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的!起來回去睡覺!明天咱們就去盆地了,彆一天到晚的,在這裡發神經。”我數落豆芽仔。
我也是才知道他的小秘密,怪不得,以前我看他手機他不讓看,估計那時候,可能是怕我翻到轉賬短信。
豆芽仔愛財如命,他一直給那個什麼齊老師錢,這點我是萬萬沒想到的。
還有一點,以往我們乾完了活兒,每次存錢取錢轉賬時,豆芽仔都是自己最後一個人去,不和我們一道兒。
豆芽仔的故鄉在舟山高亭,2006年,也就是明年,高亭心小學和逸夫小學,南峰小學三家合並了,據聽說齊老師在當地很出名,到15年才退休,我知道他和豆芽仔好像有個約定,約定的具體內容不知道,那是他們之間的故事了。
這晚後半夜,兩點多,豆芽仔又開始乾嘔。
我點著蠟燭,看他吐出來的全是綠顏色的湯水,可能是膽汁。
這時候我真有點慌了,小萱聽到了動靜,也跑過來看豆芽仔。
豆芽仔吐完了,重新躺到床上,他一直捂著自己胸口,痛苦的說,胸口那裡疼,難受。
我搞不懂!
那他媽到底是什麼東西?喝了一滴就能讓人有反應!
豆芽仔自己的身體,我就算再了解他,也不可能體會到他現在的身體感受。
我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把頭,把頭看了眼蜷縮在被窩裡的豆芽仔,他讓我趕快去把彪哥叫來。
“豆芽子,豆芽子,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豆芽仔睜開眼,點了點頭。
“神智清醒就還好,”把頭皺眉說:“有的少數民族部落裡的東西,邪的很,趙爺以前跟我講過,去了苗寨彆喝白粥,老人遞卷煙不要抽,說到底,還是我們不了解他們。”
“那我現在去了啊把頭?”
“趕緊去吧。”把頭揮了揮手。
除了咋米王,彪哥住的木屋最大最好認,我打著手電趕過去。
到了門口,我聽見屋裡傳來啪啪的響聲。
“彪哥!我用力拍門:“彪哥你睡了沒!”
屋裡響聲突然停了,過了幾分鐘,他打開門,滿頭大汗的喘氣問我:“乾啥啊兄弟,我都睡了。”
“彪哥你趕緊跟我走!豆芽仔回來後老是吐!剛才又說胸口疼了。”
“他回去沒喝水?”
“喝了!”
我說喝了好幾瓶子,剛才又都吐出來了。
他聽後皺眉道:“怕什麼來什麼,你那兄弟運氣真是有點背。”
“這麼說,你來是叫我過去治他?”
我大聲說是。
他說:“那不是病,怎麼治?再說了,我又不是族裡醫生,你找我有毛用啊!趕緊去找部落裡的巫醫吧。”
“什麼巫醫?這人在哪兒!”
“哎,你彆去找了,說話都聽不懂,去了沒用,這樣,你先回去等我,我馬上好,等下我叫上巫醫過去看看你那兄弟。”
說完他重重關上了門。
我沒走兩步,又聽到屋裡傳來有節奏的啪啪聲音。
“彪哥!你快點兒!人命關天!”
“我靠!你彆催!我知道了,這就去了!”
