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也沒糾正德妃的話說不是姑娘,搖頭:“事發突然,具體的還沒查出來。”
宜妃見狀,上前一步也開口詢問:“梁公公,這,這究竟發生了何事?”
梁九功臉色嚴肅:“回宜妃娘娘,萬歲爺微服私訪在宮外遇到了刺客,當時情況緊急,是那位救了萬歲爺,但也因此受了傷,具體的,宜妃娘娘恕罪,奴才不能說。”
梁九功心想,萬歲爺真是良苦用心,這救駕的功勞一出,外界就不會攻擊夫人了,畢竟後麵,萬歲爺還得乾大事呢。
想到這裡,梁九功就有些緊張。
宜妃聞言,自然也不會追問發生了什麼,萬一惹了忌諱,被萬歲爺厭棄就不妙了。
梁九功見大家還杵在這裡,隻能繼續勸道:“天色已晚,各位娘娘還是先回宮歇息吧。”
皇貴妃終於點頭:“那位姑娘到底有功,若她醒了,有勞梁公公派人到承乾宮知會一聲,本宮也想見見這位姑娘。”
梁九功欠身:“是。”
一群宮嬪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卻壓根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消息,雖著急,卻也隻能先按下,若是這姑娘能成妃嬪,以後,她們能見的時間何其多,並不急於一時。
來日方長。
——
永和宮
德妃回了宮裡脫下宮裝,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宮女梳著發。
隻不過回來到現在,她就一直沒說話,芳露知道自己主子可能是在想乾清宮的那位。
“主子,天晚了,歇息吧。”
德妃這時卻幽幽抬頭:“芳露,你可發現,皇貴妃今晚的臉色不太對勁。”
德妃雖也關注那位救駕之人,但她若進宮遲早能見到,這會兒,她最關注皇貴妃的情況。
自己這位“老東家”,自己可是時時關注著呢,隻不過之前滑不留手,今晚或許是著急,露出了些許破綻。
芳露聞言,眼露迷茫。
——
翌日,宮外。
佟佳夫人昨晚睡得一點都不好,在馬車上顛簸了太久,後來也沒回府,和隆科多就近去了佛雲寺上香,也就住下了。
“夫人。”麗娟提著食盒進來,福身。
佟佳夫人連忙向她招手:“快過來給本夫人捏捏,這床也太硬了,硌得慌。”
麗娟連忙過來,放下食盒後就給佟佳夫人捏肩捶背。
“少爺呢。”佟佳夫人終於覺得舒服了點,就想到了隆科多。
可越想就越來氣,也不知道是誰在府裡散發的消息說隆科多廢了,搞得她昨晚怎麼會在佛雲寺留宿,還睡那麼梆硬的床。
“你去叫他,就說一會兒我們就回府,嶽興阿這事不急,盼姝要是聰明,就會把孩子送回來,要不然她也不想想,她一個婦道人家,以後怎麼在官場幫到嶽興阿,還不是要靠我們佟佳家。”
佟佳夫人越說越覺得兒媳不識好歹,她揮開麗娟:“快去吧,在外麵一天本夫人都待不住了,可彆讓府裡那幾個小妾籠絡了老爺。”
這會兒她越想越覺得不對,老爺最近是不是太關注庶女允禾了,還請了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規矩,也不知道老爺說的那年輕後生到底是誰?竟那麼重視。
麗娟躬身退下,過了將近半個多時辰,她才形色匆匆的趕回來,一回來就帶來了噩耗:
“夫人,少爺,少爺他不見了!”
“什麼?!”佟佳夫人原先還不滿她出去那麼久,正想訓斥,聞言猛地坐了起來:“你去找過了,怎麼回事?”
麗娟都快哭了:“都找過了,還讓車夫他們一起跟著去找了,就連王林都不知道少爺去哪了。”
隆科多受傷後並不喜歡多走動,這會兒會去哪裡?佟佳夫人突然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走,帶本夫人去他屋裡看看!”
佟佳夫人大步衝出了房間,在隆科多的屋裡果然沒看見他,連忙詢問留宿附近的香客:“你們有誰瞧見昨日入住這裡的人了嗎?!”
“沒有沒有。”
很多人都搖頭說沒有。
直到一個香客有些遲疑道:“這位夫人彆急,我昨晚起夜時好像看到一個人影朝後山方向去了,也不知有沒有看錯。”
佟佳夫人聞言眼前一亮,連忙帶著下人去後山尋找,絲毫沒有看到,這位香客在她們離開後,很快也隱入了人群,消失不見。
佛雲寺的後山種了大片楓樹,如今才三月末,楓樹還是綠色的,又因為是早上,後山這會兒幾乎沒有香客。
佟佳夫人跟在下人身後尋找,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隆科多的人影,累得雙腿直哆嗦。
“啊!”
靠近一個陡坡時,突然,一聲驚叫從遠處傳來,隻見王林顫抖著手抓起地上染著血破碎的衣衫:“這是,這是少爺的外袍!”
佟佳夫人心裡一跳,連忙快步過來,一看到血跡殘留的衣料,也認出來是隆科多的了,驚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
乾清宮
康熙俯首案前,毛筆在紙上揮出了幾個字。
時不時還會抬眸看向床榻上依舊在昏睡的女子,不知是不是懷孕中病了的緣故,她昨晚喝了藥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實,一直出虛汗,等到快天亮了才好了些許,這會兒睡得很沉,想來是太累了。
康熙也沒打擾她,讓她繼續睡,先補充好體力。
“萬歲爺。”梁九功這時從外麵匆匆跑進來:“宮外佟佳府遞來消息,佟佳少爺在佛雲寺出了意外,沒了。”
康熙表情不變:“朕知道了。”
梁九功“欲言又止”,臉上帶上了猶豫。
“說吧,還有什麼事?”
梁九功聞言,“無奈”道:“萬歲爺,昨日救駕的人,是佟佳少爺的妻子赫舍裡氏。”
“什麼?”康熙好像被震驚到了:“隆科多沒了,那她豈不是……”
他開始自言自語:“她救了朕,還為此受了傷,隆科多沒了,她以後怎麼辦,朕不能讓她受委屈。”
康熙毛筆圈在了紙上的一個字上:“梁九功,你下去傳令,赫舍裡氏勇而慧矣,心細如發,貴而雅麗,又救駕有功,朕實不忍她日後孤苦,著進宮侍駕,賜封號“熙”,晉貴妃,響喻六宮……”
救駕之功,這些都足矣,不會有人議論,以後,再徐徐圖之,她肚子裡還有他們的孩子呢,等脈象顯露後……
想到這,他握筆的手一頓,心裡劃過了抹愧疚和憐惜,她本可以做正妻,過好自己的日子,而他呢,卻在她不知情時讓她進宮,還是這麼個低位分,她醒來,會不會更生氣……
他的手倏然收緊,他知道,他這個決定已然委屈了她。
這會兒的忐忑愧疚幾乎快淹沒了康熙,直接讓他很不得勁起來。
早八百年前的顧慮全扔了,他是皇帝,想要一個人想要關注一個人又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