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都是白天踩點。晚上乾,白天最安全的時間段是中午前後。
車還沒開到地方前方便沒路了,一行人隻能下車徒步前行。
眼前這個地方在古代叫虎石岩,相傳在很久以前山上有一塊兒巨石呈老虎形狀。
現代本地人稱這裡為小黃山,屬於昱嶺山脈餘脈,由於海拔相對高,上午十點多我們爬到了半山腰,周圍出現了彌漫的霧氣。
文獻中透露出這裡隱藏有古墓,但在沒找到之前我心裡底氣不足。
因為那個年代很特殊,西晉末期開始了八王之亂和五胡亂華,隨後進入五代十國時期。
這時節社會動蕩,戰亂頻繁,山匪流寇層出不窮,此時期很多大墓最主要功能不是豪華,而是“防盜”,所以兩晉墓和元墓都難發現,數量少。
最著名的案例就是南京富貴山上的晉帝墓,那個墓位置在兩個山溝溝夾縫中間,當時先修了墓,然後直接將整個大山溝填平了,大墓就像烏龜一樣躲在最底下。
晉墓的基本特點:“深埋,以山為掩,無封栽樹,無碑無殿。”
無封意思就是不封土,在地麵基本沒有任何表現。
但晉墓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當時皇帝帶頭,全國上下都信風水,這些人死後也是儘量找好的風水寶地安葬的,寫出葬經的那位天才大佬就是這時候的人。
行裡以前有種說法叫,“不懂風水,彆找晉墓。”
葬經全文不到兩萬字,我十八歲時候能倒背,當時很多不懂的問題現在自然也就懂了。
“雲峰,給你顆糖。”
我一張嘴,小萱將一顆酒心糖塞到了我嘴裡。
豆芽仔此時背著雙肩包登高望遠,他神色十分凝重。
魚哥問他:“芽仔你在看什麼?”
“我在望氣。”
“那你望到什麼線索了?”
豆芽仔眉頭緊鎖,他望著遠處半山腰開口道:“暫時沒望出來。”
小萱說:“你沒本事就老老實實的彆裝,真是豬鼻子裡插大蔥,裝象,還是得指望雲峰。”
豆芽仔撇著嘴,陰陽怪氣道:“耶耶耶.......你看你那樣兒吧,還是得看雲峰,雲峰....人家好喜歡你哦。”
“你找死!”
小萱一腳踹過去,豆芽仔早有防備,一下子躲開了。
“彆鬨了,把望遠鏡給我。”
我站在一塊兒石頭上,舉著望遠鏡三百六十度轉著仔細看了一圈。
疊疊中阜,左空右缺。
前廣後折,生氣不散。
龍虎抱衛,主客相迎。
四勢端平,有壟中峙。
重嶺疊障,千乘之葬。
這幾段是葬經中原文,按照古人思維對號入座,便發現了這一帶山上適合埋人的地方大概有三處,我想了想分彆指出三個具體地點,又讓魚哥豆芽仔小萱帶上探鏟去取土,不用打太深,兩米多夠了。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三個帶著土樣回來了。
我用打火機燒了燒這三個地方的土聞味道,然後分彆舔了些嘗了嘗。
“魚哥,你打坑的時候有沒有碰到石頭?”
“沒,都是這種黃黏土。”
“走,去那個地方看看。”
到魚哥取土的地方一看,這裡地勢平坦,但旁邊不遠有個大坑,坑裡都是水,是個臭水潭。
我觀望了周圍環境一陣,又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這一帶野草很多,大片大片的,雖然冬天都荒了,但也能看出來,夏天時這裡應該是綠意青鬆。
相比於草,方圓幾十米範圍的樹卻長勢不好,對比山中其他地方,這裡的樹長的矮了不少,枝葉並不茂盛。
小萱放風看著人,我拿著洛陽鏟在魚哥剛才取土的位置又向下打了三米。
探到地下五米深左右時,洛陽鏟帶上來的土層中突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深紅色物質”,呈細沙狀。
我瞬間興奮了起來,他娘的,我這是一擊中標了。
我清楚的很,這種細沙狀紅色物質並非朱砂,而是一種“有毒的染料”,當時人會把這種染料加入水中倒在古墓上方,防止大樹的樹根長進墓裡造成破壞。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這一帶的野草長勢好,大樹的長勢卻不好,因為草根淺,樹根深!隻有樹根能碰到深層土中的這種紅土。
科班專家們管這種兩晉時期的紅毒土叫赤什麼什麼來著,那個字太生僻,我不會念,也不會拚,反正北派裡就叫紅毒土。
類似這種土,一些西夏墓上頭也有,那種是夯土中加了硫磺粉,所以位於銀川的西夏皇陵景區時至今日依然寸草不生。
這土有毒,但主要針對植物,人隻要不是大口大口的吃便毒不死人。隨後經過勘探後我們發現,這個晉墓麵積大概在三十平米左右,這在當時就算很大了,看樣子以前沒被盜過,是個新鍋,至於墓主是不是西晉太子不好說,但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
做好定位標記後我們便開車回去了。
這天晚上的深夜。
山裡靜悄悄的,能聽到一些奇怪的動物叫聲,整個古墓周圍霧氣彌漫,幾把手電在屋氣中晃來閃去,顯的十分陰森。
手電光自然是我們的,此時盜洞已經打下去了六米多深,魚哥和豆芽仔在底下挖,我用繩子將土提上來倒在一旁。
如今的我們經驗豐富,一般都能把盜洞直接打到主墓室正上方,在破開墓頂下去拿東西,這樣便能避開墓室外的墓道門,北派注重的是專業,高效,快速,精準。
又挖了半個小時,隻聽坑內忽然傳來豆芽仔的大喊聲:“臥槽!完犢子了!好像塌頂了!”
我立即下去,看到情況後臉色也變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種狀況,原本應該光滑平整或者呈拱形的墓頂磚此刻一大半垮塌了!這就代表著,底下主墓室很可能被積水加淤泥灌滿了,所有陪葬品全埋在了裡頭!
如果現在繼續挖,那隻有兩種情況。
一是人鑽下在泥裡摸東西,二是不小心引起二次塌方把人活埋了。
豆芽仔上來拍了拍身上土,神色苦惱道:“麻煩大了啊把頭!以前這山裡可能地震過,現在怎麼整?”
我想了想說:“要不這樣,你下去,我拿繩子綁你腰上,要是感覺不對勁兒了你就給個信號,我和魚哥馬上把你拽上來。”
“什麼?!”
豆芽仔聽後瞪著眼道:“峰子,我是個人,可不是泥鰍,我他媽會潛水,可不會潛泥!”
我們幾個無奈看向把頭,我心想這趟估計是白跑了。
隻見把頭眉頭緊鎖,他突然轉頭望向了不遠處的那個臭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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