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暗蒙蒙一片,廢棄門店內到處布滿灰塵,無端讓人心生壓抑,隻有麵前生起的火堆帶來一抹色彩和溫度。
“這裡以前可能是家女裝店。”何月生到處翻翻撿撿,找來一堆破爛不堪的“新衣服”。
“你彆亂走,萬一碰上什麼異變植物。”嚴靜水抱著突擊步/槍站在旁邊有模有樣守著,一臉認真道。
何月生走過來,將懷裡的一堆破爛扔在旁邊,自己被灰塵嗆得打噴嚏:“阿嚏!阿嚏!”
“……再不找點東西來燒,火要滅了。”何月生雙手拍了拍胸口的灰,又被嗆得打噴嚏,最後才蹲下來用那堆破衣服給火堆添磚加瓦。
佟同伸手摸了摸躺在旁邊受傷隊員的額頭,見邊上的衣服也烘得差不多了,她拿過來蓋在了黃天身上:“他好像開始發燒了。”
“創口這麼深,發燒正常。”嚴靜水比較了解異殺隊的東西,“打了急救針,應該可以扛過去,彆再亂動就行。”
“希望表哥早點找過來。”危麗不知道從哪摸來一根破管子,伸過去扒拉火堆,把之前扔進去煨的紅燒肉罐頭弄了出來,“我又餓又渴,還想吃雞。”
“你可以把它烤了。”何月生指了指她肩膀上的小麗。
“不行,太小了。”危麗一口拒絕。
趙離濃視線落在她肩上那隻小黃雞上:“……它是不是一直沒有長大?”
從他們出中央基地到現在,大半個月過去了,按理小雞長得很快,出殼十五天就可以開始長羽毛,但這隻小黃雞還是一點點大,連細絨毛都沒褪過。
危麗扭頭看了一眼肩上的小雞崽,若有所思:“可能是最近過得太刺激了,所以嚇得不敢長大。”
“是有點多災多難。”一旁的何月生嘀咕,“不過聽說嫩雞味道更好。”
小黃雞站在危麗肩上朝何月生怒嘰一聲:“嘰!”
——無人在意。
“也可能是你們一直說等它大了要烤著吃,所以才不敢長大。”這麼多天過去,佟同都快對小麗有感情了,雖然它拉屎有點臭。
危麗摸了一把肩上小麗的毛,它那些被打濕的細絨毛早被烘乾了:“小麗下蛋,我就不吃你。”
小麗:“嘰嘰!”
趙離濃抬眼盯著那隻小黃雞看了會,始終沒發現它有什麼異樣,可能比普通雞稍微機靈一點。
她收回目光,低頭去看自己外套內裹著的構樹種子。
正常構樹的果實如同楊梅大小,有假楊梅之稱,也叫楮實子,能吃還可入藥,但外套裡這粒果子足有拳頭大小。
趙離濃起身,將一旁的收納箱打開,拿出鑷子和實驗密封罐,以及一塊紗布,戴起手套,一點一點將橙紅色的果粒拔下來,放在紗布上。
這些果粒裡麵藏著構樹的種子。
“這是什麼?”佟同望著她的動作,好奇問道。
趙離濃動作未停:“那棵a級異變構樹的種子。”
佟同有點擔心:“它會不會也異變?”
“暫時還不清楚。”趙離濃垂眼將最後一顆果粒拔/出來,但這顆果實上的種子已經明顯和普通構樹種子體積不一樣。
構樹的種子就在橙紅色果粒內,這點和楊梅不一樣,楊梅種子藏在最中間的核內。
趙離濃放下鑷子,將紗布對折,碾壓裡麵的果粒,將汁水全部擠出來,反複幾次,最後紗布中便隻剩下構樹種子和殘餘果肉皮,她再用鑷子將那些殘餘的果肉夾出來扔掉。
對麵何月生詫異望來:“小趙,你哪來的a級構樹種子?”
趙離濃將紗布移到火堆旁烘烤:“在車裡撿到的,可能是攻擊我們的時候掉了進來。”
其實她更好奇這顆果子怎麼結出來的。
構樹是雌雄異株,需要兩棵樹才能結果,但丘城內應該隻有一棵a級異變構樹。
普通雄構樹的花粉也能讓它結果?
