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一章,留下來的秦昆(為盟主‘軒轅可名’加更)(1 / 1)

老鬼們見識多,經驗多,卻似乎達成共識,一些秦昆想知道的秘聞並不給他講。

生死道的家夥大多都是這幅神秘的模樣,沒想到鬼也是如此。

秦昆沒問為什麼,也不在意。

第九天的時間,秦昆居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左近臣寫的,說秦昆手機關機,聯係不上,跟八方漁樓打聽,才知道他在茅山。信裡,左近臣要求秦昆陪他去一趟魔都。

……

……

一天後,金陵車站,秦昆看到了眼圈紅腫的左近臣,是李崇、柴子悅陪他來的。

左近臣活死人一樣站在原地,也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整個人似乎傻掉了。

柴子悅陪在左近臣身邊,秦昆皺眉,看向李崇:“怎麼回事?”

他沉著臉,不怒自威,一股氣場透體而出。

李崇點起一根煙,唏噓道:“不是外人招惹,是家事。”

彈了彈煙灰,李崇鼻子噴出兩道煙霧:“崔師叔快死了。”

……

魔都一如既往的繁華。

出站,萬人郎開車親自來接,眾人一路開往醫院。

黃浦江滾滾入海,江邊不遠,一個VIP病房中。

窗台上的馬蹄蓮已經枯萎,整間病房彌漫著死氣,醫院固有的消毒水味道,在VIP病房裡也不能免俗,除此之外,還有腥臊的臭氣。

“師祖……”

床邊,崔鴻鵠看到左近臣來了,紅著眼睛施禮。

左近臣摸著崔鴻鵠的頭,一言不發地看向床頭。

病床上是判家家主崔無命,真的快無命了。枯槁乾癟的皮膚,躺在那裡和一具活死人一樣,眼中無神,又顯得呆滯,他掙紮著想要起來,牽動著渾身插著的管子,但徒勞無功。

“無命,躺好,師父來看你了。”

左近臣坐在床邊,摸了摸崔無命的頭。

崔無命七十多,老態龍鐘,被他師父摸著頭,兩行渾濁的老淚流下。

“師父……”

微弱的聲音,中氣虛弱,幾乎沒什麼進的氣了。秦昆環視病房,這裡彌漫的不僅僅是死氣,還有一股不甘消散的威壓。

崔無命,不想死啊……

秦昆站在那裡,崔無命鬆開師父的手,朝秦昆伸了伸,秦昆握住:“老崔,交代遺言吧。”

崔無命臉上泛出憤怒的潮紅:“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微弱的槍棒言,像是掃帚把打到了頭上,秦昆撓頭一笑:“我一般不賣彆人人情。真沒什麼囑咐的?”

崔無命一怔,忽然有些激動,才明白秦昆這句話的意義。

“鴻鵠命苦……我師父年歲已大……不方便照顧……替我……照顧好他!”

“小事。”

秦昆拍了拍崔無命的手背,沒多說什麼,隻身走到病房外間。

隔著玻璃,左近臣的背影確實蒼老了許多,秦昆有些於心不忍。

這就是判家啊。

堅持自己心中正義的宗門。

對他們而言,隻要有可能威脅華夏生死道的,皆可殺。

冷血,是否也代表著公正?

“你們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對無命說。”左近臣情緒低落,艱難地揮了揮手。

病房外,氣氛沉默。

崔鴻鵠的情緒也非常低落,被柴子悅摟在懷裡,安慰地拍了兩下,就開始大哭。

這是個沒有家的孩子。

被左近臣撿到,被崔無命撫養。

判家就是他的家,師祖和師父就是他的親人。

師父時日無多,勾起了崔鴻鵠心中的酸楚,淚水湧出後,就停不下來了。

柴子悅摸著崔鴻鵠的頭,說著安慰的話,不起作用,崔鴻鵠也知道自己的情緒會讓病房裡的兩個老人更難受,哭了一會強行忍住,無聲地啜泣起來。

秦昆坐在沙發上,默默點起一根煙。

李崇也坐在旁邊。

黑老虎是鬥宗最感性的人,虎目泛紅,簡單的生離死彆,帶著他儘可能的往壞處想,如果是景三生去世了呢?如果是葛戰呢?如果鬥宗前輩也這樣突然就要走了,他該怎麼辦?

“秦昆……”

“嗯?”

“景三生他,不會這麼輕易去世吧?”

李崇舔了舔牙齒,小心詢問。

秦昆道:“你們住在一個屋簷下,問我這外人,我怎麼知道。還和景老虎鬨著呢?”

