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外。
郭嬪一來,都沒給屋外值守的宮女太監反應,直接就在雪中跪下:“臣妾有罪,特來向皇後娘娘請罪,臣妾不該衝撞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恕罪!”
她怕人聽不見似的,聲音抬得很高。
郭嬪想,為了麵子,皇後也得顧著她,更何況這事傳出去,皇後名聲也不會好。
屋裡,所有人一靜,盛歡開口,看向窗外:“外麵發生了什麼,風棋,你出去看看。”
風棋連忙福身出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臉色很難看。
“主子,是宜……郭嬪娘娘,她正跪在外麵,說請罪。”
這大冬天的,郭嬪搞這麼一出,不是在道德綁架又是在做什麼,她可是真狠啊,外麵還有那麼多積雪,他也不怕自己那雙腿廢了。
她不會就是打這主意誣賴她主子吧!風棋有些著急。
盛歡聞言,長睫壓眸,掩去眸裡精光,麵上卻一愣:
“這大冷的天,不論有什麼事也彆在外麵跪著啊,她身子如何受得住,快快請她進來。”
盛歡說著,就要起身。
“主子,您如今懷有身孕,胎還未坐穩,外麵太冷,太醫也說了不能受涼,奴婢這就去外麵請郭嬪娘娘進來。”
小李子也直覺不好,打算回去稟告,也趕忙勸道:“是啊皇後娘娘,您自個身子最重要,可受不得寒,萬歲爺若知道了,得怪罪奴才的。”
盛歡聞言,“無奈”的點點頭,麵上卻有些擔憂,她到底是不忍心那麼冷的天彆人在外麵跪著的。
風棋和小李子同時出了門。
風棋看向跪著的郭嬪,走上前福身:“郭嬪娘娘,這地上有雪,你有什麼事進屋說,可彆著了涼。”
郭嬪不為所動,在看到小李子後,眸色一動,跪得更加筆直了。
“本宮有錯,自願發跪,隻求能消了皇後娘娘的氣。”
小李子回去後,肯定會向萬歲爺稟告這件事,萬歲也會看到她的誠心。
風棋神色不好看起來。
郭嬪此時完全沒想到,她在這裡跪著,大後方已經失火了。
這會兒,宮裡的包衣全都被上下抓了一遍,宮裡人人自危,都沒人敢去通知她。
導致她這會兒什麼都不知道。
盛歡抱著手爐取暖,至於郭嬪,管她跪不跪呢,等康熙快來了她再出去做做戲就成了。
——
宮外,佟佳府,合歡院。
“四兒,你可知道,這回我們的酒肆在暗地裡可以說是聞名全京城,這不過才短短三日,就又增加了許多客源。”
“一天最多可不止兩千兩!”
隆科多抱著李四兒,激動的無以複加,豪情萬丈:“四兒,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爺,分明是您的功勞,妾身不敢當。妾身就在這裡祝爺財源廣進,日進鬥金。”
隆科多哈哈大笑,就往李四兒身上撲去。
“砰!”的一聲,誰知就在這時,門突然被踹開,門外闖進來了一大群人,為首的,一副官員打扮的樣子。
“大膽,你們是誰!”隆科多被嚇了一跳,連忙拉過床單蓋住,嗬斥。
官員抬起手中金牌:“萬歲爺有令,隆科多勾結宮廷,盜用禦膳謀利,收押天牢,擇日流放。”
隆科多的臉瞬間慘白,官員後麵跟著的佟國維和佟佳夫人,更是站都要站不穩了。
——
宮裡。
當康熙知道郭嬪去了景仁宮時,他周身氣勢更可怕了。
他知道盼姝心軟,郭嬪此舉,讓他很不高興甚至厭惡。
更何況當他趕到景仁宮時,他還看到他的小姑娘出來了,頂著寒風站在郭嬪麵前。
“郭嬪,你有什麼事就進去說吧。”
小姑娘披著鬥篷,鼻頭有些紅,好像是冷到了,身子有些發顫,她注意力都在郭嬪身上,好像沒看到康熙。
“皇後娘娘,臣妾有罪,對不起您,臣妾若不跪著,於心不安,萬歲爺罰臣妾,臣妾認了。”
郭嬪到底養尊處優,其實也快堅持不住了,但她還是得堅持,畢竟說不定,萬歲爺就來了。
“你……”
盛歡還要說什麼,一襲明黃色的高大男人出現,康熙寬厚溫熱的手握住了女子的小手。
觸感有些微涼,他眸色一冷,捧著她的手給她取暖。
“她既要跪,就讓她跪著。”
郭嬪在康熙出現時正要拜,聞言,身子一僵。
“盼姝,我們回去。”康熙沒看郭貴人一眼,扶著盛歡就往屋裡走。
盛歡有些驚訝的看著康熙:“三哥,你怎麼來了?”
