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二章,因果線,也是生命形態(1 / 1)

後漢從立國到滅亡僅三年。

此時各地藩鎮叛亂不斷,從南到北,從大到小都有,招安山賊土匪穩定朝政,也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夜。

陳家堡。

此地與後世上陳村的位置並不在一處,但也不遠。

這裡依山而建,燈火通明。一位名叫侯昭的土匪嘯聚山林,籠絡了一批流寇強盜,約莫一千七百人,加上原先的家人老弱,陳家堡有將近兩千餘賊眾聚攏,在當地已經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秦兄,侯昭乃縣尉侯劭族弟,原先犯事,亡命江湖,後來見時局動蕩,便回了泥丸山舉旗立號,自封‘泥丸將軍’,這可笑的匪號居然被縣令承認了!他一邊派縣尉去招安,又上表朝廷說是擊潰賊軍,化為漢軍,朝廷重賞下來,卻在縣尉唆使下,把我陳家堡送給了侯昭當地盤。”

陳彪說的咬牙切齒,秦昆深表同情。

亂世之時,荒唐事太多了,這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件而已。

走出林子後,一條小河攔住去路,前方就是陳家堡。

有土牆有石牆作為防禦壁壘,陳氏一族顯然經營了許多年,旁邊還有開墾的良田,這麼大的家業讓給了彆人,難怪會選擇硬碰硬的方式奪回來。

“陳兄,今夜就你、我、你那副手一起去,有沒有膽?”

陳彪沒回話,副手許明大聲道:“秦導,莫小看我們!”

秦昆不滿的扭過頭:“你叫什麼秦導……”

精壯漢子一愣:“他們不是都這麼叫嗎?……”精壯漢子覺得這應該是尊稱。

秦昆無語,沒搭理對方,陳彪回道:“好!三人踹營,乃豪俠壯舉,我陳彪義不容辭!”

說完,一陣爽朗的聲音傳來。

“哈哈哈哈,如果論豪俠,你們是不是少算了一個人?!”

武森然昂首出列,褪去外衫,月光下,結實的肌肉彰顯出可怕的爆發力。

功夫這東西,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

陳彪無視這身肌肉,乾咳道:“武壯士……恐怕有些勉強吧?”

武森然頓然不悅。

“嘿哈!”

武森然上前一步,單肘撞出。

奇門肘!

“cei!”

武森然彈腿飛踢,落地弓步收腳。

跆拳道!

“謔……喝!”

武森然抓住一棵樹,整個身體與地麵平行。

人體旗幟!

“啊打——!”

武森然從後腰摸出雙節棍,前後揮舞,收功時單腿踢出,迅速收回,拇指在鼻尖一搓。

截拳道!

“你覺得我現在還勉強嗎?”

武森然渾身流著汗,鼻尖幾乎貼在陳彪腦門上。

周圍,米太子、元興瀚、霍奇幾人大聲叫好,秦昆揉著太陽穴算了一下。

如果生死搏殺的場合裡,巔峰戰力是100的話,那麼剛剛三人的戰鬥力差不多是82+40+15=137。

因為不算猛鬼臨身,秦昆覺得給自己82還算中肯。

多了武森然的話,差不多是82+40+15-20=117。

這廝隻擼過鐵,去了殺陣估計還不如土匪嘍囉厲害。

“我說大武……你的職責很重要,得保護他們。”秦昆看到這廝眼神裡有什麼東西燃燒起來了,急忙勸阻。

武森然不悅道:“秦昆,我的實力你可能不太懂。不過一會你就懂了。”

陳彪瞠目結舌。

這普通人渾身氣息也就是一輩子伍長的水平……哪來的自信?

“那……一會仰仗你了。”

秦昆一歎,猛然睜開眼睛,“其他人跟著陳彪的兩個兄弟,踹營的,隨我出發!”

一步踏出,流雲衫從頭到腳披下,長衫外袍無風自鼓,束發被激蕩的靈力崩開,四散飛揚。

單手朝著虛空一握,玄音杵出現在手中,被秦昆掛在後背。

兩步走完,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凶威四射,陽氣內斂,陰氣散出,所有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三步之後,秦昆已經到了三丈外,陳彪的眼睛都花了。

他隻看見秦昆踏步,變得朦朧,再出現幾乎是一丈外的距離,副手許明驚為天人。

這就是剛剛那個揍的自己不能還手的青年?

