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走了,雲雀拉著雲為衫去商宮,準備最後聚一聚。
一切說開,她們可以獨自隨意行走了,不必跟著一個宮子羽或是宮遠徵。
雲雀提議:“紫商姐姐,我們一起放天燈吧。”
宮紫商很讚成,忙叫侍女去取。
“沒想到,昨日我和花花看到的那一群藍衣服是你家裡的。”
可惜了,一來就要把她的好姐妹給帶家去,她要好久見不到雲雀了。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侍女拿了天燈過來,麵上有些為難:“大小姐,天燈都拿了,隻是紅色的已經沒有了。”
白色的天燈,也沒什麼的,喜喪本來就是人賦予的。
這麼想著,雲雀先拿了一個遞給有些失落的宮紫商:“顏色不同罷了。”
宮紫商沒看身邊欲言又止的花公子,伸手接過來:“這個正符合我的心情。”
然後抹了把臉,努力打起精神,笑著和兩個妹妹放起了天燈。
花公子舍命陪美人,也加入了。
夜幕四合,從地麵慢悠悠地升起許多白色天燈,像是要給天上的星月作伴,天空熱鬨了,地麵也熱鬨了。
雪宮
雪重子正在閉關,徒留雪公子一人熬著漫漫長夜。
他正看著忽明忽暗閃爍的星星,和被雲遮掩了許多顯得並不明朗的月。
對於這些升空的燈,他開始是歡喜的,但燈是白色的喪燈,心中不由得擔心,連忙看向高塔上的燈籠,確定沒有紅燈警戒,這才舒了口氣。
不過,究竟是誰故去了?
月宮
月公子身上的副作用已然消退,自己也早早調配了生發藥液,雖然頭發沒那麼快長成,有許多發茬從梳理好的頭發間躥出來,但整個人已經恢複了對自己容貌的自信。
這時看著空中的白色天燈,他心底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右手按在心口上,他有些無措,眼中俱是迷茫,口中喃喃:“執刃死了,雲為衫來了,雲雀的消息……”
下一刻,全部表情都消失了,眼中有了不同的神采。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神,回神後發現自己或是姿勢或是地點發生了變化。
難道是是間歇性離魂症?
好在時間越來越短,頻率越來越低,想來他馬上就能恢複正常了。
嗯,藥不能停。
前山看到白色天燈起,還是商宮的方向,都以為是宮流商噶了。
在執刃的指令下,侍從們已經係上了蘇白腰帶,執刃為表真情,還換上了素服。
陸陸續續有人往商宮趕來從高空看,像是一場動物遷移。
放完最後一隻天燈,雲雀仰天看了許久,天燈高遠而去,她和姐姐也將奔赴逍遙。
“紫商姐姐,明天就不要來送我了,我怕自己會舍不得。”
她要離開這事,執刃心裡有準備,打算當聾子瞎子。但姐姐也跟著離開,這事就牽扯到羽宮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紫商姐姐太不可控,感情太豐沛。
她不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把人給拐跑了,她可不想,在登船時多出一個從宮門偷跑出來的商宮大小姐。
大小姐估計真以為,離夢澤搬遷,叔叔想在接她去認認門,順便放鬆一下,至於婚事也隻是後推了,畢竟遠徵也才及冠不久。
“雲雀,保重!”宮紫商左手拉過雲雀的手,右手在她手背輕輕拍了拍。
“我就當你又陪遠徵弟弟試煉去了,這次試煉要快一點通過哦~”
宮紫商眼角微紅,第一次嫌棄弟弟年紀太小,她真擔心雲叔叔故意拖幾年再放雲雀回來。
雲雀心頭一軟,也不抽出左手,上前一步,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右手抬起,拍了拍她的後背。
“紫商姐姐,謝謝你……”
心裡補上了後半句:還有就是對不起,不止一次利用過你。
姐妹倆往徵宮走,一路上看到的侍衛腰間都係了素白腰帶,丫鬟嬤嬤頭上都簪了白色絹花 。
一打聽,竟是宮流商人沒了。
兩人麵麵相覷,她們可是剛從商宮出來。
等到了徵宮門口,看著雙目通紅、一臉委屈的宮子羽,雲雀果斷把姐姐丟下,拉著相比還算正常的遠徵走了。
“宮紫商!!!”
遠遠的傳來一聲怒吼,可見肺活量不錯。
雲雀心底搖頭歎息,不知道紫商姐姐又哪裡惹人生氣了。
點燭徹夜哭紅淚,兩處酣眠兩處愁。
晨日破黑雞鳴時,藍衣遠宮攜親友。
雲雀身著一身淺藍繡花裙衣,腰間蹀躞上掛著錢袋、佩劍、水壺、玉佩和暗器囊,看著熱鬨極了。
船身悠悠,她看著兩岸的屋舍院瓦、行走叫賣漸遠,隨之是富有層次的綠和姹紫嫣紅的花,伴著江水悠悠,是撲麵而來的朝氣。
伸手入水,感受著手上的柔和有力的江水阻力,她笑著回頭看向姐姐:“這水竟是暖的。”
“天寒江暖,是你手涼了。”雲為衫也試了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暖熱,而是和手上的溫度差不多,不冰寒。
雲雀拿手背碰了碰臉,確實手挺涼的,討好地笑了笑,運轉內力,讓手重新熱起來。
雲為衫笑著搖搖頭,心中是愉悅輕快的,眉眼平和,周身自然。
眾人看著待在船頭一直看著過往景致,怎麼看也看不夠的兩姐妹,你一言我一語的,聲音中都透著活力朝氣。
“兩個可憐的小姑娘。”
“得了吧,你年紀比雲姑娘小。”
“你懂什麼,‘小’是一種感覺。”
“哦,你老了。”
“找打!”
“小師妹好不容易掙脫樊籬,可不能再被哄得入了牢籠。”
“放心,師姐師妹們肯定會看著的。”
……
雲隻攸坐在船艙內閉目養神,聽著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嘴角微揚。
姐妹倆自然也聽到了,隻是目光流連於江水山川上,心神浸潤在自由的喜悅中,並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