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屬於群居性動物。
大家做一件事時,會各司其職,一旦分開,工程進度其實會變的很慢。
秦昆深刻體會過這一點。
自己在家閒的時候,遠不如在殯儀館上班來的充實。
於是荒村工地,幾間率先建好的房子,成了大家的辦公地點。
這幾天,劇本終於改好了。
秦昆捧著劇本看了看,‘三清炮’什麼的終於沒了,讓他欣慰不已。趙峰從八方漁樓搜集來的資料,都是民間鬼事怪談,給了四個編劇極大的靈感。
他們幾天的揣摩,似乎用出了畢生精力,把劇本徹底準備好。
“秦先生,還滿意嗎……”
秦昆把劇本遞給趙峰,趙峰看了看道:“還行。”
秦昆對四人道:“辛苦了各位。”
四位編劇再沒了先前倨傲的模樣,要不是秦昆給的資料,自己怎麼會擴展那麼多見識。資料給他們的第一天晚上,四人就失眠了,裡麵記錄的民間鬼事怪談,格外離奇,玄妙之處又發人深省,每個故事都有伏筆,有前因後果,而且不那麼突兀。
這特麼才叫故事啊!
四人搓著手道:“秦先生,這些資料能不能留給我們,作為創作靈感?”
本以為秦昆很好說話,可秦昆態度堅決道:“不可以。”
“為什麼?”其中有人不解。
趙峰嘿嘿一笑:“資料能給你們看都是我師父給秦昆麵子,知道不?這裡麵都是真事,能不外傳,就彆外傳,免得有不長眼的家夥找上你們。守住一些秘密,是為你們好。”
四人一怔。
秦昆點頭道:“資料裡麵的大多鬼都魂飛魄散了,但極個彆還活著。能活下來的都是割據一方的,以前的糗事被人提出來,肯定不快。”
“怎麼可能呢,嘿嘿,秦先生嚇唬人啊……”其中有編劇不信。
好奇心有時候就是這樣,秦昆不準備多說,長白鬼王、神都鬼王、雪山藏王都活著,還有幾位傳說沒死但是銷聲匿跡的鬼王,糗事都在裡麵記載著。
這些老鬼平時可以安安分分,到他們這種境界,哪怕不亂沾因果,隨意出去都會引雷上身。可這事要傳出去,那些老鬼麵子上絕對掛不住。他們即便不出來折騰一下找回麵子,手底下還有小鬼,隨便折騰幾次誰能管得住。
打發走了編劇們,張平導演進來,朝秦昆比了比大拇指,這氣氛渲染的不錯。
秦昆嘿笑道:“你也不信?”
這笑容,讓張平不寒而栗。
想起陰川縣白石溝那段經曆,張平急忙開口,轉移了話題:“秦先生,我一直不明白你早早將大家叫過來乾什麼。”
“我給錢的,怕什麼,他們正常拍戲也拿這麼多錢,誰會拒絕。”
“不覺得浪費嗎?楚小姐的賬上,3000W快花的差不多了啊……”
秦昆一笑:“你要知道,我們其他的人,可不會要那麼多片酬的。每人每個月都按1W算的,還能免費當苦力使喚。楚千尋給我報過賬,拍攝結束後,應該還有剩餘。”
這樣一想,張平覺得也是。
就那幾個老頭拿得多一點,其他人都沒說過片酬的事,隻有王乾天天提,畢竟是個咖。
劇本被大肆複印,拿去給眾人分了,老頭們白天背劇本,晚上回禦仙庭泡澡,到哪都是享受,在臨江大家聚到一起也快活。
有些戲精,還把戲服穿上,一本正經的在念對白,例如畫皮仙,以前就是唱戲的,現在做起表率了。
11月,施工過去了一個月,荒村大變樣。
原本破敗的荒村,被修成了一個古鎮,破樓,破旗,破街道,張平都不知道,施工工隊是從哪弄到這麼多破料子的,太合適了!
晚上,鎮子裡的戲台已經建好好幾天了,畫皮仙在台上找感覺,興致來了,唰唰兩下變臉,讓一眾老頭樂不可支,小輩拍手叫好。
張平忍不住鼓掌起來,一個月的相處,張平才慢慢發現,這群老頭,似乎大有來頭!
