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怎麼會這麼冷。
喻尋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好像陷入了一場醒不來的夢境。無法看到周圍的世界,也無法感受到任何的光明和溫暖。
他隻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以及夢境中不斷傳來的崩塌和撞擊聲,讓他感到恐懼和不安。
好黑啊,他緊緊地抱住身邊的人,仿佛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希望。
“醒醒,好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有人在呼喚他。
“喻尋,醒過來,就當我求你。”
熟悉的聲音不斷地在他耳邊回蕩,帶著急切和懇求。
“快醒過來,不要沉睡下去。”
他努力地想要回應這個聲音,可就像掉進了無儘的深淵,意識被厚重的迷霧籠罩著,讓他無法動彈。
“不要睡,再不醒我就喊你爸媽來打你了!”
雙眼驟然睜開,喻尋驚恐地喘息著,仿佛是從一個漫長的噩夢中驚醒。他從那片迷霧中強行掙脫了出來,但眼前的世界依然是一片漆黑。
“你醒了,醒了是嗎?”葉燼在黑暗中急切地摸著他的臉頰和眼睛。
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喻尋無力地呢喃著:“看不清……”
“工廠倒塌了,我們被壓下一個實驗操作台下,暫時沒有風險,你還好嗎,和我說說話。”
記憶緩慢回籠,喻尋頭痛欲裂,終於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
他能感受到自己平躺著,但空間有限,腿挪動不了,胳膊可以稍稍抬起,大概就是塌方前,葉燼抱著他滾到了這裡。
“周硯呢……”他虛弱地問。
黑暗中,旁邊遲遲沒有回應。
“問你呢……”喻尋又道。
“你醒來第一件事是問周硯。”葉燼繃著聲音說。
喻尋渾身都痛,沒工夫和他掰扯這個,“倒塌前我給了他兩槍,我們可能沒辦法…活捉他了。”
葉燼歎著氣道:“他活或者死都無所謂,我更擔心你的狀況,你怎麼樣?”
喻尋深吸了一口氣,忍著整個胸腔的難受,輕聲說:“沒事,放心。”
葉燼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一邊摸一邊問:“除了胳膊和額頭有傷口,你還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彆瞞著我。”
喻尋微微搖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真的沒了,你彆擔心,我就是有點累,昨天沒睡好。”
葉燼緊緊把他摟在了懷裡,仿佛要將所有的力量和溫暖都傳遞給他。
喻尋貼著他的胸膛,良久。
“你真是個傻子,葉燼。”
葉燼沒有絲毫反駁,“嗯,我是傻子,你是笨蛋,所以我們要在一起。”
他用冰涼的唇吻著喻尋的額頭,“我沒你不行,刀山火海我都得跑回來和你躺在一起。”
“葉燼是,大傻子。”喻尋說。
葉燼不甘示弱地回應:“喻尋是小笨蛋,是葉燼一個人的笨蛋。”
兩人就這樣埋在廢墟裡說著情話,體溫和心跳是此刻最有力量的撫慰。
喻尋微微勾起乾裂的唇,他咳了一聲,往葉燼懷裡縮了縮,“也行吧,好過你自己在外麵發瘋。”
“可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咳嗽,他的聲音忽地帶上了幾分顫抖,“要是我們出不去怎麼辦……”
葉燼摸著他的頭發,“不會的,王辰寅他們都來了,現在一定在外麵想辦法。”
“真的嗎?”喻尋問。
“嗯,你要相信自己的隊友,他們不會放棄我們的。”
周圍都是巨石和鋼筋,把光線堵得嚴嚴實實,為他們遮擋的操作台機器不知道能撐多久,外麵的人要挖多久才能找到他們,更是一個未知數。
喻尋知道葉燼說這些不過是在寬慰自己罷了。
他沒再說話了,他想少消耗一些,因為他已經明顯感受到空氣正在變得稀薄。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竭力克製著因寒冷和不適帶來的感覺,儘管周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但葉燼卻似乎能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疲憊與虛弱。
他用充滿暖意的手掌摩挲著喻尋的臉龐,“你可以休息一會兒,但是你答應我,千萬不可以睡覺,好嗎?”
喻尋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時辰,但倒塌時已經是傍晚,現在應該夜深了。
他輕輕地說:“可是天黑了誒,該睡覺了……”
葉燼嗓子一哽,吞咽了一下說:“你聽話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喻尋覺得現在多出一句話,呼吸都會變得更加艱難。
他真的很難受。
可是他不敢和葉燼說。失血讓他的體溫不斷下降,儘管葉燼一直緊緊地抱著他,可除了刺骨的寒冷,他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葉燼不停地上下摩擦著他的後背,試圖讓他暖和起來,他把外套脫下,裹在喻尋身上,用力地摟著他。
他甚至想強迫喻尋和他說話,可是開口會消耗更多廢墟裡的氧氣。
“你累了不想說話,那我說,你聽著好嗎?”
“不要……”喻尋的回應虛弱無力。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片隨時會被風吹散的羽毛,在這冰冷的空氣中顫抖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
葉燼心中大亂,他努力維持著鎮定,指尖在抖動,“你答應我,為了我不要睡好不好,他們就在外麵想辦法,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葉燼摸著喻尋緩緩閉上的眼睛,仿佛連睜開的力氣都已經耗儘。他頓時心如刀絞,恐懼和絕望統統吞噬般襲上心頭。
“你堅持住,我求你,喻尋,我這樣求你了,你可不可以彆睡……”
“你愛我嗎?喻尋,你愛不愛我……”葉燼反反複複崩潰地問道。
指縫間濕潤,溫熱的眼淚從眼尾滑落。
喻尋哭著沙啞道,“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