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
盛歡剛吃完飯,就聽到蒲花們嘰嘰喳喳的說著四阿哥快過來的消息。
她不慌不忙,吃完飯臉上就適時的帶出了抹疲倦,畢竟生產傷身,如今她體力還沒有恢複,這些做來並不惹人懷疑,於是,她順勢又睡下了。
至於四阿哥,她並不擔心,畢竟半年之前出的手,應該對四阿哥很有影響才對,要不然鈕鈷祿·詩潼這些日子的艱難,四阿哥怎麼會不進宮探望呢,就算四阿哥要避諱,也不是這麼個避諱法。
睡下前,盛歡拉著雍正的手忍著困意笑了一下:
“皇上也去休息吧,我這裡宮人多,她們會照顧好我的,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皇上彆擔心。”
雍正看著她泛著水汽卻努力睜大的眼睛,覺得非常可愛,他愛不釋手的摸了摸她的秀發,並不願此時離開,隻道:
“嗯,幼卿睡吧,朕一會兒就去休息。”
“好。”
盛歡聞言點頭,不再掩飾困意,閉上眼睛後不久,呼吸就輕淺起來,明顯是睡著了。
她剛睡著,雍正就察覺到了,也察覺到了她對他並不設防,竟這麼嬌嬌的睡著,睡得也很是香甜,那細嫩的脖頸都露了出來,男人看著,視線一直凝在床上的女子身上,腳步未曾踏出去一步。
他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床榻邊上,眸光一點一點落在床上女子的五官上,看著看著,唇角噙上的弧度越來越大,眸色柔軟得越來越繾綣。
真好,他的幼卿真的沒事了。
他失神的看著她,一時間忘卻了時間,恍若在這裡一坐,就能坐到天長地久。
就在這時,他卻突然聽到屋外有動靜傳來,雖然很快就消失像是錯覺,但雍正俊眉還是不禁一皺。
果然不到一會兒,就見蘇培盛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他餘光瞄向床上已經睡下的女子,心裡冒出冷汗,還好沒把人吵醒,他躬身,壓低聲音,道:
“皇上,四阿哥來了,現在正在承乾宮外跪著求見皇上和皇貴妃娘娘。奴才勸四阿哥先起來,可是四阿哥依舊跪著不願意。”
雍正聞言,麵色一冷,卻不為所動,淡淡道:
“你出去告訴他,鈕鈷祿庶人犯了大錯,藐視皇權,殘害嬪妃,甚至可以說是謀害皇嗣,她背地裡還覬覦儲君之位,作為兒子相信他也知道。更何況皇貴妃如今剛生產坐月子見不得風,他此時求見是何解?”
雍正轉動手中佛珠,不鹹不淡:“他若認為鈕鈷祿庶人沒錯,想要在外麵大張旗鼓的跪著威脅君父,那就跪著吧,也算是替鈕鈷祿庶人積德。”
雍正是覺醒了前世的記憶,但對三個兒子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到底是他唯三的兒子之一,但他們若是犯了他的忌諱,就算是他的兒子,他也不會留情。
畢竟他兒子又不隻是他一個,不聽話,不要也罷,再來四阿哥對鈕鈷祿庶人感情真的那麼深嗎?未必,之前鈕鈷祿庶人被降位禁足時,他不是也沒有去看嘛,現在知道會連累自己,倒是過來了做樣子了,想到此,雍正心裡劃過了抹冷酷。
蘇培盛不知道雍正在想些什麼,他得令後,恭敬的走了出去。
屋外,見到蘇培盛出來。
四阿哥眼裡帶上了幾不可察的期待往他身後看去,沒看到什麼人,他渾身一僵,知道皇阿瑪拒絕了自己的求見。
還不待他說什麼,耳邊就響起了蘇培盛的傳話,這一字一句聽得他腳下發涼,直接涼到了四肢百骸。
他慌得無措的大腦瞬間清醒。
是啊,皇阿瑪說得沒錯,他額娘確實犯下了大錯,這是死罪。
若不是皇貴妃和額娘同出一族是姐妹,恐怕母家鈕鈷祿氏都會受到影響。
他心裡悔恨,明明他都讓宮人給額娘傳話千萬彆輕舉妄動,他甚至不明白她被廢了妃位為何還看不清形勢,若不是她膝下有他這麼個兒子,皇阿瑪可能會更狠,說不定都不一定能保住貴人的位份。
可自己能怎麼辦,額娘出事若他無所作為,之後的人會怎麼看他。
額娘就算犯錯,他也是她的兒子,有時候他都不清楚,額娘的腦子為什麼這麼不清醒,為什麼總給他拖後腿。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額娘並不愛他,看著他時,總是複雜的難辨,做什麼事都還瞞著他,卻打著為他好的名義。
見蘇培盛在看著他,四阿哥心裡一凝,他不能和皇阿瑪對著乾,也不能惹了皇阿瑪的厭棄。
他立刻磕頭,額頭碰在地上:“兒臣驚擾皇阿瑪皇貴妃,請皇阿瑪皇貴妃恕罪。”
說了這話,他到底還是道:“蘇公公,我想見額娘最後一麵,煩請你進去替我向皇阿瑪稟告。”
蘇培盛也沒有為難,點頭進屋,很快就出來了,他道:
“四阿哥,皇上準了。”
“多謝皇阿瑪成全。”
四阿哥磕頭起身,不過許是跪得太久的緣故,他站起來時眼前一黑,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在地上。
“四阿哥,您小心點。”
蘇培盛見狀,連忙扶住了他。
“多謝蘇公公。”
四阿哥搖頭,擺手,太陽穴此時卻突突的生疼,近半年來做的夢又在腦海裡劃過,他抬眸看著承乾宮,眸裡極快的滑過了抹異色。
沒多說什麼,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