桌上還空餘幾分劇本,張平看著秦昆一直點著桌子,好奇問道:“秦先生,是在等人?”
“對,華夏生死道,該亮相的幾位,還沒來齊。”
“還不齊嗎?”
“當然不,紫衣僧,茅山道子,應世龍王,九隱素娥,都還沒到,剩下的例如酆都觀真傳、鬥宗花老虎、亂禪寺瘋和尚等等也全都沒到。”
張平頭一次覺得,秦昆在這件事上比自己還要認真。
……
翌日夜晚,馬蹄疾馳。
戲台上的畫皮仙正在表演,古鎮門口,唏律律一聲嘶鳴。
張平目瞪口呆,看見一個頭發半黑半白的道士,從馬上一躍飛天,道袍飄蕩,背負雙劍,淩空下落時,手中一串銅錢如鏈纏在荒村古樹上,拽著飛向戲台頂端。
“玄起茅山氣有方,三清靈官坐神堂。玉女喜神孕道子,桃神對劍震天罡!茅山,徐法承!”
徐法承來了,茅山丹會大敗之後,又以強勢姿態亮相。
疲憊,蕭索,甚至氣勢有些膽怯,但橫掃眾人後,腰杆又挺得筆直。
他的脊梁可以彎,茅山的脊梁,不能彎!
茅山的門麵來了,其他宗門如同約好一般,隨之而來。
一聲佛號禪唱,台下看戲的聖僧有些意外,眼帶喜色看向另一方。
“花佛如來,菩提塵埃。金剛皮肉,紫衣骨骸!佛林寺,妙善。”
時隔一個多月,妙善西行,再回來黑了一圈,卻寶相莊嚴,氣質和聖僧愈發相似,臉上卻沒有聖僧這般歸隱佛林的心,反而透漏出躍躍欲試,想與蒼生爭輝的意思。
聖僧皺了皺眉頭,繼而舒展。
大俗即大雅,妙善不虛此行!
“酒國蒼龍酒中醉,九州魚蝦聽神威!鬥宗,聶雨玄。如此盛會,怎能無酒?”
一聲爆喝,伴隨著霸氣十足的開場白,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絡腮胡子走來,陰雲激蕩,隨後落雨。
雨幕瓢潑,秦昆坐在棚子下,嗑著瓜子看向趙峰:“聶胡子切口換了?”
“可不是麼。我師父心血來潮,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說應世龍王那句讖言,不適合做切口。”趙峰嗑著瓜子回應。
秦昆搖頭一歎,老太歲也太能折騰了。
“雲樓羅帳月下鬆,九隱劍起畫屏東。雲丘觀,朔月。”
古鎮,樓閣,羅帳有風,蒼鬆相伴,紅燭點起。
劍氣出畫屏,地上火星飛濺,九隱素娥幾個字鐵畫銀鉤,讓人心向往之,看向樓閣處,隻剩一襲倩影,侍劍而立。
雲丘觀這位師妹,似乎向來低調,秦昆屢次邀請,即便說明來意,朔月也不願拋頭露麵,看來隻能打醬油了。
張平不斷驚愕,這群家夥,出場太震撼了!
怎麼一個個,還自帶特效啊!
“快快快,快開機啊!絕好的花絮!”
“張導,咱機器一直開著呢!”
張平喜不自勝,坐在導演位置上。
“師兄,酒氣太重,易誤良辰。”
一位桃花眼出現,打著油紙傘,傘下有位美女,走著走著,美女盈盈施禮,消失在雨中。
“秦昆,沒來晚吧?”
一個戴著麵具的道士,衣衫襤褸,卻不改一身傲骨。
“秦昆秦昆,和尚也來啦!”
兩顆眼珠看向不同地方的瘋和尚蹦蹦跳跳,拍著手而來,秦昆可是向他保證過,酒肉管夠。
絕好的場麵,一場視覺盛會。
葛戰精神矍鑠一拍輪椅,整個人飛了起來,天地雨幕被震出真空,葛戰落地,‘大威天龍’四個字牌匾拄在地上,龍氣睥睨四方。
“吾道不孤,後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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