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尋下了班直奔家裡,葉燼說拐去超市買些東西被他強烈製止了。
“家裡啥都有,去超市不如回家。”
葉燼隻好跟著人回去,一進門,看見房梁上拉了道長長的紅色橫幅。
“寶貝兒子生日快樂!”
喻尋目光怔怔地,回過神問:“爸,沒請舞獅團吧,可不興再請了噢。”
荊山提起這個就來勁兒,興致勃勃地說:“本來要請啊,打算請舞獅團來好好熱鬨一番,還計劃讓他們從橋東路開始吹拉彈唱,一路慶祝到咱家。可惜啊,你媽覺得這樣太張揚,讓我低調些,所以我隻好作罷了。”
喻尋聽後鬆了一口氣,慶幸道:“低調點好,低調點好。”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菜和飲料,最中間放著兩個蛋糕,滿桌的美味佳肴讓人垂涎欲滴。
喻尋聞著味兒跑去廚房,腦袋拱了上去,“媽媽,你也太會做了吧。”
關月覃後背暖烘烘的,歡喜地說:“我兒子高興就好。”
喻尋待了一會兒,忽然小聲問:“媽,今天是…南瑀的生日嗎?”
關月覃轉過身,看著他說:“今天是我兒子喻尋出生的日子,也是小瑀的,生日。”
喻尋歪了歪頭,“這麼巧,那我就…也祝他生日快樂叭。”
關月覃溫柔地笑笑,“兒子啊,有些話媽想跟你說。”
“萬山和秋月…是一對深愛著彼此的夫妻,也是對科研充滿熱情的科學家。”
“他們當初決定生下…你,是出於對孩子無儘的愛和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他們願意為了科研事業,為了你,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隻是很多時候,我們沒有選擇。”
“我不能自私地占有你對父母的愛,所以必須要告訴你這些。”
關月覃抬手憐愛地摸著喻尋的臉頰,“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兒子,他們真的…很愛你。”
喻尋低下頭,“我最感激他們的,就是讓你和爸爸當初撫養了我一年。”
關月覃眼眶不禁有些濕潤,“兒子,現在我們能夠重逢,一定也是你的父母在冥冥之中保佑著我們。”
喻尋搖頭,“我的父母隻有你和爸爸。”
他小聲“哼”了一聲,“你再說這種話,就是沒把我當親生兒子看待。”
關月覃知道這是他的心結,得慢慢來,更不想在生日這天讓他不開心,“好好,媽以後不說了。”
喻尋捏起案板上一根黃瓜條,咬了一口,“這才對。”
他哢擦哢擦吃完,“對了,還有一件事,媽。”
“啥事?”
喻尋遲疑了一下,“我那天…偷看了案卷,就是十七年前的實驗室爆炸,原因是人為操作失誤。”
“是這樣嗎?”他問。
關月覃沒有多意外,她知道這事瞞不住,坦誠道:“其實我和你爸爸也一直心存疑慮,我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查了事情的經過。但是現場破壞嚴重,加上當時的技術手段有限,沒能找到確鑿的證據來推翻這一結論。”
“況且實驗室是重地,隻有少數人才能進入。局裡的一般人員根本無法接觸核心區域,所以最後也隻好將原因歸結為操作失誤,就這樣不了了之。”
喻尋想了想,問:“你和爸有沒有查到什麼線索?”
“我們當年其實一直沒放棄追查,後來我發現,死去的五位研究員中,有一個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喻尋問。
關月覃皺起眉頭,回憶道:“我逐一對比了他們的身份和資料,其中一個人與生前特征有些不符,胸口好像多出來一塊兩厘米的褐色胎記。”
她沉思著,“但是爆炸造成的破壞太大,屍體已經麵目全非,難以進行準確的辨認。我也是在反複檢查之後,才注意到了這麼一點異常。”
喻尋神色凝重,“媽,你懷疑那個人根本不是研究員。”
他眸色驟然一暗,“的確是操作失誤,因為是故意做的。”
關月覃沒否認,繼續道:“但是後來我又想,如果死去的不是真正的研究員,那他是怎麼通過dNA檢測的,除非這裡也有人動了手腳。”
她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無奈與遺憾,“兒子,這件事過去太久了,背後牽扯複雜,想要找到真相幾乎不可能,畢竟也是我們的猜測,無法證實,我和你爸爸後來就都放棄了。”
關月覃摸摸兒子的頭發,“你聽媽的話,這件事讓他翻篇吧,媽媽不希望你陷在過去。”
喻尋沉默片刻,點點頭,“我明白,媽。”
灶上的湯咕嚕嚕燉著,關月覃關了火,“好了,不聊這些了,最後一道湯,我們可以開飯了,兒子。”
“好。”
廚房外,荊山和葉燼正在拚桌子,搬椅子。
門鈴響起,葉燼走過去打開門,一眼望去,“爸,怎麼空著手就來了,不厚道啊。”
葉瀚昌側身一讓,露出了地上的粉色大箱子,“我是那種不講究的人嗎?”
“呦,老葉來啦!”荊山打趣道,“我不記得我邀請你了啊?”