淩晨三點多,彪哥領著個老太婆過來了。
這老太婆帶著大耳環,明年才10月份就捂上了厚厚的棉衣,老太婆很瘦,臉上皺紋滿布,尤其是牙齒,看的非常黃,如果我沒聽錯,彪哥稱呼她為“老措姆”。
這老太婆扒開豆芽仔眼皮看了看,又撩開被子,仔仔細細,看了豆芽仔的腳趾甲。
“怎麼樣?什麼情況?”我著急問。
老太婆指著躺床上的豆芽仔,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
我看向老福。
老福皺眉道:“她說胸口疼就是毒的早期反應,但就喝了一滴應該沒啥大事兒,隻要彆喝水就行。”
“什麼玩意?彆喝水?福叔你是不是聽錯了。”
老福馬上搖頭:“沒錯,人巫醫就是這麼說的,短期內彆喝水。”
“彪哥!”我大吼道。
張彪臉色尷尬無比,他站那兒搓手說:“那.....那可能是我記錯了,上次部落裡有個人碰到了屍臘,我記得是多喝水能好。”
床上,豆芽仔聽到這話,他身子開始劇烈抽搐,就像老年人風了一樣,豆芽仔慢慢抬起右手,顫抖的指向彪哥。
彪哥馬上抓住豆芽仔手,說:“真對不住你兄弟!真是我記差了,不過你放心!我儘我最大能力幫你。”
這時,巫醫老太婆從她隨身帶的布兜裡掏出來一把黃豆似的東西,我看著像是某種植物種子。
她說讓我們注意看豆芽仔腳趾甲,從小拇指開始到大拇指,如果指甲開始變黑了,就喂豆芽仔吃一顆,不要嚼,直接吞,也千萬不要再喝水了,這個治標不治本,主要看看能不能控製住。
“彪哥你跟我出來一下。”
出來關上門,我冷著臉說:“現在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必須說出來屍臘的秘密,不說也得說。”
他臉上十分難為情,道:“兄弟,你問這個乾什麼,你也看到了,巫醫正在給治啊。”
“彆他媽廢話!我必須知道!”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慢慢,他額頭上出了汗。
突然,他猛的拍了一下大腿:“罷了!死就死了!不過兄弟,這個秘密我告訴你,你絕對不能在外傳出去了,要是那樣,包括我和首領在內,有相當一部分人要遭殃。”
“你說。”
張彪左右小心的看了看,眯眼道:“你們明後兩天就要走了,我剛才還想著死守不說,現在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紅鬆林遠離部落,一方麵是為了安全,另一方麵,紅鬆林是個風水之地,你可知道?”
我說我知道,剛看第一眼就知道了,隻是沒明說出來而已,那裡是養屍地。
“養屍地”不是指哪個地方能養僵屍。
養屍地在風水學和現實都真實存在。
李爺給我的筆記有寫過。
“晨露凝珠滴下土,裂日太陽照不住,夜風吹來樹葉擋,土裡屍體長長長。”
早晨大量露水滴到土,午太陽光被大山遮住,晚上刮來的夜風被樹葉擋住。
一個地方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就可以稱為養屍地。
彪哥看著我點頭說:“兄弟啊,我大概猜出來你們是做什麼的了,不過你彆擔心,咱們都是混江湖吃飯的,你們乾什麼都跟我沒關係。”
他抬頭看著夜色,似乎陷入了回憶。
足足過了一兩分鐘,他才繼續講道:“三年前,有個男的來了我們部落,他讓我們在紅鬆林收集屍臘,這個催屍臘快速成形的配方,也是他給的。”
“我以前研究過,隻知道配方裡有炒過的露蕊烏頭根,露蕊烏頭根本身就有毒,炒過的根,更是劇毒無比,幾毫克就能把人毒死,此外配方裡還有彆的我不知道的東西,所以你那兄弟喝了一滴就出反應了。”
“等等......!”
我皺眉問:“你的意思是說,有個人讓你們用自己部落人的屍體,刷上他給的配方藥水,做屍臘?”
他點點頭。
“咋米王會同意?你們都同意了?”
此刻張彪臉色陰沉,又說:“我們必須同意,如果我們不同意,部落裡的人會相繼死亡,那個人.....太可怕了......我們收集好的屍臘,每隔四個月都會派人給他送過去,至於他拿這些屍臘做什麼,那我就不知道了。”
“送過去?”
“這人叫什麼?多大年紀?長什麼樣子,也住在這附近?”我接連發問。
他點頭說:“叫什麼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四十歲左右,好像有個外號叫七月爬,就住在獨龍河上遊的死亡盆地,每次去送屍臘,都是咋米王妹妹帶兩個人提著桶去的,我隻去過一次。”
當聽到了這三個字,我心頭大震。
在阿拉善,黨項養狗人死前說過一句話,我和豆芽仔還尿他頭上了。
當時養狗人嘴裡咳血,笑著說:“黨項一族,萬萬英魂替我詛咒你.....七月爬會為我報仇的.....”
閉上眼睛,感覺這一幕就發生在昨天。
心裡噗通噗通跳,我忙問:“剛才你說你去死亡盆送過一次屍臘,也就是說,你見過這個人長相?”
“是,我看到過他臉一次。”
“這樣,你跟我回去。”
“我小老婆畫畫很好,我讓她把這人的長相,給你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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