣的?”
莊菲聞聲停住,轉身,上下打量著身後一本正經,又從頭到腳寫著“正直”二字的某羊。
莊菲:“聰明一點的,凶狠一點的!”說完,推門進屋。
戚遠看著關上的大門,感覺自己惹到她了。
次日,戚遠一大早起來,他不在向家乾了,他得重新找,她喜歡聰明又凶狠的,那得多給她備點錢,免得將來被人欺負。
他剛出門,發現後頭莊菲跟了上來。
戚遠不解回頭:“嗯?你不去學刺繡嗎?”
莊菲:“你連拜師費都可能交不起了,我去學做什麼?”
戚遠想想也是:“我會儘快找的。”
莊菲沒說話,跟著他去了鎮上。
戚遠轉悠了半天,大多是體力活,各招人的看著他文質彬彬的模樣,連連搖頭。
直到一大叔衝他招了招手,原來他腰剛剛扭到了,一時間找不到人,看到戚遠就喊了過來,幫忙給酒樓卸貨。
戚遠立刻過去,輕輕鬆鬆搬下了個一大框的大白菜,大叔震驚了下,隨即商量好價錢,讓他繼續搬。
莊菲看著他的身體,他上次的傷好了?
隨即她無聊的站在橋邊等著他,幾個小孩從她身邊跑過,最後一個追不上前頭的,一急,差點摔了,她隨手給提住了。
小孩頭也沒回的繼續跑走了。
戚遠幫忙卸完貨,看到路邊有在賣手繩的,上頭寫著:“月老廟開光”
戚遠正要走過去,大叔看向不遠處,道:“你媳婦笑起來很好看。”
“啊?”戚遠愣住了,然後順著大叔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不遠處的河邊,有個小孩送了朵荷花給她,送完,他再次跑走了。
莊菲傻傻的接住,似乎從來沒收到過一般,眼底漸漸浮上溫柔。
戚遠看著那邊愣了許久,然後緩緩點頭:“嗯。”
旁邊攤販一看,趕忙道:“公子,我這手繩找姻緣最靈了!你試試?”
戚遠看向大叔,大叔給他結工錢,戚遠立刻買下。
莊菲察覺到戚遠結束了,握著那朵荷花走過去,低頭看花,她腳下踩到什麼,看起來像要摔了,她正要碾碎那顆石子,一隻手率先出現,一把扶住了她。
“小心。”戚遠道。
莊菲愣愣抬頭,恰好撞進戚遠眸子裡。
莊菲回神:“走吧。”
戚遠後頭跟上,今天的飯錢有了,他不好天天蹭陳叔的飯,總得給人家錢。
回去後,莊菲將那朵荷花插進了竹筒裡,本來那裡插的是筷子。
戚遠站在她門口,準備把東西給她,隻見莊菲拿著繡帕,繡兩針看一眼那荷花,繡了兩針又看了眼,隨即繼續努力板著張臉,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莊菲繡了半天,終於繡出了雛形,至少輪廓有點像荷花了。
戚遠看了許久。
莊菲抬頭,就看到前頭某人站在那發呆:“做什麼?”
戚遠回神,搖頭:“沒什麼。”
“對了,這個給你。”戚遠掏出那條紅繩,“說是可以讓人覓得如意郎君。”
莊菲看著粗糙的紅繩,隨口一問:“你花了多少錢?”
戚遠:“五文錢。”
莊菲震驚的抬頭:“你不覺得這繩子做工挺粗糙的嗎?”
