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燼和喻尋迅速下樓,趙小升跟在一旁彙報,“被捅的人名叫魏景明,39歲,已經送往醫院,目前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葉燼忽地刹住腳步,“誰?”
“魏景明,崔萬宇和齊萊迪班裡的數學老師!”
喻尋問:“時間,是什麼時候?”
趙小升說:“下午三點多。”
喻尋臉一熱,該死,那個時間他正和葉燼不知天地為何物。
葉燼沉聲道:“她拎著籃子出門的時候,我們以為她是去菜市場,那之後很有可能沒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魏景明那裡。”
幾人立馬出發來到了醫院。
手術室外,魏景明的父母焦急地候著,哭聲一片。
齊萊迪是在魏景明的家裡,用自己攜帶的水果刀捅傷了人,看到血慌了,匆忙跑出來沒關緊門。鄰居恰好出來,聽到屋裡有求救聲,就報案了。
魏景明的父母把齊萊迪帶來了醫院,說如果自己的兒子死了,就立刻讓她陪葬。
葉燼幾人來的時候,看見齊萊迪冷靜地靠牆站著,她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有。
喻尋走過去,柔聲問:“萊迪,為什麼殺他……”
齊萊迪抬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倔強和恨意,“因為他什麼都不做,他明明知道萬宇被欺負,可他什麼都不管,他該死!”
那一刀,她用儘了全力。
喻尋皺眉,“魏景明知道?”
“他是王誌傑的舅舅!”
“舅舅?!”
齊萊迪說:“魏和王誌傑的媽以前是姐弟,魏過繼出去了,好像是這樣,我不太懂過繼是什麼意思。”
知道這個事的人應該不多,葉燼問:“你是聽誰說的?”
“有一次王誌傑說,我聽到了。”
怪不得這幾個人總是選數學課欺負人,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走廊裡傳來急切的高跟鞋的聲音和一個女人的咒罵。
李薇薇走過來,看到葉燼幾人臉色驟變,破口大罵,“你,你們!找完我兒子的麻煩,現在又來殺害我弟弟,我和你們沒完!”
魏景明的父母哭著說:“薇薇,是這個死孩子捅傷了景明,這幾位是……。”
“舅媽,他們不是好東西,前天還要用刀子砍誌傑,他們就是一夥的!”
“什麼?怎麼會這樣……”
葉燼和喻尋都懶得理,帶著齊萊迪準備走。
“站住,你要把這個賤人帶去哪裡!景明如果有事,她也彆想活!”李薇薇罵道。
趙小升回頭堵人,“彆一口一個賤人,你也是女的,小女孩都沒你兒子大,當媽的積點德。”
“你!!”
葉燼告訴她:“我們有權帶走嫌疑人了解情況,除非你現在立刻和解。”
李薇薇自然不同意,隻能眼睜睜看著人離開。
夜深了。
所有人都如同過度運轉的機器,麵無表情又疲憊不堪。
從魏景明家裡勘驗出來已經淩晨了,幾個人就在回來的車上眯了一會兒,幾乎徹夜未眠。
一大早,葉燼告訴齊萊迪,需要通知她的爸媽。
齊萊迪搖頭。
“什麼意思?”
“他們不在這裡。”
“在哪裡?”
齊萊迪沒有在醫院那麼強勢,卸下防備說:“在齊昌打工,這裡隻有我和外婆。”
齊昌市離徐城不遠,發展更好一些,機會也多,不少徐城人都選擇去齊昌就業。
許唯家裡兒子調皮的很,他看見乖巧的小女孩就狠不下心,語氣和風細雨,“外婆多大了?”
齊萊迪說:“76了。”
“喔……”
許唯問:“父母的手機號知道嗎?”
齊萊迪緩慢地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下了兩個號碼。
趙小升用辦公室座機打去,對方很久才接起,一個男人語氣不耐煩道:“哪位?”
“噢你好,是齊萊迪的父親齊先生嗎,我是北郊分局……”
“我沒女兒,哪來的騙子!”