葉瀚昌毫不介意,大步走進屋裡,“我不請自來。”
葉燼把箱子搬了進來,“買什麼了,這麼重。”
喻尋聞聲從廚房出來,看見客廳地上的大禮盒,方才的思緒一掃而空,“哇,給我的嗎?”
葉瀚昌神秘地笑笑,“打開看看,包你喜歡。”
喻尋立刻揭開大禮盒的蓋子,香甜的味道瞬間飄散出來。
幾人湊過頭一看。
黃金鬆露巧克力,深海壽司,24K純金包裹的茶葉,頂級烏乾達香草豆製成的杯子蛋糕,法國的手工馬卡龍,意大利的巧克力,瑞士的魚子醬,采集自東南亞雨林洞穴的燕窩……
禮盒的底部還藏有一瓶來自法國著名酒莊的限量版紅酒。
葉燼眉角抽搐,“爸,你從哪收集來這些?”
葉瀚昌說:“你這孩子也是,不早說今天是小喻的生日,我隻好隨意送了點。”
他轉頭對著喻尋,“下次啊,下次叔叔一定備一份大禮。”
“我是說,你給他買這麼多零食做什麼?”葉燼無語道,“沒收。”
喻尋兩胳膊護住大禮盒,立刻破防,衝著葉燼喊:“孩兒吃點咋啦?”
“就是,彆那麼小氣,你又不是買不起。”葉瀚昌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是小氣的事兒嗎?”
荊山看這爺倆鬥嘴,跳出來質問:“不是,老葉你,你怎麼搶我們風頭?”
葉瀚昌高情商地回:“這都是現成的零食,和你們親手做的怎麼能比。”
關月覃從廚房出來,招呼幾人,“行了,過來吃正餐了。”
荊山看大夥坐下,自己站在中央,清了清嗓子,“下麵,請允許我正式介紹今天的菜品,鼓掌!”
喻尋給麵子地拍了拍手。
“炸酥魚,年年有餘。白切雞,大吉大利。”
“乾煸四季豆,四季平安。藍莓蛋糕,莓有煩惱。”
荊山按著順序,指一道介紹一道。
“清蒸大閘蟹,蟹蟹你來到我們身邊。”
“炸薯條,薯我兒子最棒。黑椒牛仔骨,我兒子最牛。”
“翡翠蝦仁,不喜歡我兒子的都蝦了。上湯娃娃菜,我娃一點都不菜。”
“紅燒獅子頭,紅紅火火。炸湯圓,團團圓圓。最後一道玉米排骨湯,金玉滿堂!”
他說完,葉瀚昌和葉燼半晌沒言語,關月覃紅了眼窩。
再一看喻尋,手上拿著一條雞腿,嘴裡正撕下一口肉,“嗚哇————”
荊山和關月覃見兒子哭,更是繃不住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葉瀚昌連忙起身安慰夫婦二人,“瞧你,兒子過生日哭什麼。”
葉燼拿著紙給人擦淚,“好了,小火車。”
喻尋嗚嗚道:“你才…小…火…車!”
葉燼指著喻尋手中的雞腿,“雞腿要掉了,快塞嘴裡。”
喻尋一口吞下,抽噎著說:“嗯…好…吃。”
兩人可算是把一家三口哄好了,開了紅酒,兩杯下去,各個都微醺了。
喻尋端著酒杯,歪歪扭扭地走過去,“爸,媽,敬…敬你們一個……”
“喝,我兒子敬的,爹必須賞臉!”荊山咕嚕一口乾了。
“上等的紅酒哪讓你這麼喝的!”葉瀚昌喊道。
荊山不服,“酒就是用來喝的,彆管怎麼喝,喝了高興就行。”
“你真是那豬八戒吃人參果。”
“嘿你說誰豬八戒呢……”
兩人在餐廳爭吵不休。
喻尋跟著葉燼來到了客廳。
他小臉紅撲撲的,乖順地靠在葉燼懷裡。
窗外夜景璀璨,他們就這樣依偎在落地窗前。
葉燼兩隻胳膊輕而易舉圈緊了細腰,喝了酒的人那麼好抱,好像怎麼欺負都不會反抗。
他親一口,再親一口,“醉了,嗯?小火車。”
喻尋配合地“嗚嗚”兩聲,勾著葉燼的脖子,仰頸往他身上貼,“小火車好開心,好幸福。”
葉燼側頭,在他耳邊,在他身邊,“生日快樂,寶貝。”
喻尋眼眸顫動,半晌從這個親昵的稱呼裡回神。
“光說啊。”他伸出掌心,“我、要、禮物。”
葉燼摟著懷裡的人兒,瞟一眼餐廳,今夜就是天塌地陷,他也要吞了他。
他抱起人往樓上走。
“你乾嘛?”
“禮物就是,臥室按摩椅一夜。”
“嗯……變態……”
喻尋在天旋地轉中被吃抹乾淨,他任由自己被葉燼欺負著。
他好幸福,幸福得快要暈了。
如果能一直這麼幸福下去就好了。
隻是,晴空萬裡之後,陰雲總會悄然密布。
如果沒有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