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六章,熟悉的陌生人(1 / 1)

布置成展廳的畫室一片肅靜。

江德作為元興瀚的大舅子,沒人知道他是什麼人,隻是覺得這個暴發戶打扮的中年人,口氣太囂張了。

他以為他是誰啊?敢這麼跟陳老說話?

陳東拐的名氣在玉石界是絕對的權威,書畫界也有他的影子,總的來說,就是文藝鑒賞領域的耆宿。

反觀那個中年人,暴發戶一樣,穿著如同雞毛撣子,渾身上下掛著串,肥頭大耳又顯得滿臉橫肉,看著就不是什麼善茬。

陳老乾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德……德子,令堂與我是故交,按照輩分叫你一聲大侄子沒錯吧……”

“陳東拐,彆以為現在當了什麼玉石協會會長就能洗白,你以前是乾什麼的,自己心裡得有點逼數。”

江德冷笑一聲來到秦昆麵前,表情轉變成和氣:“秦爺,當初多虧了你的靈丹妙藥,家裡婆娘快生了,到時候務必賞光來喝個滿月酒。”

江德,橋嶺古家門生,輩分與古家當代話事人同輩,上代話事人古順子的愛徒。

這群盜墓賊,自號‘卸嶺力士’,秦昆沒有忘記,更沒忘記麵前的女人。

妝容清淡,漆黑的瞳孔占據了絕大部分眼球,那個女人一頭長發披在身後,穿著皮衣,手裡夾了根香煙。

杜清寒。宿命碑上與自己同葬一穴的女人回來了。

杜清寒側頭在打量著秦昆,秦昆朝著江德點了點頭,視線移到杜清寒身上,朝她走了過去。

江德唏噓地看著秦昆和杜清寒,歎息道:唉,但願杜爺……還記得你。

“哥哥,那個姑娘是誰啊?”妹妹江蘭湊了過來,關於陳老被哥哥打壓的屁都不敢放,江蘭以前見過幾次,也不知道哥哥抓住了對方什麼把柄,每次哥哥出現時陳老就跟避瘟神一樣,這次被撞了個滿懷,果不其然被懟的啞口無言。

不過相比起陳老和哥哥的宿怨,秦昆和那個姑娘才是江蘭好奇的。

“我記得秦先生有女朋友,叫齊紅妝,我們還一起吃過飯……怎麼又換了個女友?”江蘭有些詫異。

江德撇了撇嘴,淡淡道:“有本事的男人多幾個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另外,彆開口閉口那個姑娘的,我師父見了她還得叫聲‘杜爺’。”

杜爺?

江蘭倒吸一口冷氣,江德的師父古老爺子,在燕京古玩界輩分奇高,再加上年紀大,他都得尊稱一聲‘爺’?開玩笑吧?

旁人的錯愕和驚詫沒影響到杜清寒的情緒,她彈了彈煙灰,好奇地打量著走來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來到她麵前站定,杜清寒一根煙抽完了,對方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是誰,有事嗎?”杜清寒忍不住發問。

有時候清冷是一種陌生的表現,杜清寒眼裡沒有任何演戲的成分,她完全不認識秦昆。

“沒事,我叫秦昆,能認識一下嗎。”秦昆伸出手,微笑道。

杜清寒沒表現出一點興趣,覺得這個年輕人又是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豬哥。

秦昆發現對方轉身離開,苦笑地撓了撓頭。

“德爺。”

“秦爺……叫我江德或者德子就好。”

江德跑了過去,嘿笑道:“什麼都彆問我,我不知道。前段時間去師父那裡看到杜爺的,師父讓我把她帶著來見你。其餘什麼都沒說。”

“你師父是?”

“家師尊諱古順子,他老人家說在燕京潘家園橋嶺古玩,與你見過麵。之後在呂梁山附近,你還救過他的命。”

哦,秦昆想起來了。

第二次去三十年前,那個橋嶺古的老頭!

當時被困在一個鬼鎮好多天,還有馮羌和杜家一位師爺,確實是自己救他們出去的。

秦昆不知不覺,發現自己和這群盜墓賊走的很近,也不知不覺,仿佛離一個人好遠。

杜清寒麼,我好像對她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吧?

……

那個陳老碎玉的小插曲轉眼就過去,那個叫‘血喇嘛’的寶玉,據說七位數難求,陳老非常不服氣,覺得江德和那個女人在訛自己,但也沒辦法,保證給江蘭再賠一個。

畫展沒什麼可看的,先鋒派畫作秦昆也不懂,不懂裡麵批判什麼,也不懂藝術家表達什麼理念,不過有一副畫他是懂的。

那張畫背景昏暗,地點就在元興瀚的畫室,畫麵裡是一個舊沙發,主體物是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另一個穿著鮮紅的嫁衣坐在沙發後麵的窗台,是嫁衣鬼。

畫麵裡的秦昆和秦昆自己並無太大區彆,但秦昆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麼有味道,兩個主體物安靜地坐在那裡,目光無交集,但能發現他們都在出神地想著一些事情,思緒遊離到畫麵之外,秦昆微微笑了笑,嫁衣鬼他們走丟好久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喜歡嗎?”

秦昆出神地看著畫作,身旁響起一個聲音,元興瀚來了。

“蠻不錯的。”

秦昆一笑道。

元興瀚點了根煙,遞給秦昆一支:“我是說那個女人。”

秦昆一愣,順著元興瀚指的方向,發現是杜清寒。

秦昆白了他一眼:“有心思多構思幾幅佳作,彆人的事亂八卦什麼。”

元興瀚很喜歡和有血有肉的朋友交往,秦昆就是這種,有性格,夠獨特,還有神秘感,跟著秦昆,靈感幾乎源源不斷,元興瀚吐出煙霧笑道:“我就是好奇,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和齊姑娘掰了?”

“齊紅妝?沒掰,也沒好。”秦昆頓了頓,“和她認識的時間,很久了……大概有三十年了。”

元興瀚啞然,秦昆今年不到25他是知道的,認識三十年,這口氣也夠藝術了。

元興瀚沒當真,靠在欄杆上:“說不定認識了三輩子呢。”

秦昆一愣:“還真有這可能。”

第一天畫展結束,下午4點是第一天的拍賣會,兩幅畫作被買走,近二百萬的入賬,秦昆聽到元興瀚賺錢的速度後,感慨這廝就是個印錢機器,恨自己沒什麼藝術細胞。畫展還得開兩天,聽元興瀚的意思,這次畫展完,大概有近千萬的收入。

夜晚,古柳橋一個燒烤店,元興瀚沒有應酬,這裡就他和秦昆二人。

幾瓶酒下肚,元興瀚咂舌感慨:“從去年到今年,我從一個畫匠蛻變,成了先鋒藝術大師,你說可笑不可笑?”

“有什麼可笑的?”

“我畫的那些哪是先鋒畫作啊,那都是寫實的。”

元興瀚眼眶裡亮晶晶地,追憶起第一次參加猛鬼旅行社的情景,仿佛一場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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