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阿春開始叫魚哥傻大個,現在叫魚大個。
雖然魚哥薅了她頭發,但現在看,他兩關係似乎沒那麼僵了。
我和小萱豆芽仔一組,魚哥和阿春跟著把頭。
我們沿著地下河周圍分頭找,希望能有所發現。
“小心點,彆絆倒了。”
小萱不時扭頭,用手電照向周圍。
“你看那塊鐘乳石,像不像孫悟空的金箍棒?”
小萱說的鐘乳石模樣細長,十幾米高,上下連在了一起,天然的石紋表麵像刻了花紋,就像是東海龍宮裡的定海神針。
亂找亂看著,小萱又突然小聲說:“哎,我問你個事兒,年前,你和那個姓白的有沒有過?”
“什麼?你說誰?哪個姓白的。”
“就那個嘛,你知道的。”
“白老板?”
我馬上搖頭:“不看看現在咱們在乾嘛,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沒有的事,過年那天她給我打電話我沒接。”
“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才問問,你說的真的?”
“我騙你這乾什麼,以後彆提這事,應該到半小時了。”
按照約定,我讓豆芽仔走到一處視野相對開闊點的地方,晃了晃手電。
很快,在不遠處傳來回應,也有手電晃了晃。
“哎,我說你兩過來看看,”豆芽仔突然說:“那個,是不是把頭說的鬼頭。”
“什麼鬼頭,是錐頭,哪呢?”
“就那兒,看到沒?”
豆芽仔指的地方離這裡百十米,在地下暗河西北角,看不太清楚。
“走,過去看一眼。”
逐漸接近那裡,我看的確像錐頭,一個尖尖的小土堆。
河水隻有一米多深,我們淌水走過去上了岸,接近了小土堆。
“你鏟子在包裡沒,給我用一下。”
豆芽仔拉開包,看了眼說:“在,不過我這裡就兩截杆子,小萱你沒帶?”
“沒,我帶了繩子和吃的罐頭。”
“不用,兩截也差不多,拿來給我。”
豆芽仔擰好絲扣遞給了我。
下洛陽鏟取土看著簡單,其實有很多竅門,除了我之前說過的正手三圈反手兩圈外,還需要注意兩點。
向地下打垂直探洞,姿勢很重要,就像軍訓時踢正步一樣,走著走著順拐了就不合格了。
要和外人搭夥,老把式一看你抓鏟子的姿勢,就知道你是不是新手。
身體站直,兩腿分開,在胸前用雙手握杆,鏟頭挨著地麵的時候,一定要剛好處在兩腳間,這是站姿和握姿。
現在網上能買到的洛陽鏟,基本都是大半圓鏟,也能用,但是不太好用。
好用的是小半圓鏟,鏟頭那層生鐵是開過刃的,姿勢正確能保證打的探坑不歪,下鏟時也有講究。
一般我們都說,“有沒有石頭,上沒上凍,七分硬還是五分硬。”
土七分硬的話要少回鏟,回鏟就是往上提的那一下動作,土五分硬的話要多回鏟,往下懟兩下,就往上提一下。
這都是老輩經驗,具體有多好用,買把鏟子在自家地裡試一下就知道了。
打完以後有檢測辦法,拿一麵鏡子,借助陽光,向探坑底下照,如果鏡子能把陽光直射到洞底,那證明洞是直的,合格了。
如果陽光射到洞壁上,下不下去了,那證明探坑彎了,不合格。
如果洞彎了還硬往下打,那很快就會發現,“唉?我怎麼怎麼打著打著趴下了?”
兩截杆子接起來,小萱蹲在地上幫我照明,我往下打探坑下鏟。
“這不行,”豆芽仔抓了把土說:“這都是死土,在深點看看。”
二十多分鐘後。
“停!”
豆芽仔抓著一把土大喊道,這是剛帶出來的。
放鼻子邊兒聞了聞,豆芽仔抓著土讓我看。
“峰子,你快看看,你見過這種土層?”