“這樹我知道,可以當飼料。”危麗蹲在一旁開罐頭,埋頭道,“用構樹葉飼養的豬長勢快,肉質好,牛羊都可以吃,連雞、鴨、鵝也喜歡吃。第五基地有一塊地專門種這個賣給第二基地當飼料,這樹長得快、適應性強,還能造紙。”
在畜牧業方麵,危麗還是知道不少東西的。
就是構樹異變後,對付起來也麻煩。
“學姐,你的雞。”趙離濃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危麗肩上跑下來的小黃雞正在啄她扔掉的果皮。
眾人扭頭看著不停吃果皮,偶爾還去啄地上那灘橙紅色汁水的小黃雞:“……”
佟同拉著趙離濃悄悄後退:“它吃了會不會異變?”
嚴靜水抱著槍,用槍管抵在小黃雞身上,一臉嚴肅:“不準動!”
小黃雞被槍管指著,先是停住了啄食行為,隨後又悄無聲息抬起兩個爪子往前挪了挪,繼續啄食最後幾口。
“吃點皮……應該不會有事吧。”危麗抬頭望著自己的小雞,猶豫道,“它可能隻是和我一樣餓了。”
“嘰!”
過了會,小黃雞吃飽喝足後,安安份份蹭回了危麗身邊。
危麗伸手扯了扯它翅膀:“看,沒異變。”
“不用擔心,我會盯著它。”嚴靜水站在那認真道,儼然成為一名敬業的守衛者。
何月生衝她豎起大拇指:“嚴努力,乾一行努力一行。”
罐頭被劃了一大口子,裡麵的紅燒肉正散發出熱騰騰的香氣,幾個人都聞到了。
何月生的肚子再次響了起來。
“我們一人兩塊。”危麗把罐頭蓋子拉開,對幾人道。
一盒紅燒肉罐頭不多,剛好有十塊,危麗吃了兩塊,再遞給何月生,這麼傳過去。
趙離濃從佟同手裡接過來,遞給了嚴靜水:“我不餓。”
她將紗布上烘乾的種子倒進密封罐中,收了起來。
雖然仿佛經過漫長時間,但他們也隻是過了一晚而已。
趙離濃不是很餓,且她非常不喜歡在上午吃油膩的東西,隻是在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
“還有兩塊。”嚴靜水用短筷子夾了兩塊吃完,將罐頭重新給了危麗。
危麗看了一眼,吃了一塊,又準備將最後一點遞給旁邊的何月生。
正在眾人一派和諧時,紅燒肉的香氣飄遠,吸引了不該吸引的“客人”。
“我好像聽見了喘氣的聲音。”佟同往四周看了看道。
“喘氣聲?”危麗學著她扭頭打量周圍,“張哥說周圍都是雜草,不太會異變,難道是異變動物。”
“嘰嘰!”
趙離濃用力閉了閉眼睛,接受現實:“……在門口。”
此刻,廢棄門店外,站著一隻夾著尾巴的灰狼,毛發還濕著,貼在身上,顯得瘦骨嶙峋,但眼神凶狠,看向他們就像看到了食物。
危麗一把捂著自己的嘴,亡羊補牢含混道:“看起來像是普通的野狼,我們有槍。”
趙離濃回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兩位零隊傷員,他們沒辦法移動,隻能躺在這裡休養,不能讓狼進來。
“它可能也想吃我手裡的紅燒肉?”危麗望了望手中的罐頭,她還沒來得及遞給何月生。
她乾脆起身將罐頭用力往門外另一個方向扔去。
罐頭內最後一塊紅燒肉掉了出來,油水濺在地麵上,鐵盒子滾動了一會,才停下來。
野灰狼聽見動靜,轉身跑去叼起紅燒肉吃掉,舔掉四散的油水,又繼續蹲在了門口。
“它盯上我們了?”何月生皺眉。
佟同壓低聲音:“我們不動,它也不動,或許可以等張哥回來。”
話音剛落,門口的那隻灰狼就開始仰天長嘯。
“呲——”
何月生倏地抬手,扔出的匕首正好命中灰狼揚起的咽喉,鮮血瞬間四濺,阻礙了它的嚎叫。
幾人紛紛看向何月生,又看了看門口倒下的灰狼。
嚴靜水忍不住開口:“你……刀法挺準。”
何月生謙虛道:“運氣好,一下就中了,不過我聽說狼是群居動物,它剛才可能在呼叫其他狼。”
事實證明,即便隻有半嗓子的狼嚎,照樣能引來一堆狼。
廢棄門店內的幾人眼睜睜望著門外四麵八方湧來一隻又一隻流著涎水的灰毛狼,它們須臾間便圍了過來,眼睛在霧色昏暗中隱隱發著綠光,周圍空氣瞬間變得凝聚窒息。
廢棄門店內四個種植官、一個畜牧官,外加兩個傷員,戰鬥力為零。
佟同望著自己手中的手榴彈,小聲道:“要不……我把它們全炸了?”
