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隊,監控顯示他是突然出現的!”
“葉隊,信息網顯示,查無此人。”
“葉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這個人!”
“……”
葉燼點了根煙,隻吸了一口就掐滅了,緊急任務一晚上沒合眼,中午回來匆匆吃了飯,眯了一個多小時,此刻還要坐在這裡聽著沒完沒了的“葉隊”,精力再充沛的人也會覺得疲憊。
夏清拿著平板走過來,屏幕上顯示的是空白一片,“年齡戶籍都未知,麵部識彆失敗,指紋對比失敗。”
她皺著眉自言自語道:“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沒有身份……”
“監控呢?”葉燼捏了下發脹的眉心問。
“從西華街一路走過去,穿過九一路過了紅綠燈,直行一千米後來到分局,再往前查蹤跡就模糊了,監控裡找不到人,應該是走到了死角。不過西華街的南路口有個鎮子,我推測他極有可能是從北張鎮出來的,途徑的那條路垃圾雜亂,很少過人,並且沒有攝像頭。”
葉燼思考片刻,說:“去查一下最近兩周的失蹤案件,對比連環偷盜案的嫌疑人特征。”
夏清立刻了然,“你懷疑……”
“主謀說不定會雇用幾個沒有身份的‘黑人’,事後方便處理,失蹤了隻要沒人發現屍體,很少會有人報案。”葉燼解釋。
夏清點頭,“葉隊,您覺得這個小孩和連環偷盜案有關係,他是找機會來自首的?”
緊張,害怕,沉默,的確符合罪犯的心理。
她回憶起年輕男生的樣貌和奇怪的行為,又道:“但雇這樣一個心智不健全的人,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葉燼翻開偷盜案的現場照片,默然了片刻說:“心智健不健全不能確定,不要放過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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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519”連環偷盜案調查組結束了三小時的會議,隊員們各個饑腸轆轆、精疲力儘,案件疑點太多,突破口又太少,拖了半個月愣是沒結案。
這讓鼎鼎有名的分局大隊近來頗感壓力,發毒誓一周之內抓不到凶手就娶不到媳婦!
誰料一樁未平一樁又起,不速之客身份成謎,這個時節點出現的任何人都能讓整個北郊隊的神經緊繃起來。
大夥心裡不爽,丫的這世上還有他們查不出的人!?
真要查,他祖宗八輩都不在話下!
然而事實就是,祖宗八輩不一定能查出來,但麵前的祖宗是真搞不定。
“祖宗啊,這吃好喝好的您就彆折騰了!隊長要是問起來,可和我沒關啊!”
“你開開金口成嗎,姓甚名誰家住哪,電話多少,你早點回家,我早點下班好不好!?”
葉燼正打算去趟總局,路過一樓接待室聽見裡麵一陣嘈雜。
“怎麼回事?”他推門問話,腳步頓時刹住。
水杯和花瓶被砸得稀碎,地上飛濺著碎玻璃渣,桌上的飯菜沒動,已經涼透了。幾張沙發歪歪扭扭,他料想再晚來幾分鐘,玻璃茶幾也保不住了。
小隊員哭喪著臉,“葉隊,他不吃不喝,亂跑碰倒了東西,嘴裡念叨著家,問他家在哪,他又不說。”
大概是怕被罵,他又苦兮兮地解釋道:“本來想彙報,但是我上去兩趟,您都在開會。”
燈光明亮,葉燼站在門邊,一半臉隱在陰影裡,半晌他點了下頭,簡短道:“出去吧。”
這個點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會議開的久,散會後該走的都走了,大樓裡很是安靜。
接待室亂成一片,又空蕩蕩的。錚亮的皮鞋踩過,響起窸窣的玻璃渣的聲響。
沙發旁傳來細微的動靜,葉燼朝著那動靜的發出者走了過去。
隱蔽的角落裡,牆角和沙發之間,縮著一個靜默無息的身影。
葉燼退後兩步,倚在桌邊,長腿斜搭著,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地上的人。
男生一如白天一樣除了搖頭和點頭,吐不出幾個有用的字。
他緊緊地靠著身後的牆和一側的沙發,努力把自己縮在裡麵,似乎恨不得穿牆消失。
明明開著冷氣,可是汗水濡濕了額發,黑色的上衣襯得麵色更加蒼白,挺秀的鼻梁上有顆褐色小痣,在低垂的頭發間若隱若現。
收緊的下巴線條滑進衣領裡,整個人都處在戒備狀態。
即便是如此狼狽,也不由讓人心生感歎。這人的皮囊,極其符合客觀意義上的“好看”。
肌膚清透白皙,從眉眼到唇鼻,弧線完美,標致得仿佛雕刻出來的一般,讓人幾乎找不到瑕疵。
明明出手又狠又快,轉眼又仿佛手無縛雞之力,如果是演的,這演技未免太好了。
葉燼推翻了下午匆匆得出的結論,此人絕對是個危險分子。
他注視片刻,抬腳邁出幾步,單膝蹲下,頃刻間極強的壓迫感使人呼吸急促。
“告訴我,你是誰,從哪來的?”他沉沉問。
頭頂上籠罩著黑壓壓的陰影,男生抬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瞳孔盯著麵前的人,眼睫落下一道好看的弧線。
“回家……”
他張開嘴,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葉燼垂下視線,平靜地凝視他:“你會說話。”
男生隱在衣領裡的喉結滑動了一下,點點頭。
“也能聽懂我在說什麼。”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的點頭。
大樓裡除了值班人員巡邏的腳步聲,再沒什麼聲響了,夜晚的微風終於帶走了幾分白日的暑氣。
葉燼無視被破壞的接待室,片刻後,說:“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