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金鑾殿上。
兩邊高頸金鶴爐上燃燒著的燈燭,明亮不休。
而大殿門窗緊閉,足以悶出一絲血腥的風。
顧熠寒坐在龍椅內,顧諾兒乖乖地坐在自家爹爹膝蓋上,小手擺弄著桌子上的玉璽。
麵前的白玉台階下,是羅列森嚴的禁衛軍。
中間,則跪著方才的刺客。
他後腿被白虎尖利的牙齒刺傷,此時正流著一灘灘血漬。
黑衣人被迫匍匐在地跪著,咬牙強忍疼痛,一言不發。
春壽公公審問半天,都沒能讓他張嘴說出,是誰指使他來的。
顧熠寒等得不耐煩了,他揮手,明黃的龍袍衣袖劃出一道弧度。
“把他拖出去,給朕斷他一根肋骨。看他還忍不忍得住。”
壽公公正要聽從吩咐。
顧諾兒小手卻啪嗒一下放開玉璽,糯聲製止:“爹爹!讓我來問叭!也許,對著一個小孩子,他比較容易說真話!”
顧熠寒思索片刻。
黑衣人被禁衛軍控製著,沒機會暴起傷人。
何況,他也在這裡看著,諾兒應當不會有什麼意外。
於是,顧熠寒將小家夥放到了地上。
顧諾兒邁著小腳,踏著輕快的步伐,到了黑衣人麵前。
奶白色的小手一伸,直接將黑衣人臉上的布摘掉了。
麵罩下,是一張極其普通大眾的麵孔。
隻是眼睛裡,藏著不屈。
顧諾兒撅著小屁股坐了下來,與黑衣人麵對麵。
小手一擼袖子,一副準備嘮家常的樣子。
“黑衣人叔叔~剛剛你跑的太快了,我的大喵沒把你咬疼叭?你的腿流了好多血,如果你再不送醫救治,恐怕就要沒命遼。”
奶團子說話聲音嬌軟,但不無道理。
對著小孩,黑衣人總算開口:“公主和皇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沒有人指使我,我進宮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皇上!
現在,你們既然抓了我,就給我個了斷吧!”
顧諾兒粉嫩唇瓣抿了抿,小手指擺擺:“你說錯了。死固然容易,把你拖出去,禁衛軍哥哥們手起刀落,你再一睜眼又是下輩子的事了。
可是,每個人存活於世上,都有他所牽掛惦記的人。黑衣人叔叔~要是你死了,你有放心不下的人嗎?”
顧諾兒烏黑的眼眸,像是深邃的汪洋。
她仔細地看著黑衣人,與他對視。
而黑衣人也在顧諾兒問出這句話以後,極其輕微地皺了皺眉。
他唇角下抿,目光閃躲向一旁。
小家夥頓時了悟地鼓了鼓腮。
就從這裡為突破口叭~
顧諾兒將膝並攏,小手撐著托腮,一雙霧蒙蒙的眼睛裡,猶如空山新雨後,帶著靈動非凡的色澤。
她的口吻熟絡的,好似黑衣人許久未見的朋友。
“死了以後,你在乎的人,沒人管沒人照顧。想必黑衣人叔叔出來賣命,也是為了討個生計,可要是沒了你,也不知你牽掛的人,能怎麼生活吖。
隻有你活著,才有機會一直保護你在意的人。你現在逞能,一死了之,讓對方怎麼辦呢?”
顧諾兒歪頭,看著黑衣人愈發變了神色。
“黑衣人叔叔,我最喜歡做交易啦,你跟我,打個商量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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