這明明是神仙啊!

陳彪迅速跟上,許明、武森然也追了上去,此時此刻的竇林使勁揉著眼睛。

“小米……天有點黑,我剛剛沒看清……你看見秦哥剛剛的變裝和風采了麼……”

米太子咽著唾沫:“我可能眼花了……”

……

解決一個土匪頭子,沒什麼困難。

秦昆隻是想少沾染些因果。

在靈力用出的時候,秦昆終於發現周圍的變化。

一根晶瑩的絲線在往自己體內鑽。

因果線。

它好像在很吃力的想與自己融合。

它想讓自己介入它的因果中!不,它可能想加入自己的因果中。

那根絲線很短很細,比起秦昆以前見過的太過微不足道。

放眼看去,裡麵隻有一行字。

‘吾之一道,必查天地之氣,原於陰陽,明於乾支,可背孤擊虛……’

六甲孤虛術想讓自己把它帶走?

秦昆想到這裡陡然一驚。

因果線……會不會也是一種生命形式?

想到這裡,秦昆不敢往下想了。

因為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每個人的因果,組成了人的一生,這一生就是人的‘命’。

但這一生細分開來,就是長長短短的因果線。

化整為零,沒毛病啊!

況且這種生命形態,甚至比氣態生命更讓秦昆能理解。

氣態生命是他在過去階段對生命形態的領悟,那麼因果線就是現在這個階段對生命形態的領悟!

陳家堡一段矮牆上,陳彪低聲道:“秦兄,守衛被解決了,你怎麼開始發呆了?”

秦昆回過神來,發現許明的佩刀上沾著血,武森然在旁邊扶牆嘔吐。

“不好意思。”

“沒事,走吧,陳家堡地形圖我看過,賊頭侯昭肯定在正中的攬月樓裡居住。”

從矮牆進去,秦昆是思緒抑製不住的瘋長。

因果之力……

在茅山被稱為‘大羅無量道繭’。

其實它並不是繭,裡麵的人也不是破繭而出的蝶。

它是……一個世界?

無論大小、零整、長短,是完整的一生也好,是破碎的線段也罷,因果其實就是存在的痕跡!

它是杜清寒一直提醒自己的……該找的‘存在’嗎……

秦昆忽然不走了。

陳彪一愣:“秦兄,巡夜的哨兵來了,快走啊!”

“秦導?!”

“秦昆,怎麼不動了?”

三個圍著秦昆,發現巡夜的哨兵舉著火把越來越近,陳彪當機立斷:“我們先躲起來!”

他拎起兩人迅速沒入旁邊的小院。

牆下不遠,秦昆孤零零地站在那裡,陳彪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

“完了,秦昆被發現了!”武森然此刻還在吐,也不忘擔心秦昆。

但是三個人都看見,秦昆就呆呆地站在那,巡夜的哨兵從他身邊經過,完全沒有發現他。

這……

陳彪是三人中見識最廣博的,他覺得自己可能見鬼了。

沒……沒有靈力波動啊,他沒施展道術,怎麼用的障眼法?

“頭兒……秦導他會仙術?!”

副手許明縮著脖子。

“不……不知道……或許那兩個哨兵中了識障。”

識障?

“識障是什麼?”

二人不解,陳彪在思考,也不對。

識障雖然直懾本心,乾擾五感六識,但隻是乾擾,並不是抹去啊……

哨兵走後,秦昆慢慢動了。

一步,來到陳彪幾人麵前。

再一步,消失。

片刻後,秦昆重新出現,手裡提著一個滿身酒氣的大漢。

天氣炎熱,大漢此刻還赤著身子,秦昆將大漢遞給陳彪。

陳彪一愣,這誰?

陳家堡,攬月樓的方向,頓時傳來大呼。

“不好了!侯將軍正在喝酒,忽然原地消失了!!!”

“不好了!我們四十個人親眼所見,侯將軍消失了!”

“彆吵,大喜啊!侯將軍被仙人擄走了,我們可能要成為從龍之人了!”

“噢噢,侯將軍被仙家看上了,大喜啊!”

“……”

侯昭喝的五迷三道,眯起眼睛看著旁邊的武森然,朝他醉醺醺道:“兄弟……你……也喝多了?”

