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紅杉和手上細劍是魔君顧千帆標配,且他一句載滿戾氣的話足以證明他的身份,更不用說他一來就將傅齊興殺了。
“……顧……顧千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被剛剛那一幕驚住的眾人頓時如夢初醒,近萬人的第一反應竟然出奇一致,皆是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人站在石台中心,身上紅衣一如旁側地上正在流出的血一般顏色,他看這些人像是在看一群雜碎。
“顧千帆在此,要殺本座者上前來。”
他歪頭動了動脖頸,骨縫發出幾道聲響,嘴邊一道陰森笑容,那眼神看著,仿若能吸人魂魄。
此話一出,哪個不要命的敢去。
剛才傅齊興在時還一個個大義凜然義憤填膺,真到了節骨眼上,沒有幾個能舍出命去。
場中人連大氣都不敢出,詭異的靜默之中隻聞那紅衣人冷笑飄蕩。
還在山壁上的蘇成漠停下了敲笛子的手,他看著下方場中,沉眸探究。
宴塵心中有思,他感受到後方喻清淵情緒不穩,怕他在此般情況下激發心魔,不著痕跡的退了兩步抓住他一腕。
喻清淵感受到有淡涼的靈流通過二人相接之處流進了他的身體。
他明了師尊苦心,努力穩住心境。
正此時,大概是那顧千帆氣場十足凶殘,讓人太過害怕,後方有幾十個人正試圖離開此處。
就見突然之間毫無預警,從一側開始,那欲逃走的幾十個人竟於一息間一一爆體而亡,場麵慘烈程度,掀起一陣血雨。
那血水濺在左右的道修麵上,糊了一臉,沒人敢擦。
宴塵凝眉驚異,他掌心靈光隱隱附著。
此人修為看著竟然與喻清淵那幾次巔峰時一般無二,甚至更厲幾分,剛剛事發突然,根本未曾看清他如何出手。
……到底是何人!
那人憑空一抓,手上現出一個手掌大小,袋口墜著金絲絛子的褐色袋子,便見剛剛那些道修殞命之處,有幾十道幽光飛來鑽進了袋中,就連那傅齊興處也是一樣。
宴塵看著,忽然記起這是何物。
他在陰陽殿中看到的魅魔呈給葉涼州的縛魂袋!
那這人是葉涼州的下屬,亦或是他本人,或是……
若真是葉涼州,他此刻用了換顏丹,喻清淵沒有,當日喻清淵與葉涼州正麵對過,且葉涼州的修為在出竅境,不足地仙境,怎可眼下如此!
喻清淵心境稍安,宴塵蹙著眉撤回手,便聽那人說話。
“哪一個能說出臨清仙君宴宗主所在,本座就放他一條生路。”
此話一出,無人應答,但見前方有一人眼神閃躲。
這人便是在林中被宴塵所救,方才記起他是誰之人。
他這細微變化儘收紅衣人眼中,他用了剛剛對付傅齊興的一招,一道紅色靈流纏住他的頸項,那人便雙腳離地被拎起了數米。
“你知道?”三字戾血,陰鬱駭人,配上這風回穀陣風,讓人聽了汗毛倒立。
那人被纏的喘不上氣,斷斷續續道:“我是見過他……幾日前……在青雲嶺一帶樹林之中,後來……就不知他的去處了,還請……請魔君……放我……”
他剛才一聽這顧千帆說辭,便打了將他見過宴塵一事說出去換做活命籌碼的主意,雖不是具體行蹤,但總歸比那些不知道的人強。
可他想的太美。
“誆騙本座的下場滋味可不好受,這些人中,可有臨清仙君?”他一句話說的,緩慢陰邪。
那被纏住的人心中叫苦,這些人中哪裡有,若是有,豈不早就炸翻天了!
紅色靈流收緊,死亡的恐懼讓人窒息。
為了活命,他艱難的轉了轉頭,打算隨意指認一人好得一時喘息,這一轉,便轉到宴塵那處,正要張口說是他。
宴塵撤去掌心靈光,手上一握,正要凝劍。
“看劍!”
忽聽兩字生風,剛厲決絕,就見一人深青在身,錦帶束發,持一柄長劍踏空,逆著此處微風向著紅衣人刺去。
正是賀歸橋。
他這一舉動,便將紅衣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賀歸橋此舉,無疑是在給宴塵掩護。
可他境界不過成丹境四重,不敵紅衣人半寸掌風,若是受了,當場斃命。
紅衣人將靈流所纏之人嫌棄的往外一拋,這人便飛出幾十米,撞於山壁之上,頸骨斷裂而死。
眼前賀歸橋的長劍正在逼近,紅衣人兩指夾住賀歸橋劍尖,似是有意與他周旋一招,便見長劍碎斷幾塊,賀歸橋幾個旋身,摔在一處。
說是周旋一招,也隻是一招,這顧千帆明顯喜怒無常全憑心情而為,他雙眸眯起,看著賀歸橋像是在看個死人。
賀歸橋一雙桃花深目,竟是不懼此人,他起身揮出一掌,隻要恩人無恙,便是百死以報深恩又何妨!
宴塵正要動作,就見那紅衣人速度奇快,隨手一招竟然越過他將後方喻清淵憑空抓了過去,喻清淵不受控製的往那處一飛,就要被賀歸橋這一掌擊中。
原是剛剛那人要隨口指認宴塵,早就被此人瞧見,他見宴塵容貌平庸,不是那臨清仙君,便陰氣橫生,隨手一招,抓了他身後人出來。
賀歸橋見到喻清淵,皺著眉峰欲往旁處撤掌,可已經來不及!