趙小升歎口氣,又被當成詐騙了。他乾脆撥了另一個號碼。
“你好女士,我是北郊分局大隊的,我姓趙,我們接到通知,您女兒齊萊迪用水果刀刺傷了自己的老師……”
“啊……”對麵的女人遲遲應了一句,“你搞錯了吧。”
“沒有搞錯,傷者正在醫院進行搶救,您女兒已經承認了,請你馬上來北郊隊配合調查。”
女人說:“可我現在正在上班,回不去啊。”
趙小升就火了,“你有沒有搞錯啊,你女兒都捅人了,你還這麼淡定的上班,你回不來就讓你先生回!”
“我和我先生已經離婚了。”
“胡說八道,剛剛我和他通過話!”
“我是說和親生父親已經分開了,現在是繼父。”
趙小升不想聽這些家長裡短,問:“那她親爹在哪?你們總得來一個!”
“親爹誰知道死哪了,早就不聯係了,她外婆不是在嗎,你聯係她外婆吧,我真回不去,我現在孩子兩歲,太小離不開我。”
“你……她外婆七八十了!你也忍心!”
“同誌你行行好,我曠工一天要扣好幾百,家裡還有小孩,要吃奶粉的。”
電話掛了。
趙小升看了眼話筒,簡直不可置信。
他隻好回到隔壁房間,想吐槽一會兒,但看見小女孩孤零零站著,眼神哀傷。
他搖了搖頭說:“沒聯係上。”
齊萊迪沉默地低下了頭。
葉燼蹲下說:“沒關係,他們在忙。”
“媽媽自從生下小弟弟後就不要我了。”齊萊迪突然道。
“他們一直都想要個弟弟,爸爸經常打媽媽,後來他們分開了。爸爸走了,媽媽嫁給了另一個男人,生出了弟弟,我就很少見他們了。”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想安慰又不知道說點什麼。
葉燼讓習心雨和小姑娘談談,其他人自動回避了。
喻尋不太舒坦,站一會兒就腰酸背痛。他的大腿還有點腫,眼神瞥過小女孩深色的長衣長褲,瞅了好幾眼才離開。
大夥回到辦公室,都沒說話,許唯嘴裡念念有詞,琢磨著,突然意識到什麼,忽地心間大痛。
他長歎一口,“萊迪萊迪,其實是來弟啊,哎。”
幾名沒有孩子的隊員此刻也感到難過錯愕,“齊萊迪,這麼美好的名字,沒想到卻是這個意思。”
喻尋腰酸想坐,坐下又不得勁,就在過道來回走了兩圈,倚著辦公桌隔擋站著了。
他特意找了件外套穿上,黑色領口拉得高高的,袖子沒有卷起,能遮的地方都遮了。
此刻正垂著眼皮在思考,下巴掩進領口,瓷白的皮膚被黑色一襯,又酷又冷。
趙小升一眼看過去,嘖嘖心道,這要是放了學校裡,妥妥的清冷孤傲的校草學霸啊,越冷越受歡迎。
正出神時,頭頂突然有人問:“你一直盯著他做什麼?”
趙小升僵硬地抬起頭,看見葉燼的眼神貌似要刀了自己,他扯開嘴角嘿嘿兩聲,“葉隊,我就是…就是在想,噢!這麼熱的天,小魚穿著大外套熱不熱!”
喻尋抬眼看去,腦中一閃,忽地蹙緊眉心。
他看著幾人,說:“你們有沒有發現……”
“她好像一直,穿長袖。”
“誰?”眾人問。
許唯立刻反應過來,“齊萊迪。”
這雖然不犯法,但在30多度的天氣裡確實有點不合理。
“防曬?”
“去你的。”
“我小學天天樓下玩泥巴,哪懂什麼防曬。”
喻尋若有所思地隔著衣領摸了摸脖子,那上麵還有葉燼啃咬的痕跡,捂在衣服裡出了汗,有點刺痛。
葉燼剛接了通電話,掛了說:“醫院來消息,魏景明從手術室出來了,目前沒生命危險了。”
喻尋說:“我要和小妹妹聊一下,她殺魏景明,應該有…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