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內鬆柏瘋長,遮天蔽日。
片刻,鬆柏複又凋零,枯死,周圍光影穿梭,好似時間線飛速流逝,唯人定格不變。
秦昆發現,頭頂的星辰好似延時攝影一樣,星星轉動連成一圈,自己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長腿方凳,麵前老人的胳膊上搭了一條布圍子。
老人摩挲著剃頭刀,在等待秦昆的答複。
秦昆抓了抓頭發,坐到方凳上:“剃。”
“好嘞。”
老人一笑:“‘打老沫’還是‘耪(pang,三聲)草’?”
打老沫是剃短發、光頭,耪草就是修長發,秦昆聽了解釋,選擇了短發。
老人手裡沒有推子,就一把剃頭刀,這把秦昆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剃頭刀,此刻落在老人手裡,如同活物一樣。刀鋒寒光四射,拂過耳畔,立刻有頭發落地,麵前是一個銅鏡,鏡子裡,秦昆發現細碎的頭發一層層被修剪,鏡子裡出現了一個頭發整齊、分毫不亂的自己。
自己也曾花錢找什麼Tony老師、Kevin老師做過造型,但從沒想過,一個老人,一把最普通的剃頭刀,能剃出這樣的效果。
剃頭刀一直轉動在老人手指間,從沒停過,隨著老人收刀,吹走秦昆脖子上的碎發,鏡子裡,是一個煥然一新的自己。
合適的短發,略帶成熟剛毅,又不失年輕人的野性,與頭型貼合,與氣質相符,老人不知道撈了一把什麼油,抹在秦昆頭發上。
“嗬嗬,還滿意嗎?以前有點閒錢的時候,在老上海學習過,這手藝應該算是時髦的”
老人撣了撣身上的碎發,看著麵前的秦昆。
秦昆覺得,現在自己蓄些胡子,穿個襯衫背帶,披個馬甲,基本就是一個老上海的富少了。
“神乎其技,前輩,我叫秦昆。”秦昆伸出手,目光漸漸淩厲。
老人帶著笑,後背有些佝僂,聞言擦了擦手掌:“叫我楊剃頭或者楊師傅就行,你喜歡的話,可以叫我楊慎。”
兩隻手緊緊握住,然後鬆開。
老人唏噓:“我這把刀,奪業削孽,無往不利,但刀這東西,終究是要見血的。”
老人漸漸收起了笑容,秦昆也收起了笑容。
剛剛剃頭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對方身上已經彌漫出了殺氣。
“拿了我的刀,還想殺我嗎,沒這個道理吧?”
老人嗬嗬一笑:“首先,這不是你的刀。其次,你可以當這是你的考驗。你不是要悟天道碑嗎?沒有考驗,怎麼悟?”
秦昆終於鬆了口氣。
比起盲目的追尋什麼線索,這時候,肯定是打一架才更痛快一些!
“你彆告訴我隻要打敗你,就能悟出天道,這種情節太弱智,不符合你的身份。”
秦昆撇撇嘴,麵帶鄙夷。
老人忽然大笑。
“是啊,我隻留二魂三魄在白龍寺,等於殘魂一隻,鬼都不如。你打敗我,什麼都悟不到。不過……今天你要打敗的,可不止是我。”
笑聲嘹亮,一圈圈震徹開來。
隨著笑聲,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出現在秦昆麵前。
一個個殘魂身影出現,接著以老人為中心,爆發出磅礴駭人的靈氣,這些靈氣化為氣柱直衝雲霄,白龍寺天空,一個直徑萬米的巨大漩渦出現,仿佛幽暗無頂的天洞!
老人身後,一個道髻豎立,麵若冷月的年輕道士出現。
老人身後,一個戴著鬥笠,虛空乘舟的年輕漁夫出現。
老人身後,一個強盜模樣,長發雜亂的匪氣漢子出現。
老人身後,一個臉如黑炭,頭印白月,官威初顯的年輕人出現。
老人身後,一個甲胄加身,燕額虎頭,鷹眼蠶眉的中年人出現。
老人身後,一個戴著臉譜,高冠聳立,手執拂塵的道士出現。
加上老人,總共七人。
‘階段任務三:前往桑榆城白龍寺,領悟天道碑’
‘任務要求:3天內趕到,領悟時必須存活’
‘任務獎勵:《無量經》覺醒’
‘存活’兩個字,太耐人尋味,這叫存活?這特麼叫找死!
尼瑪……我當是1V1,但現在的情況好像是1V7……
秦昆帶著野性的目光漸漸褪去,揉了揉鼻子,換成一副人畜無害的訕笑:“七、七個啊……嗬嗬,初次見麵,大家好啊……都吃了沒?”
幾人的目光移到秦昆身上,秦昆咽了咽唾沫,看著他們。
不得不說,不知道他們是哪根蔥的時候,秦昆是沒這麼大壓力的。
但是這七個人,他見過三個。
這就不一樣了。
那三個人,是陪天狗,剃頭的老頭,也是陪天狗。
那也就是說,其他幾人,亦是陪天狗。
七隻!!!
我艸了係統十八代祖宗的大爺和姑奶奶啊!
七隻!!!搞死我好嗎?
秦昆看到,自己腦海中的係統,仍舊沒開啟其他技能,臉上一黑。
“又見麵了。”道髻樹立的年輕道士冷冷說道。
頭戴鬥笠,踩著古舟的年輕漁夫,也撇撇嘴:“上次被陰了,這次再丟人可說不過去了。各位注意一下,與這個家夥鬥法彆讓他靠近,他近身極強。”
尼瑪……
秦昆臉黑的出水,上次來白龍寺,不是把這兩個家夥弄死了嗎?怎麼還會出現?!這都是永生的?
這就報出自己的底牌,還怎麼打?
二人說完,匪氣十足的魁梧漢子道:“見到,小女了嗎?”
“杜金剛,咱倆最熟,你們這是乾什麼?大家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搬山金剛杜行雲,一把拎起秦昆的衣領吼道:“我和你不熟!”
秦昆上次可是體會過,這群家夥好像殘缺不全,但仍舊屌的一比,這時候能拉攏一個是一個。
“彆介,我和杜清寒都……”秦昆縮著脖子,伸出兩個大拇指懟了懟。
“老子宰了你!!!”
胸口猶如被摩托撞了一下,秦昆倒飛而出,杜行雲一腳踹在秦昆心窩,起手就是殺勢!
噗……
那一瞬間,秦昆雙手格擋,但仍舊抵不住雄渾的力道,灰頭土臉地摔在地上。
“嗬嗬,這代陪天狗挺有意思的,好像沒什麼實力啊?”
那個甲胄披身的壯漢咧著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齒。
道髻樹立的年輕道士撇撇嘴:“彆信他,扮豬吃虎。心機深沉,非我正道。”
哦?
甲胄披身的壯漢有些意外,發現不遠處,秦昆已經站了起來。
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秦昆咧嘴一笑,笑容漸漸凝固:“舒坦,杜行雲,你一個人上還是你們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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