宴塵凝出靈劍破空一甩,便見其上白光傾世生輝,長劍飛去懸停在喻清淵與賀歸橋之間,帶出一陣外旋的靈力,將賀歸橋掌式化去,將他往後震開幾米,卻並未傷及內腑。
宴塵單手凝出兩道靈線,分彆往他二人腰上一纏,將兩人拉回身側。
石壁上的蘇成漠看見宴塵出手,又開始用笛子敲掌心。
如此一遭,此人與喻清淵也算打了照麵,不過卻並未通過喻清淵叫破宴塵的身份。
……那他不是葉涼州,或者他是葉涼州,但不想被人猜到。
可眼下不論哪一種,都沒有時間細想,這風回台中的風忽然大了些,帶起發絲拂動,吹拂間似有細細砂礫被帶起,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在他將喻清淵兩人拉回之後,對麵那紅衣人竟未馬上來下殺手,而是站在那裡,神情陰鬱的看著他們。
宴塵觀此處風勢漸強,莫名想起那昨夜溫泉中下落的杏花花瓣,頓時靈光一閃。
這時正有砂礫落到宴塵的衣袖上,往下滑到他手背,而後順著手背鑽入了袖中。
宴塵將衣袖一拉,便見那砂礫已經化成了一隻小指大的蟲子,正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
……又是這蟲子!
宴塵指尖靈刃一現,蟲子立刻被掀落在地,他剛才微微感到一絲刺痛,眼見那處紅了起來,摻雜著暗黑,正往旁側擴散。
那蟲子雖小,卻長有兩隻細長毒牙,好在那毒牙剛剛刺破皮膚就被宴塵發現,若是整根沒入,管你修為通天,也讓你立刻化成一灘血水!
但雖如此,卻也是不容小覷,若不馬上處理,於性命有礙。
可眼下沒那許多時間,風中砂礫如潮,將此處近萬人淹沒。
很多人都沒來得及叫出一聲,便化作血水四散。
喻清淵與賀歸橋身上自是也少不了,宴塵兩指各自點在他二人後心,便見白色靈焰自成,從頭到腳將他倆包裹在內,砂礫還來不及化成蟲子便被燒儘。
宴塵手上引訣,身上也現出靈焰,自他腳下往周遭擴散,靈焰似長龍一般在地上急速而過,不過短短兩息便將風回台整片地麵附著在內,此處還剩的五千餘人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宴塵飛身而起,一劍寒焰衝天破地,將風中砂礫儘數消無。
那紅衫人見此,終是動了動,毫不顧忌將一身修為往外送來。
威壓外放,比之冥淵尊主不差分毫,連遠在山壁上的蘇成漠都不能幸免,他額上冒出汗珠。
“本座一天不殺人,心頭便癢,你們這些道門雜碎,不配活著!”
賀歸橋被這股邪戾震飛,重重摔在地上昏了過去,剩下那些道門修士也大都如此,不知生死,隻有喻清淵被宴塵拉住,卻也是被震的心口劇痛,口中鮮血外湧,控製不住。
宴塵左小臂開始發麻,正往上臂延伸,這般如此,他自知支撐不了多久,若如此下去,恐怕喻清淵要交代在此處。
更何況,他現今境界比之此人差了太多。
當務之急,便要保住喻清淵性命。
他凝眉閉目,後又睜眼。
便見眸中雲月深藏,深藍似海。
霎時間飛雪連天,寒霜百裡,千裡成冰,連四周山壁都被冰霜覆蓋,放眼望去,舉目皆白,漫天雪花皆是靈刃,四海之內雲天俯首,六合之處儘收瓊雲。
瓊雲一現,仙人跪伏。
紅衣人驚了。
蘇成漠也驚了。
真仙境頂峰被天道認可之後方可化生出的瓊雲之目,怎在這人眼中!
紅衣人一時被阻住,宴塵周身厲絕之氣外溢,手上長劍誅邪,融在諸天雪刃之中,與他一戰!
他本意是就此將此人引離此處,好給喻清淵活命的機會。
可戰了一刻之後,他境界不足以長久支撐瓊雲,上臂也開始發麻,僅在紅衣人一邊襟口留下了一道劍痕。
可也僅是這道劍痕,便是世間人不能辦到的事。
紅衣人目中森戾,見他瓊雲散儘,一掌靈力要取他性命。
蘇成漠見此,將手中玉笛往下一拋,那玉笛便生出靈光自山間往下旋飛,往紅衣人背心處襲去。
他早就知道蘇成漠在山壁之上,隻是一直未曾搭理,他去阻那玉笛,手上掌風也並未收回。
眼見掌風鋪麵,宴塵臂上一沉,動作有些滯塞。
如此千鈞一發之際,喻清淵突然躍身過來,擋在宴塵身前。
那掌風中蘊著細長靈針,霎時間便將喻清淵雙眼割破,他隻覺一陣劇痛,眼前血霧一片,便隻能看到滿眼的紅。
即便如此,他仍是未曾躲開一步。
紅衣人那一掌餘威裂地,以石台為中心周遭十米內坍塌出一個巨大坑洞,他二人瞬間便跌入其中。
蘇成漠從山壁上飛下,接回玉笛後又接上一招。
坑洞下二人身影,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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