戚遠:“賣繩的說,它隻是看起來簡單,實則做起來很複雜。”
莊菲沉默的看著紅繩,神情複雜,他連買個東西都比彆人貴。
“莊姑娘,你總會找到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的。”戚遠遞給她。
莊菲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戚遠看著那纖細手腕,尋思著是讓他幫忙帶上的意思,於是低頭給她戴上。
戚遠指尖觸到她手腕,莊菲突然覺得不太自在,想要收回手,對上戚遠錯愕的表情,她忍了忍,又伸了過去。
那手骨節分明,修長白淨,一看就是沒乾過粗活的。
戚遠給她戴完,莊菲看也沒看就收了手,低頭繼續繡花。
“你可以走了。”
戚遠尋思著,她大概是嫌棄醜了,等他找到工作,再買個好看的。
戚遠走出去,關上了門,莊菲露出手腕,看著上頭的紅繩,她就算在木家的時候,也沒戴過這麼廉價的,她指尖碰了碰紅繩。
算了,那個不太聰明,隨便吧,就當陪他玩。
次日,戚遠終於重新找了個在客棧當跑堂的工作,然後他安心的把莊菲重新送回王大娘那。
莊菲在王大娘那坐下,安安靜靜的繡著。
“莊姑娘,你這針應該下這裡。”後頭,一個跟莊菲年紀差不多的姑娘經過忍不住道。
整個屋子的人驚悚的看過去,老李家的孩子是瘋了?
居然敢上前搭話?
莊菲:“哦。”
於是,她按照那姑娘說的位置下。
眾人聽著那沒帶刺的聲音,紛紛往她那看了好幾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姑娘好像心情很不錯?
前幾回來的時候,都是一副你們不要靠近我的模樣,到點也是立刻走人,能不跟她們說話就不說話的。
莊菲看了眼手腕上的紅繩,繼續繡她的花。
這時候,王大娘看了眼外頭道:“好像要下大雨了。你們要不要回家收衣服啊。”
“我家那口子可沒帶傘。”
“我家的也是。”
眾人紛紛起身要回去,莊菲看著外頭,戚遠早上好像沒拿傘?
不對,他們家根本沒傘。
她緊抿著唇,看著外頭。
王大娘遞上那一把傘給她:“你家那個送你來的時候,我沒看到他拿傘。”
莊菲愣了許久,看著王大娘,王大娘見她磨磨唧唧的,趕緊塞了過去。
“趁還沒下,趕緊接回來。”
莊菲握著傘:“謝謝。”
她拿著傘向外走去。
戚遠今天再次靠臉預支了工錢,他走在街上,他準備給莊姑娘買根發簪,她身上什麼首飾都沒,頭上也就隨隨便便一根木簪。
這樣不容易找到可托付終身的人。
而且,她的衣服也該買一套了,這麼久了,一直是同一套。
她明顯愛乾淨。
他剛要踏進一店鋪,後頭一人伸出手,拉住他袖子。
“師尊?”常淨叫著。
戚遠回頭,看到常淨愣了下,他連忙拉著常淨進了一旁小巷,往外看了看,確定沒熟人,才鬆了口氣。
常淨看著他的舉動,不解著:“怎麼了?”
“沒……沒事。”戚遠也不解著,他為什麼怕人看到常淨?
“師尊,出什麼事了?您突然音訊全無。”常淨道,妖王早就被封,他卻遲遲沒回來,掌門跟師叔快急死了,門派令牌也沒回應。
戚遠這才想起,門派令牌被他給扔了。
“沒事。隻是一姑娘在尋短見,為師見到,順便救一下。”
常淨不解著,救個人要這麼久?
戚遠單手背後:“救人救到底,為師等她打消念頭。”
常淨這才放心下來:“那師尊,那姑娘打消念頭了嗎?”
戚遠腦中浮現莊菲捧著荷花的模樣,眼眸溫柔如水。
“應該……吧?”
常淨:“那您什麼時候走?”
戚遠想到他還沒給她買好看的發簪跟衣服,指尖緊捏著預支的工錢。
“為師答應給她留足夠的錢,好讓她將來過的好一點。為師還沒賺……”
常淨拿出一袋靈石:“足夠一凡人這一生富貴了。”
戚遠看著靈石,又道:“但為師還答應幫她找到可托付終身的人。”
常淨不解著,師尊什麼時候連這個都管了?
“仙門中不少人在凡塵還有家族的,從他們族內挑一個凡人,不比這鎮上好?”
