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慶閣。
大早上的,赫舍裡夫人揉著額頭起來,她感覺太陽穴很痛,目光無意識的落到了周圍熟悉的擺件時, 她有些懵,昨晚她不是在雲暖閣嗎,什麼時候回自己屋子來了?
盼姝還在發高熱,她怎麼就回來了!
“來人!”她高聲道,有些心慌。
“夫人。”心腹婢女白霜聽到聲音,連忙從外麵進來。
赫舍裡夫人看向她:“本夫人什麼時候回來的,三格格怎麼樣了?”
白霜欠身:“夫人彆擔心,三格格的高熱已經退了,昨晚是老太爺請了太醫回來後,您就回來了。”
“原來如此。”赫舍裡夫人點點頭,放心了,想來是她忙昏頭了,這種事都記不住,她抬手:“更衣。”
女兒到底病了,就算退燒了,她也不放心,一會兒再去看看。
——
雲暖閣裡,盛歡喝了藥又躺下沒多久,老夫人婆媳倆就來了。
在路上遇到時,老夫人也沒瞞著赫舍裡夫人,直接把盛歡為什麼生病的事說了。
“我哪裡對不起她!”赫舍裡夫人眼淚刷的一下下來:“她明顯是要害死盼姝,如果昨日不是阿瑪請了太醫過來,我都擔心……她這不是剜我的心是什麼。”
老夫人同仇敵愾,至於萬歲爺的事,她沒說,畢竟萬歲爺的行程得保密,知道的人多了不好。
“彆哭了,一會兒讓盼姝看到像什麼個事。”
赫舍裡夫人怨氣滔天:“額娘,難不成就這樣算了。”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有些皺紋的臉上好似帶了抹冷光:“自然不會,一會兒啊,我們就去佟佳府會一會他們。”
佟佳府這做法,顯然是不想好好相處的,但他們到底是萬歲爺母族,她們也不能太過分,就算要給難堪,也不能打了萬歲爺的臉,既如此,那就去給她們添添堵,要不然都以為她們赫舍裡府是好欺負的。
婆媳倆收拾好表情,走進了屋裡。
屋裡靜悄悄的。
雪露見了兩個主子過來,連忙福身。
“老夫人安,夫人安。”
“盼姝還沒醒?”老夫人壓低聲音問時,赫舍裡夫人已經快步到了床邊。
見女兒還在睡,心又提了起來,連忙按住袖口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盛歡被摸住時,睜開了眼睛,病中的人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軟軟的笑道:“額娘,你來了。”
“是不是額娘吵到你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赫舍裡夫人看著女兒,心都軟了,又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詢問。
盛歡搖頭:“額娘彆擔心,女兒沒事了。”
原主家人確實疼愛原主,搞得她裝病都有些心裡負擔了,又想到上一世原主被搞成人彘的遭遇,若不是三個大家長都沒了,原主何至於被欺負成那個樣子。
“可是喝了藥了?”老夫人這時也走了過來:“盼姝餓了嗎?”
盛歡搖頭:“多謝瑪嬤關心,孫女已經喝了藥,也用過膳了。”
老夫人看著她虛弱的眉眼,走過來:“瑪嬤的乖孫女啊,喝了藥就先睡會兒,好好躺著,過個幾日就能好了。”
“嗯。”盛歡應聲,眉眼好似也帶了倦意。
老夫人心疼壞了,直接對赫舍裡夫人道:“老四媳婦,走吧,讓盼姝好好休息,我們在這她還得分神和我們說話,不好養病。”
說著,使了個眼色。
赫舍裡夫人明白老夫人的打算,她也迫不及待想去佟佳府了,點點頭,最後替女兒掖好被角。
“盼姝好好休息,晚點額娘再來看你。”
盛歡乖乖點頭,整個人躺在粉色的被褥裡,像一團小粉團子,嫩嫩的。
——
皇宮。
一大早的,內務府派人去景仁宮收拾的事,各宮很快就注意到了,而且很明顯,是康熙的命令,他竟絲毫沒打算藏著掖著。
各宮連忙派人去打聽。
永和宮。
德妃按著護甲,眼裡帶著沉思。
宮裡誰都知道,景仁宮是萬歲爺生母生前住的宮殿,萬歲爺一直沒讓什麼人搬進去過,如今這個動作,不得不讓人多想。
更何況,大選剛結束,萬歲爺這動作,明顯是要進新人了。
她詢問宮女芳露:“宮裡可有傳出進宮人選都有哪些?”
