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礦坑裡?芽仔你要當老鼠?”
把頭無奈的搖頭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幾個帶著大包小包連招呼都沒打,房也沒退,就這麼平白無故失蹤了,時間久了正常人會怎麼想?何況,那小姑娘也看到我們老底了。”
“那把頭你的意思是.....攤牌說?”我道。
把頭點點頭,他正要開口說話,我忽然聽到鐵門那傳來了動靜。
小苗拉開鐵皮門跑了!
她一邊跑著還慌張的回頭看。
“她跑了!”小萱第一個跑著去追,豆芽仔和我也跑著去追。
結果她還沒跑到馬路上就被我們逮住了。
“跑.....還跑嗎.....”小萱薅著小苗頭發氣喘籲籲的說。
“知.....知道疼了?還敢不敢了。”
小苗嚇得臉色蒼白,說不敢了,求求你彆抓我頭發了。
回到廢集裝箱裡,我們一晚上沒敢睡,把頭早晨點多就出去了,一直等到臨近午才回來,把頭是空手出去的,回來後我見他手裡多了個手提布袋,袋子看著鼓鼓囊囊的。
“走吧,現在回去。”把頭對我們說。
於是我們又提著大包往回趕,趕到旅館見到了房東。
房東看到是我們,愣著說:“我以為你們不退房就走了呢,這昨晚上是去哪了啊,大包小包的。”
“爸。”小苗臉色蒼白的從我們背後走了出來。
“閨女你不是去菲菲家過生日了?怎麼和這些人在一起。”房東疑惑的說。
“你好。”把頭笑著走過去,指了指樓上說:“我們樓上談談吧,把你女兒也叫上。”
“談什麼,什麼事不能在這說。”房東起了疑心。
把頭表現的鎮定自若,我從他臉上看不到慌亂。
“這裡人多耳雜,是關於你閨女的事,還是去樓上說吧。”
房東臉色變了變,他看了眼小苗,隨後跟著把頭上了二樓。
那天下午我們都在外麵,把頭和小苗爸在房間內足足談了一下午,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把頭不讓我們聽,等天黑了把頭才從房間裡出來。
把頭出來後神色疲憊的說:“事情已經解決了,小女孩這裡,你們三個,跟人道個歉,隨後拿好東西,我們現在就走。”
晚上小苗臉色好看了點,我們三個依次上去給她道了歉,小苗眼神複雜的看著我們,沒說話。
豆芽仔臨走前又單獨跟小苗見了一麵,我也沒去聽他兩說啥。
自此一彆,豆芽仔和小苗再也沒有相見。
寫到這裡我停了片刻,用百度衛星地圖看了眼,我做了定位想看看那個三層樓旅館還在不在,結果從街景上看已經不在了,可能因為銀川大搞市容建設,小苗家的三層旅館拆遷了,看街景,那裡現在成了一棟寫字樓的停車場。
在邯鄲買的那台212,秦興平離開時開走了,那天晚上九點多,我們幾個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馬路上,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了。
我們有錢,比絕大多數同齡孩子都有錢,但有錢又有什麼用,有錢沒家。
把頭站馬路上攔了輛貨車,他給了司機兩百塊錢,說麻煩帶我們幾個一程。
司機收了錢臉上笑容燦爛,他問把頭你們要去哪啊?是要去找賓館住宿還是找地方吃飯。
把頭搖搖頭,說送我們到沙坡頭國道邊上就行。
司機點點頭,指了指車後說:“你們這麼多人,還帶著這麼多東西,車裡隻能做一個,剩下的人都坐後麵吧。”
等上了車鬥才知道,這是輛拉飼料的車,車鬥裡到處都是麥皮糠麩。把頭坐車裡,我們三在後麵,屁股下一人坐著一個大包。
小貨車走了幾分鐘停了下來,前麵是紅綠燈。
“你看看你兩低著頭多喪氣,不能高興點啊,這不是沒事了嗎,我給你兩唱首歌吧?”豆芽仔剛說完就開始嚎:“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哎,坐船頭.....”
我低落的心情被豆芽仔的歌聲衝散了不少。
我們坐的貨車後麵跟著輛小轎車,司機是個小年輕,車窗開著,他一隻手夾著煙探出頭來,正好奇的看著豆芽仔大聲唱歌。
小萱小聲說你彆唱了,太丟人了,人在看咱們。
豆芽仔拍了拍自己坐的大包,嘿嘿笑著不說話了。
那時候的銀川還是個小城,沒有大城市的燈紅酒綠,入夜後也沒什麼壯觀夜景,隻有昏黃的路燈和小區樓裡的點點燈火。
豆芽仔唱完妹妹坐船頭後突然站起來了,他雙手扶著車頭,靜靜的看著遠處。
小貨車開的快了風還挺大,我站起來說芽仔你看啥呢,這麼大風。
豆芽仔頭也沒回的說,“真好看啊。”
“有什麼好看的?黑咕隆咚的你看啥?”我問。
小萱也起身扶著車頭,她說:“是啊,太黑了,什麼都看不到啊,要是在香港,這時候可亮,到處都是霓虹燈。”
“怎麼了,想家了?”我笑著問。
小萱低頭不說話了。
我我想起了我的家,想起了奶奶,之前往家裡彙過幾次錢,大姑夫的錢早還清了,我現在比大姑夫有錢的多。
我告訴奶奶我一切安好,我說我跟著老板乾工程學裝修,等過幾年回漠河開家裝修公司,
奶奶笑著說家裡一切都好,讓我彆操心,他一個人花不了錢,我寄來的錢她都替我攢著,說等給我攢著等結婚用。
想著想著入了神,風迷眼了。
我問豆芽仔家裡還有什麼人在,豆芽仔說他爸媽早離婚了,他從小跟著他爸,長大輟學後又跟著老舅跑船。
我說那你媽現在在哪知道嗎。
豆芽仔搖搖頭,說:“不知道啊,老舅說我媽好多年前就再婚了,還生了個小孩,那孩子學習老好了,以後要讀博士的,不像我,隻上到了五年級。”
“到地方了,”司機停車後說道:“前麵拐彎就是沙坡頭國道,那裡不好倒車,你們就在這下吧。”
拿著大包小包下了車,司機掉轉車頭一腳油門開走了。
我們沒地方可去,又不敢在去市裡住旅館,最後穿過國道,我們停在了一片沙地上。
夜色已深。
也沒紮營,提著包跑了一天都很累。
我們就那樣躺在地上枕著背包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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