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法承、趙峰、朔月三人,跟在秦昆後麵,表情相當的鬱悶。
怎麼秦昆一來局勢就變了?
而且秦昆一隻鬼都沒殺,就是說了幾句話,切磋了幾招,這群剛剛還如亡命徒一樣的大鬼,納頭便拜?
“徐師兄……自古人鬼殊途,秦當家的會不會有點太單純了,這樣跟著他們往內城走,萬一有詐怎麼辦?”
三人落在最後,朔月聲音壓得極低說道。
徐法承沉吟片刻,低聲回道:“相比於道門與鬼的正邪不兩立,秦昆這種人極易和鬼達到某方麵的共識……你得習慣……”
趙峰點頭附和:“對,有詐也是他詐,這種愛乾架的莽夫,忽然不用拳頭解決事情了,八成心裡有鬼。”
朔月哭笑不得,秦昆好歹是茅山丹會魁首,怎麼被形容的那麼邪惡。
感慨完後,朔月看向前方綽綽鬼影。
那個腐臉鬼跟在秦昆身後唯唯諾諾的,和剛剛智珠在握的姿態截然相反,一看就是城府極深。朔月非常不喜歡這個家夥。
秦昆居然會把他收入麾下?圖什麼?
內城城牆,秦昆走在前麵,腐臉鬼跟在身後,旁邊是一群見風使舵的鬼將。
他們以腐臉鬼張布馬首是瞻,張布都投敵了,他們還反抗做什麼。
況且,這個陽人上師,似乎真是為了切磋而來的。
“各位要害怕你們大王問詢的話,就彆跟來了。我們此行,為了找大鬼切磋鬥法,順帶接管此城。你們也看到了,陽人對鬼城是沒興趣的,接管也是避免出亂子,受到酆都責問,畢竟在下是陽人任陰差。所以隻要你們大王不和我們死磕,願意投降,我們打完就走。”
能活到現在的,都是鬼精。
秦昆的話可琢磨的地方太多了。
如果秦昆拿下鬼城,他們可是第一批投奔示好的,如果秦昆沒拿下,自己也會將鍋甩給張布。如果秦昆拿下魘州城,又折服幾位鬼王,那日子和之前沒區彆。而且死了這麼多鬼將、鬼王,自己的權利肯定會更大一些。
說不定可以接管郡縣大城了!
怎麼琢磨都有利啊。
這時候要是因為害怕離開的話,將來得到的好處肯定沒留下的人多。
“秦靈官說笑了,幾位上師五日間連下八郡,天縱之才,我等實力微末,已經儘力了。”
這群鬼將打定主意,張布不走,他們不走!
現在的情況就蠻好,不用打打殺殺,一路看著風景來到內城,多寫意啊。
城頭很寬闊,也很陰冷,越往中間走,寒氣越重,城牆上已經出現冰碴,秦昆也感覺到四肢有些發涼。
一路上可以看到凍死的骸骨,聽張布說,這些家夥是魘魔衛,在場大部分鬼將,都是從戍城小卒做起的,能撐過極寒陰氣的卒子,才有資格成為魘州的精銳。
屍骸越來越多,有些骸骨直立在原地,已經凍死了不知道多久,魂魄不散,意識已經消失了,成為永恒的冰雕,守衛著這裡。
“主子,一路上我也向各位將軍打聽過,並沒有那個聖心。您確定那個東西在城裡嗎?”張布恭敬問道。
“應該就在魘州城附近。”
秦昆不確定在不在城裡,按照係統的尿性,周圍也是有可能的。
“那,隻有一個地方會有了。殉葬坑。”
殉葬坑?
“此地是哪?”
“四位鬼王的藏寶地。相傳在中央大殿之下,屬下資格不夠,未曾進去過。”
城牆上,秦昆站定,對著張布一眾鬼將道:“嗯,我去看看。你們切記,一會我們和鬼王鬥法時不要介入,即便那些鬼王有勝算,否則你們到時候被重點照顧的話,彆怪我沒提醒。”
鬼將們縮著脖子,躬身一諾。
秦昆剛剛一個人瞬間拿下三隻鬼將,不費吹灰之力,他們是比不了的。也就代表鬼王級彆的鬥法他們沒資格參與,反正到時候張布背鍋,幾位大王問責下來,退給張布便是。
張布有些被動,他怎麼會不清楚這幫家夥打的是什麼主意?
聞言苦笑:“主子,贏麵大嗎?”
“不大,也不小。”
模棱兩可的回答,讓張布心中一黯,秦昆的話何嘗不是敲打自己?張布實在想不通秦昆怎麼注意到自己的,而且這般關照,他的權宜之計,很有可能給自己掘了個坑啊。
之後即便鬼王贏了,對他的信任也會大打折扣,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心中盤算片刻,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今天的局麵,反而是秦昆贏了,對自己最有利!
“主子,我跟著你。”
秦昆看了一眼張布,微微一笑。
……
內城,街道上閉戶鎖門,鬼民們透過縫隙往外看,一隻隻眼睛,注視著寬闊的街道上,走來三個陽人。
一個和尚,一個道士,一個女人。
妙善、莫無忌、楚千尋走在空曠的街道上,感受到一陣蕭瑟。
冷風吹起衣角,滲入靈魂深處,他們有些冷,更有些疲憊。
內城之中,王城城牆依舊高聳,這座州城如同堡壘一般,透著神秘和未知。
一條血河穿城而過,帶著腥風,穿入王城中,妙善看到,王城城門洞開,此時此刻,沒有半隻鬼影。
碩大的門洞,三人和鬼差依次走了進去,然後,聽見王城大門關閉的聲音。
霧氣籠罩整個王城,門口的石碑上寫著四個大字:來者皆殺。
“妙善師兄,這石碑有點意思。”
莫無忌伸手,天空好像落雨了,陰雨綿綿,落在手上有些蟄疼。
楚千尋拍灰一樣拍了拍兩肩,陽燈點起,沒有陰雨近身。
妙善渾身蒸騰出霧氣,抵擋著陰雨侵蝕。
莫無忌打開背上的木匣,摸出一把油紙傘來。
三個陽人,一座空城。
鬼哭狼嚎亦有,卻沒風聲。
血河之中,無數怨氣鑽出,幻化成魑魅魍魎朝著三人撲來,被陽氣衝散後又桀桀一笑,重新鑽回河裡。
這不是鬼,但這玩意又是什麼呢……
“各位上師,彆來無恙。”
橋邊,一個垂釣的老叟,微笑轉頭,朝著三人開口。
老叟伸手驅散著那些幻化而成的魑魅魍魎,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三人。
俊秀的和尚,出塵的道士,雙眸沉靜的女子。
“阿彌陀佛,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名字早忘了,叫我釣叟就行。”
“我等前來,隻為切磋。”
“嗯,我聽說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能接受。”釣叟收起魚竿,嗬嗬一笑,“老九跟了你們,讓我很意外。他一向眼高於頂的。”
釣叟走到與三人安全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所以,彆讓我失望啊。”
“請指教。”
妙善頷首,再抬頭,已是修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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