“怎麼這麼粘?怪不得老沾鏟頭。”
下了三米多深時,鏟頭帶上來一層灰白色土層,看著像是泥漿,非常的沾手。
我抓一把攥在手心裡使勁一握,在鬆開手都不掉,沾手上了。
“可奇怪..這肯定不是白膏泥,這是什麼土層,沒見過,小萱你去發信號,喊把頭他們過來,就說我們有發現。”
過了半個多小時,把頭魚哥和阿春過來。
看到尖頭土堆,把頭眼神一亮說:“這就是錐頭。”
“啊?”
“還真是啊,”豆芽仔說:“就這麼點?我拉泡翔蓋一蓋,也有這麼大吧。”
“你錯了。”
把頭說:“秦國以後的封土堆,是越大越好,到了漢代,王陵一級更是挖山造墓,可在這之前的土槨墓,留在地麵上的錐頭是越小越好。”
“那把頭,你看看這種土層,我沒見過。”
把頭伸手抓了一把。
“咦?”
把頭一愣說:“這麼粘手?這不是白膏泥,也不是石灰泥。”
石灰泥多流行在明清時期的磚室墓,夯土加白石灰是為了吸水防潮,防止雨水過多滲透到墓室,這種土是微微發粘,但絕不會這麼沾手。
這土層跟抹了膠水一樣,我估計,要往人臉上糊一塊,時間久了都摳不下來。
把頭考慮後說:“斌,你包裡還有杆子,在接一根。”
“雲峰你在往下打一米看看,我乾了一輩子,還第一次見這種土層。”
結果是越打越粘鏟,我又往地下打了半米,和之前不一樣,往上回鏟都廢勁,差點拔不出來,還是豆芽仔幫我一塊拽上來了。
把頭湊近先聞了聞,又用手指蘸了一點,放舌頭上嘗了嘗。
“怎麼了?”我看把頭愣住了。
把頭讓我嘗。
我試了一點,睜大眼驚訝道:“怎麼是甜的!”
“什麼玩意?我也試試,”豆芽仔嘗了口後,呸呸吐了兩口,大聲說:“還真是!有點像加了糖的皮蛋瘦肉粥!”
“把頭,這是不是三合土,或者是五合土?”我問。
“不是,三合土五合土都是硬的,這土層這麼軟,絕對摻有水,我猜測,發白是加了大米汁,發甜的話.....可能加了麥芽糖。”
把頭搖頭說:“沒見過這種東西,但我聽說過類似的,那個也是戰國墓,夯土加了蔗糖,某種樹的汁液,蛋清,還有一種動物血。”
“看來是這裡了。”
豆芽仔笑比哭還難,他苦笑著說:“那不完了,在硬的土都不怕,我們有金剛針,有雷管,可要是這樣,咱們怎麼往下挖?”
這時,小萱舉手說:“這不是史萊姆嗎?”
“史萊姆是什麼?”我問。
“嗯....”小萱想了想說:“史萊姆是以前在香港,彆人送我的一個玩具,就和這個一樣,一坨軟泥。”
豆芽仔瞪眼說:“那照你說,這裡不是胡公墓,是史萊姆墓?”
“我可沒那麼說,我就隨口一說而已。”
沒有石頭,彆說下旋風鏟,連洛陽鏟都下水,如果是墓,那這種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知道了....”
把頭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他左右看了看說:“湖南永州夏天多雨,這地下全是石灰岩和溶洞地貌,縫隙很大,雨水下來彙到地下暗河,這樣就會導致雨季時,暗河水位上漲。”
把頭後退兩步,指了指腳下說:“幾個月之前,我們現在站的地方應該泡在水裡,暗河水位下降後又露了出來。”
“這樣一來,水會蔓延到地下深處,導致這些白泥這麼黏手。”
“把頭,就算咱們分析出來了也沒用了,你就說怎麼辦吧,”豆芽仔說。
把頭考慮了幾分鐘,最後無奈搖頭。
我用小萱的話說個笑話。
史萊姆墓誰見過?怎麼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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