“朕不來,還不知道你這大冷天的不在屋裡取暖,出來糟蹋自己身子呢。”
盛歡連忙搖頭,看向郭嬪:“三哥,我才剛出來沒一會兒,倒是郭嬪她……”
康熙按住了盛歡的手:“彆管她,她犯了錯,要跪就跪著,要不然不長記性。”
“萬歲爺,臣妾知道錯了,特來向皇後娘娘請罪。”郭嬪打起精神來,她說著話,聲音發顫,柔弱得不成樣子,還露出了慘白的麵容,修長的脖頸也露了出來,帶著脆弱的無枝。
康熙一眼看出她的意圖,唇角露出了抹諷意:“郭嬪,你既不知悔改,看來是你背後的家族給的底氣了。嬪位,到底高了,怪不得能那麼有恃無恐,來人,下去傳朕口諭,郭嬪,貶為貴人。”
郭嬪,不,郭貴人聞言,眼前一黑,貴人,貴人就不是一宮主位了,她軟倒在地,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萬歲爺……”
“來人,帶下去。”
郭貴人被帶下去了,盛歡卻好像愣住了。
“三哥,郭…郭貴人她……”
康熙捏著她的手:“盼姝不必自責,她的錯不僅如此。”
“她背後的包衣家族,可是貪汙了數不清的銀子,朕貶她,和她家族有關。更何況,她們貪汙來的銀子,大部分可都孝敬了郭絡羅氏,她可都心知肚明。”
盛歡聞言,又愣住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康熙轉移話題:“朕讓小李子送來的梅花可喜歡?”
盛歡聞言,點頭:“喜歡。”
進了內室,她指向桌上插在花瓶裡的梅花,笑問:“三哥,好看嗎?”
“好看。”
兩人坐在了軟榻上,盛歡習慣性的窩進了男人懷裡,爬呀爬,雙手撐在男人健碩的胸口上,一雙澄澈的眼睛看著她:“三哥,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呀?”
康熙大手揉弄著女子腦袋:“嗯。”
隻要一想到包衣的勢力悄然無聲的滲透進皇宮,若他發現不及的話,恐怕後代子孫都有被拿捏欺瞞的風險,到時,這大清,恐怕就是包衣的天下了,他心情就不可能好。
盛歡環住了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下巴,眉眼彎彎:“彆不開心了三哥,無論發生什麼,我陪著你。”
康熙聞言,心下發暖。
“嗯。”
屋外,郭貴人眼睜睜的看著康熙牽著盛歡進去,頭都沒回一下,郭貴人的心,直接沉到了湖底,不安到了極點。
——
這一晚,宮裡所有的包衣嬪妃都睡不著,畢竟參與宮外禦膳出售的包衣家族,但凡牽扯到的,全都來了個大清洗。
甚至還牽扯出了許多貪汙案來,誰能不害怕。
這一晚的血,都快把白雪給染了個透,宮裡人人自危,哪裡還有時間去關注什麼爭寵事宜。
家都被偷了。
自這日後,宮裡嬪妃失去了爪牙,都安靜了下來,宮裡,也更和諧了。
再有郭貴人的下場,沒有人再敢把手伸向皇後了,就連念頭,也不敢說出來,她們,終於徹底認清楚了皇後的地位,不敢再自欺欺人。
慈寧宮。
太皇太後知道後宮包衣被大清洗後,也是被嚇了一大跳,她到底是有腦子的,在抓清包衣的危害後,對盛歡這個皇後的意見都少了些許。
“哀家這會兒才發現,皇帝的子嗣,竟隻有太子一人,不是出於包衣家族的妃嬪所出。”
蘇麻喇姑點頭:“主子,皇後娘娘,是我們滿族的姑奶奶。”
“是啊,她肚子裡,也是哀家貴重的孫子。”
這一刻,太皇太後想了很多很多,最起碼,皇後不是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