戚遠突然無話可說,良久道:“為師明白了。”
常淨:“???”
明白什麼?
戚遠收起靈石,看向外頭,天空烏雲密布,快下雨了。
“明日吧,明日你在這等為師,我把錢給她。”
她一個弱女子這種天氣難免會害怕,他至少陪她這一晚,再跟她道彆,之後再幫她從仙門後代中挑個合適的。
戚遠向外走去,進了家成衣店,買了條最貴的裙子,然後去接人。
常淨:“???”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戚遠去了王大娘那,準備接莊菲回家,王大娘看到戚遠一愣,連忙道:“她去接你了啊。”
戚遠一聽,立刻又往回走,她該不會是被困在哪裡了吧?
路上一人經過,戚遠見他是從客棧方向過來的,連忙攔住問著,鎮上長的那麼漂亮的女子很少,那人印象挺深的,給他指了個方向就跑了。
戚遠順著他指的方向跑過去。
那邊,莊菲拿著傘走在半路,突然,大雨傾盆而下,她趕忙開了傘,急步向客棧走去。
這時候,身側出現一人:“主子,打聽到木老夫人的位置了。”
紅蓮回來了。
莊菲腳步一頓,看著周遭急匆匆的行人,突然想起來,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緊握著傘,拐道向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一路走到一荒廢的破廟,聽鎮上的人說,這廟在當年大荒的時候就廢了。
天災之下,神佛無用,從此沒人再信。
紅蓮覺得主子怪怪的,但也沒多想,隻是道:“主子,木老夫人近期要去偏支挑人。”
莊菲站在屋簷下,外頭雨下的很大,她腦中浮現那隻小綿羊,乾乾淨淨的。
“紅蓮……”
她下意識的握上手腕,忽然發現少了什麼,她低頭,掀開袖子,手腕空空如也,那條紅繩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主子,我們最好趕緊離開這。”紅蓮見她沒反應略微困惑。
“我回來的路上,還聽說妖王被封印了。千年的大妖,說封就封,應該是滄明宗的戚道遠。”
“那個人不好對付,恐怕近幾年修為又增進了。而且滄明宗還派出了人,似乎在找誰。”
“屬下懷疑,戚道遠還沒回滄明宗。”
此地又離那處有點近,紅蓮怕那個戚道遠發現她。
她是新任的魔尊,戚道遠要是發現了她,可能不會放過她。
莊菲看著空空如也的手腕,愣了許久,聽著那個名字,也明白現在不是跟那個半神對上的時候,她在魔域打了一個多月,還沒完全修養回來。
她淡漠道:“走吧。”
她握著傘,抬頭看著天空,其實世間就算有美玉,那好像也跟她無關。
她早就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了。
莊菲撐著傘走入雨中,遠遠的,忽然看到一人影向這邊跑來,她握著傘的手猛的一緊。
“主子?”紅蓮不解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遠處一男子好像向這邊跑來。
她隱隱有種感覺,比如主子不對勁,跟那男子有關。
紅蓮隱入暗中:“主子,我去前麵路口等您。”
她覺得主子需要時間。
戚遠慌慌張張的跑來,看到莊菲鬆了口氣。
莊菲看著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戚遠,緊握著傘。
“你來做什麼?”
戚遠立刻拉著莊菲進破廟,雖然有傘,但雨太大,這傘打了跟沒打沒區彆。
莊菲後頭看著他,全身濕透了。
戚遠:“雨下這麼大,我怕你一個人被困在哪裡了。”
以及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但他不打算回滄明宗,他準備直接隕落,他清楚的知道兩個師兄不會準許他走這一步的。
所以有些事他得安排下,比如,讓她安心,他就算隕落了,還會有常淨幫她解決問題的。
戚遠抱著懷裡給莊菲買的衣服,垂著眸,常淨挑的人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她將來會有個真心待她好的人。
莊菲看著麵前的小綿羊,為什麼非得撞上來?
“戚遠,太輕信於人,不太好。”
你永遠不知道,你麵前站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萬一人家想玷汙你呢?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