“不行。”嚴靜水斷然否定了這個建議,“太近,會波及到我們這。”
門外的狼群卻沒有耐性等待他們商量好對策,它們餓了許久,隻想吃掉這些人。
“它們衝進來了!”危麗被這陣仗驚住,連忙握起手/槍開槍。
隻是她開一次要瞄準一次,速度慢根本壓製不住狼群。
但危麗打中狼的身體,狼也隻是會放慢速度,繼續朝他們衝來。
“它們怎麼不死?”危麗慌張道。
“這些狼不太一樣,打它們喉嚨下方凸起處。”趙離濃盯著門外那些餓狼片刻,終於察覺出一些異樣,“它們身體裡可能有東西。”
危麗連忙改打這些狼的喉嚨,但狼喉嚨凸起不算特彆明顯,她槍法要準就得慢,一旦太快就失去了準星。
旁邊的趙離濃腦子雖轉得快,但不代表身手好,連手中的三棱/軍刀也隻會生刺硬割,並不懂任何技巧。
隻能擋在零隊傷員麵前,至少在那些狼衝過來之前,能護一護兩人。
趙離濃猶豫彎腰,從黃天身上摸出手/槍,但她不會用,連握也不太會握,隻能臨時去學危麗的動作。
她甚至不懂去打開槍上的保險栓。
“我去開車,佟同你帶上手榴彈。”何月生喊道,“把這群狼引出去炸了。”
就在這時,最邊上的嚴靜水抱起胸前的突擊步/槍忽然開始瘋狂突突突。
“砰砰砰——”
突擊步/槍開起來,槍聲連續無斷,在門店內造成的動靜十分大。
一開始,幾人以為是嚴靜水的火力太猛,暫時抑住了那群狼撲進來的速度,結果槍聲停下後……
危麗抬手揉了揉眼睛,望著門口死了一地的餓狼,難以置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槍,喃喃道:“突擊步/槍有這麼厲害?”
何月生等了一會,見沒有狼再出現,也不動彈了,這才往門外走去,想拿回自己的匕首,順便看看這些狼身體內有什麼東西。
他彎腰從第一頭灰狼咽喉抽出匕首,正要轉身去招呼趙離濃過來,左側方躺在地上裝死的一隻灰狼突然一躍而起,朝何月生脖子咬來。
“砰!”
嚴靜水神情不動,抬槍射去,擦著何月生的臉,精準打中那頭狼咽喉凸起處。
何月生握著匕首立在那:“……”
他往地上看了一遍,突然發現大部分狼中槍位置都在咽喉凸起處,沒有一槍多餘留在身上。
有多餘槍口的狼屍多半朝危麗那個方向。
廢棄門店內的幾人同樣愕然。
這是會點?分明會很多點!
“你……槍法挺準。”何月生將同樣的話還給了嚴靜水。
嚴靜水麵色如常:“還行,會點。”
“你這槍法,在基地外絕對能自保。”何月生衝她喊道,“厲害,下次教教我們。”
嚴靜水詫異:“你不會用槍?”
“不太會。”何月生點頭。
嚴靜水不解,又問旁邊的佟同:“你呢?”
“不太會。”佟同露出兩個酒窩,乖巧搖頭。
嚴靜水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你們不會,當初在桂山為什麼要學我搶守衛軍的槍?”
她會用槍才會去拿守衛軍的槍,這兩人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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