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跪著的鈕鈷祿貴人見到出來的張太醫,忍著難堪,連忙詢問:
“張太醫,我五姐這是怎麼了?”
她還抱著盛歡沒事,讓她醒來替自己求情的主意。
誰想聽到她這話,張太醫確實停下了腳步,麵上卻帶著她有些看不懂的神色。
鈕鈷祿貴人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她就聽到張太醫對著她微欠身,道:
“賢妃娘娘有了身孕……”
“不可能!”
張太醫話還沒說完,鈕鈷祿貴人就發出了一陣尖銳的爆鳴聲:“她明明就不可能懷孕,診錯了,你肯定是診錯了!”
周圍的宮女太監聞言,立刻看向她,眼裡皆帶著仇恨和警惕,隻不過此時鈕鈷祿貴人卻顧不得那麼多了,心裡滿滿的不敢置信。
畢竟當年的絕育藥,她是親眼看著她的“好姐姐”喝下的。
張太醫不知道她哪裡來的結論,但被質疑後明顯不悅:
“臣在太醫院當值四十多載,絕不敢欺瞞皇上。”
說罷,不再理會鈕鈷祿貴人,離開。
鈕鈷祿貴人見他的憤怒不作假,心裡一慌,回過頭來猛地就發現承乾宮的幾個宮女太監警惕的眼神,似乎覺得她會害盛歡的樣子,心頭就是一個踉蹌。
真的懷了嗎?若是假的皇上還在呢,怎麼可能作假,難道是這些日子調理好的?還是當年下的是假藥?
她的“好姐姐”滿打滿算入宮還沒滿三個月,身無分文,怎麼都不可能收買得了太醫院院首。
越想心裡越亂,害怕驚慌無措之下,終於控製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鈕鈷祿貴人暈倒,絲毫沒有驚動屋裡的人。
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了,還回到了永壽宮,隻不過已經不在主殿,而是被挪到了偏殿。
“主子,您終於醒了!”
剛醒,柴嬤嬤就撲了上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鈕鈷祿貴人卻沒多理會那麼多,感覺自己昏睡前似乎做了個噩夢,她麵目扭曲的抓住了柴嬤嬤的手,瞳孔睜大,質問:
“賢妃當真有孕了?”
柴嬤嬤神情一頓,艱難的點頭,怎麼也想不到當初見到的那麼狼狽的女人如今竟有那麼大的造化。
“是,太醫院張太醫和幾個太醫一起把出來的。”
皇上明顯很高興,大把大把的賞賜都進了承乾宮,那些東西,可比她們主子這兩年為妃的賞賜還多得多。
當然了,這些話柴嬤嬤不敢說給鈕鈷祿貴人聽。
“本宮不信!”
鈕鈷祿貴人嗓子眼猛地冒上來一股血腥氣,太陽穴突突的痛:“本宮不信!她怎麼可能會有孩子,當年本宮親眼見她喝下絕育藥的,難道她也回來了,回來搶本宮的東西了!不隻是她要搶,就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也要搶我們四阿哥的東西!”
她開始語無倫次起來,破防得心神失守,畢竟盛歡有了孩子,是不是就要搶她兒子的了!
柴嬤嬤卻聽得心驚膽顫,慌得後背浸出了冷汗。
“主子慎言!”
這話若傳出去了,依著皇上如今對賢妃那股熱乎勁,主子就不怕死嗎?!
“不行,不能讓她生下來,不能讓她搶走本宮的東西!”
“主子!”柴嬤嬤見她聲音越來越大,絲毫沒有理智可言,生怕外人聽見,也不顧尊卑了,連忙捂住了她的嘴。
無視鈕鈷祿貴人憤怒的眼神,努力的想要讓她認清現實,苦口婆心勸起來:“主子,您現在不是熹妃,不能自稱本宮了。”
“主子您就算心裡有多大的氣也不能意氣用事啊,您想想四阿哥,他才十二歲,還沒有大婚,若是遭了皇上的厭棄怎麼辦!”