芳露搖頭:“不曾。”
德妃歎了口氣,雖說佟皇貴妃被收了宮權,但秀女這事,她如今也摸不著邊。
——
慈寧宮。
太皇太後正在喝茶,聽到消息時,微頓了一下,放下茶盞。
總覺得可能是自己經曆得多了,有些敏感了,失笑,搖頭。
蘇麻喇姑正給她捏肩,隨即出聲道:“主子,這景仁宮,許是赫舍裡格格的住處。”
太皇太後點頭:“她若進宮,是能當一宮主位的,若是塞去彆的宮妃那裡,有些不好看。”
太皇太後不虛,自己教出來的孫子,她還是有自信的,那麼多年都過來了,沒道理都三十歲了,還給她來個大的,康熙可不像他阿瑪那樣。
誰想午時午覺起來,就被打臉了。
“萬歲爺駕到!”
“孫子見過皇瑪嬤。”
“過來坐吧,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太皇太後看著康熙,總覺得兩天不見,自己孫子身上的氣勢更重了,更恐怖了,眉眼積威,像草原威赫的雄獅霸主,就連她這個老太太看著都有些覺得不自在,想要避開。
“皇瑪嬤,朕過來是有要事要告知於你。”
“噢,什麼事?”
康熙直接道:“朕後位空懸多年,朕打算立後。”
太皇太後聞言,一驚,忍不住抓住了扶手:“後位人選是誰,難不成……”她腦海裡電光火石:“……是佟皇貴妃?”
佟皇貴妃是康熙母族,康熙自來又對其有優待,若是立她為後,太皇太後心一沉,那外戚……
康熙搖頭:“不是。”他也沒賣關子,徑直道:“是赫舍裡·盼姝。”
前世給了貴妃他都覺得低,更何況是今生。
她是他的妻子,前世今生,不容置疑。
太皇太後眼皮一跳,下意識反駁:“皇帝,你可要想清楚,太子母族也是赫舍裡氏,待日後,若赫舍裡氏誕下皇子,他們同為嫡子,若爭起來,前朝不穩,是禍國大事啊。”
康熙搖頭:“不會。”
他心中的太子早已有人選。
太皇太後見他這麼篤定,看向他,猜測:“難道你不打算讓赫舍裡氏生下孩子?”
若不生,赫舍裡氏當皇後也不是不行,身份也夠,沒有孩子還能把太子當孩子,她若去了,也放心。
康熙搖頭:“她會有孩子。”
太皇太後眼神深了:“那你給哀家一個立她為後的理由?”
康熙神色認真,鄭重其事:“她是朕的妻子,自然是朕的皇後。她在,朕安心。”
太皇太後覺得他不可理喻,這什麼破理由,想到某個可能,嗓子眼有些乾澀:“皇帝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還是你喜歡上了赫舍裡氏,想要效仿太宗、世祖,為了一個女人,棄江山於不顧。”
康熙聽到這話卻沒有退縮,眉眼自信霸道,氣勢威重,威嚴中又勢在必得,睥睨眾生:“若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給不了她身份,又何談萬裡江山。”
“皇瑪嬤,你信朕。”
太皇太後被他這個樣子給怔住,在這一刻,她好似看到了太宗,不,她的孫子康熙,明顯比太宗他們都還多了那份霸道和威嚴,這讓她久久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