“沒有。”

“李崇,你30了。”

“知道。”

“景三生是你親爹。”

“不是!”李崇忽然開口,“我是個野種。我打聽過,生死道裡,沒幾個親生血脈。”

啪,秦昆抽了他一耳光:“葛大爺給你和景老虎驗過血。”

李崇捂著臉:“驗血的結果,也可以作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點捂事實的伎倆,誰沒玩過?”

秦昆不想告訴他,景老虎的業火印消失後,可以繁衍子孫後代的。

“就算不是,你準備怎麼辦?”秦昆再問。

李崇沒了答案。

秦昆道:“就算是野種,也有個男人願意把你養大,頂著你父親的名號,還不要求你改姓,景老虎沒做錯吧?”

“他拋棄了我媽。”

李崇底氣已經不足了,呢喃了一句,就頹然靠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算了,你說的不錯。我一直不敢麵對現實,也沒去跟他打聽過一些細節。有些事,我到了該知道的年紀了。”

秦昆沒有繼續糾結這話題,而是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

……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人越來越成熟,就會變得喜歡思考,很少說話。

秦昆成為了一個看客,在醫院陪床三天,直到崔無命去世。

6月中下旬。

陽光正好,但掃不清心中的陰霾。

判家家主崔無命去世,享年71。

崔無命生前沒幾個朋友,追悼會現場的人也不多。

秦昆,李崇,萬人郎,柴子悅,崔鴻鵠,五個人,加上一個更老的老人,舉行了一個小型告彆儀式。

殮妝是秦昆幫忙做的,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歎為觀止,有幾位入殮師想來請教一番,被李崇瞪了回去。

崔無命安詳地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一樣,遺體上是左近臣親手撒的紙錢。

然後,推入了火化爐。

“人死如燈滅,一抔飛灰一事哀。”

“來世再作伴,共飲美酒坐樓台。”

“魂兒,該飛就飛吧,莫戀人間!”

骨灰撒在黃浦江中,眾人聽著左近臣自言自語,陪他在作最後的道彆。

出海口,海鳥在盤旋,清風拂麵。

待骨灰撒完,左近臣收起所有的情緒,看著崔鴻鵠道:“即日起,你便是判家家主。”

“師祖……”崔鴻鵠惶恐。

左近臣抬手製止道:“魔都,老夫再也不來了。有什麼事需要助拳,找你的師兄師姐。有什麼人欺負你,找扶餘山當家的。鴻鵠,你長大了,該飛了。”

左近臣來的突然。

走的也突然。

當晚,李崇夫婦隨著他離開,秦昆被安排在這裡,照顧崔鴻鵠一陣子。

對此秦昆沒什麼意見。

出來遊玩的,在魔都待一陣子,也可以。

……

崔鴻鵠剛剛中考結束,原本是一個放鬆的假期,變成了這樣,心情難受可想而知。

叛逆期的孩子如果遭到人生變故,會改變很大。尤其是這種在他生命中重要的親人離世。

魔都,一個六層磚樓。

屋子裡擺放的都是老家具。

冰箱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上麵的海爾兄弟已經泛白,茶幾是沒有的。屋子裡隻有一個折疊桌子,總麵積不超過70平。

“你住在那。”崔鴻鵠指了指師父的房間。

秦昆進屋,屋子和陽台相連,養著花草,裡麵放了一個小木桌,上麵鋪著毛氈,應該是崔無命練字的地方。

床很硬,老頭似乎都喜歡這種床。

牆上掛著遺像,秦昆不嫌晦氣,床頭擺放著兩個相框,一張黑白照片,是崔無命和左近臣的合影,底下的字是‘愛徒十歲,攝於人民公園’。照片裡的崔無命騎著木馬,笑的非常開心。

一張彩色,是崔無命和崔鴻鵠的合影,底下的字依然是‘愛徒十歲,攝於人民公園’。照片裡的崔鴻鵠戴著麵紗,騎著木馬,笑的非常開心。

“彆碰!”

崔鴻鵠看到秦昆拿著相框,站在門口警告道。

秦昆一眼瞟來,崔鴻鵠一怔,呢喃道:“我意思是,彆碰壞了……”

“暑假怎麼安排?左大爺把我留在這,我覺得應該陪你去轉轉。”

秦昆將相框放好,征詢著崔鴻鵠的意思。

崔鴻鵠道:“你會玩遊戲嗎?”

秦昆眨著眼睛:“不太會。”

崔鴻鵠扁著嘴:“那就不用了,我不想去其他地方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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