鈕鈷祿貴人聞言,多少憤怒怨恨全都折戟,直接跌進了床榻裡:“我的四阿哥不能被皇上厭棄,我的四阿哥那麼聰明,他會有更大的造化,對,本…我不能連累他,不能……”
……
鈕鈷祿貴人絲毫不知,她和柴嬤嬤的對話都被粘杆處監視的人聽全了。
甚至上報給了雍正。
雍正聽完所有話,手指輕敲桌麵,莫名的讓下首跪著的人很有壓迫感。
“絕育藥?”
雍正肅著張臉,差點氣笑了,他是真的沒想到鈕鈷祿貴人竟有那麼大的膽子,而且那可是她的親姐姐啊,兩人入的都不是一個王府,哪裡就能有那麼大的敵意下絕育藥。
想到若是她成功了,幼卿豈不是……
越想心裡的冷意越濃,鈕鈷祿貴人對幼卿的敵意太濃烈了,弘曆又是她的兒子,未來如何,弘曆都不能登位,否則幼卿母子危矣。
想到前世的弘宴,想到那個元啟帝,雍正心裡忍不住一歎,若是他們在就好了。
他道:“鈕鈷祿貴人既如此不知尊卑,還妄圖大統,以後,就彆讓她出永壽宮了。”
“是,皇上。”
……
承乾宮,下午。
雍正到時並沒叫人通報,一進來就發現盛歡正坐在榻上繡著什麼。
男人走過來,威儀天成,腰間一抹青色的荷包隨著他的走動浮動,看起來甚是生機盎然。
“皇上,您怎麼來了。”
盛歡看到他來,有些驚訝,在看到他腰間的香囊時,神情明顯軟了很多,起身就要行禮,還沒動作,就被男人給按住了。
“不必多禮。”
雍正坐在了盛歡身邊,輕捏著她的手,目光卻落到了桌上的針線和布料上:
“幼卿這是在做什麼呢?”
宮人都在,見他又這麼親昵的捏著自己的手,女子臉頰滾燙,可身子卻已然習慣了他的氣息和他的親昵,不自禁向他靠了過來。
雍正見狀,眸裡劃過了抹笑意,抬眸看了眼蘇培盛,蘇培盛會意,帶著宮人退下。
果然,在宮人下去後,她明顯自在了很多,她道:“皇上送了很多布料過來,我想著幾月後孩子就要出生了,打算做一些小衣裳。”
雍正拉著她的手把人抱進了懷裡,深深的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你身子弱,如今還有了身孕,做幾件打發打發時間還好,做多了傷神,其他的就交給宮人去做就是了。”
她“嗯”了一聲,對著他時,聲音有些軟:“就是閒時打發時間罷了。”
見她這明顯親近的樣子,雍正心裡更滿足了,當日自己邁出去的那一步果然是對的。
他眸光看向桌上,這時才發現一塊被壓著的青色布料,想到什麼,伸手去拿。
正在這時,卻突然被一雙小手抓住。
細膩的觸感像是雲朵般柔軟。
“怎麼了?”
他垂眸看她。
盛歡眼裡劃過了抹羞怯,眸光下意識的看向布料,欲蓋彌彰的搖搖頭:“沒,沒什麼。”
雍正卻是突然笑出了聲,他看了看布料又看了看女子,唇瓣靠近她的耳垂,明顯想到了什麼:
“幼卿這是要給朕繡香囊。”
他眸裡帶著明顯的喜意。
女子聞言,耳垂瞬間紅了,對上他期待中泛著喜色的眼睛,她低低的“嗯”了一聲,似乎是極不好意思的,小手落到了男人腰間未完成的香囊,嬌聲道:
“換一個。”
“那朕就多了一個了,不過不用換,隻要是幼卿做的,就是最好的。”
她能再給他做一個,雍正心裡無疑覺得是巨大的驚喜。
……
三日後,前朝後宮但凡消息靈通的都知道皇上新晉的寵妃有孕的事。
後宮中人自然是驚濤駭浪的,但想到盛歡那麼體弱,這一胎誰知道會如何,眾人也沒有第一時間出手,都在觀望。
畢竟這位賢妃能不能生下來,都另說,不必臟了自己的手。
自然了,那麼大的消息,宗人府關押的廉親王也知道了。
然後,翌日,一個宗人府太監就到了禦前。
“皇上,前廉親王請您到宗人府,說是想見您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