武森然打開他的手:“滾。”

“嘿!你敢罵我?罷了……本將心情好……告訴本將,遠處吵吵什麼呢?我……聽不太清……”

武森然看見這廝還提著酒壇,拿過來漱了漱口,才悶聲道:“什麼侯將軍丟了之類的。”

侯昭瞪大眼睛,忽然摔了壇子:“一幫蠢貨!喝酒……把我弄丟了!快讓他們來找我啊……我丟了,我都丟了他們還在那喊大喜……給我宰了他們……”

侯昭在耍酒瘋,被陳彪捂住嘴巴。

‘叮’

秦昆腦海傳出聲音。

‘任務完成’

秦昆看見陳彪腦子裡一段因果線鑽入自己體內,與先前‘六甲孤虛術’的因果交織在一起,徹底鑽了進去。

“秦……秦兄神通廣大,陳彪佩服,我這就把六甲孤虛術給你……”

話還沒說完,秦昆木然看著陳彪,周圍景色寸寸碎裂。

……

晚上9點,霍奇、米太子、元興瀚等人早就出現在祠堂裡。

二十分鐘後,武森然才背著秦昆趕了過來。

“你們也回來了?”

“剛剛怎麼回事?我們怎麼突然回來了?”

“你去了哪?”

“秦導怎麼了?”

武森然擦著汗,沒想到秦昆這麼重,他坐在地上氣喘如牛:“我哪知道他怎麼了,姓秦的估計中邪了。幸虧我在!”

武森然磕磕巴巴的講了剛才的事,因為重要片段他都在吐,也不清楚,眾人聽的麵麵相覷。

所以……到底發生了個啥?

或者……接下來怎麼辦?

此刻,秦昆處於魂遊天外的狀態。

他發現骨灰壇的因果絲,也在費力掙紮而出,想和自己融為一體。

都是因果……

都有生命……

人如蟲子……

秦昆打開骨灰壇,忽然間,祠堂裡眾人全都遺忘了秦昆的存在。

秦昆被因果線包圍。他看著萬千世界,晶瑩如絲的因果線,忽然笑了一聲。

原來如此!

這就是因果之力?

秦昆收回因果線,回到祠堂,忽然間,嘴唇輕啟,聲如呢喃。

“刹那歲月無限長……”

“塵埃因果映流光……”

“鯤鵬擊水龍吞象……”

“仍是蝴蝶夢一場……”

逍遙陣。

一隻蝴蝶飛起。

不是秦昆,也是秦昆。

蝴蝶飛到了高處,祠堂戲台附近幾人的因果如絲,被看的清清楚楚。

李可的因果線很長,很長很長。

其他幾人的幾乎一樣長。

武森然的因果線分支最少,與主線交織在一起。

米太子的最多。

塗萱萱的因果線最晶瑩乾淨。

霍奇的分支不多,但分支又演化為分支,很雜亂。

竇林的因果線最臟,個彆分支顏色發黑,和穢蠕類似。

元興瀚最為中規中矩,很規整。

這種景色,之前從沒見過。

“回去!”

蝴蝶飛回。

景色恢複。

戲台上,秦昆眼神重新變得清明。

“諸位,不好意思,剛剛有所頓悟,走神了。”

“嚇死了……沒事就好。”

秦昆微微一笑:“晚上,你們自由活動。這一片現在都不會有事的。”

“哦?真的假的?”

“好啊,我們再去泥丸山上吧!那地方采風不錯,我最喜歡夜景!”

“走!才9點多,就當遛彎了!”

莫名其妙去彆的地方待了一個小時,分明不怎麼有趣,還是泥丸山上看看景色有意思的說。

“秦昆,你去哪?”

“有些事再琢磨一下……”秦昆笑著對眾人道,“隨便玩吧,隨時需要我,我隨時在。”

說著,秦昆整個人沒入黑夜,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喂,秦昆,我很好,小汪也很好。”

“嗯,辛苦了。”

“你有事。”杜清寒沒有疑問,而是肯定。

“你覺得……什麼是存在的意義?”

“相信存在是有意義的,就是存在的意義。”

秦昆走到了水潭邊,忽然將一顆石頭丟進水潭。

漣漪激蕩……

秦昆嗬嗬一笑。果然自己不適合思考太高深的東西。

“我從今天起,不尋找存在的意義了。”

“好啊,我也不去找生命的意義了。這次回來後,沒事我騎摩托帶你和孩子去玩吧。”

秦昆道:“可以摟腰嗎?”

“可以,但……不許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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