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熱。”

太皇太後喝了茶後，還是沒有精神，聲音低低的，似乎很是不適。

盛歡拿出手帕在她額間輕擦，微抬聲，喊人：“來人，去打點水進來。”

盛歡在某些方麵確實得親力親為，表現出自己的無害與關心。

要不然後麵怎麼勞累過度，有流產征兆呢。

宮女很快端了水盆進來，盛歡打濕了帕子，就替太皇太後擦臉。

到了晚上，康熙果然過來了，他輕捏了捏盛歡的手。

“皇瑪嬤怎麼樣？”

“表哥放心吧，太皇太後吃了晚飯，也喝了藥，如今看著精神了些許。”

“辛苦清兒了。”

盛歡搖頭：“這可是表哥的親瑪嬤，都是我應該做的，表哥快進去吧，太皇太後看到你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果然，盛歡帶著康熙進來後，躺在床上虛弱的太皇太後立刻笑起來：“皇帝來了。”

“皇瑪嬤身子怎麼樣了？”

“太醫都說好好養著沒問題的，更何況懿皇貴妃在呢，她照顧得仔細，哀家也喜歡。”太皇太後病歪歪道。

在一旁的盛歡聞言，輕淺的笑了笑，喜歡什麼？喜歡折磨她才對。

“她素來好性，也沒做過這種活，皇瑪嬤彆覺得她添亂就好了。”康熙看向盛歡，唇角幾不可察的翹起。

“哪裡添亂，她照顧得極好，皇帝啊，晚上就讓佟佳氏留下來陪哀家吧，有她在，哀家也更舒坦些。”

“這…”

康熙心裡有些為難，畢竟承乾宮還有幾個孩子呢。清兒前些日子就因為勞累生了病，如今若事事親為，晚上還睡不好的話……

可他猶豫並沒有用，也並不能拒絕，畢竟，孝大過天，更何況，太皇太後如今還在病中。

盛歡一瞬間就察覺到康熙的為難，她直接笑道：“勞太皇太後誇，臣妾看著您也不放心，今晚也想留下來呢。”

康熙走時，盛歡出來送人。

他牽住她的手：“清兒彆擔心孩子，有朕呢。”

“嗯。”盛歡點頭。

康熙抬手輕輕彆過她額角碎發，仔細叮囑：“有什麼事使喚宮人就成，彆累著自己了。”

“好。”

盛歡盈盈笑著點頭，在昏黃的燭光下，襯得越發柔軟乖巧。

美人就是美人，不論站在哪裡，都是如此奪人心魄。

更何況，那還是心裡有的人。

康熙極度不舍，卻也無法，最終還是離開了。

回到內室，太皇太後看著盛歡，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佟佳氏，你照顧得極好，今晚就睡在外間榻上吧，哀家讓人整理好了，若哀家叫人，你也能聽見……”

她一口氣拖得老長，然後竟有些微喘起來：“你向來細心，哀家這些時日有你照顧，也是鬆了口氣。”

她這虛弱的樣子，仿若盛歡不答應，馬上就能病撅過去。

可盛歡今天已經摸到了她的脈，除了一些老人的基礎病，啥事沒有，不過這種年紀的老人還是貴人若是裝起病來，太醫也不可能說沒病，畢竟年紀大了，什麼病都可以有。

而靈血的功能，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發作，畢竟她一來太皇太後就死了，可能會惹來懷疑，到底得等她走後，她才慢慢病死了才是。

不過如今做戲嘛，怎麼來都不為過。

“好。”

盛歡點頭，似乎也不在乎那個窄窄的榻，就算在乎，太皇太後還能放她走不成，她的話可不是商量，是命令。

深夜，太皇太後本想在晚間折騰人，隻不過沒想到，一閉眼，直接就睡到了天亮。

起來時，她有些懊惱，於是在洗漱時，就開始更強勢起來：“佟佳氏，你手輕，就由你來替哀家擦洗。”

絲毫不容拒絕，也不提什麼宮人，周圍伺候的慈寧宮宮人也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樣。

“嗯。”盛歡也沒拒絕，這戲呀，到底得好好唱。

現在受點委屈，才更能讓人相信，更何況不就洗臉嗎？給幾個崽洗得還少了。

到底不過就那些個手段。

果然，吃飯時太皇太後又作妖了，絲毫不讓盛歡離開，就要她喂，要她布菜。

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才讓人去吃飯，若盛歡真是普通人，恐怕會被折騰得夠嗆，怪不得董鄂妃照顧人期間落下病根來呢。

蘇麻喇姑還裝模作樣的安慰她：“我們主子如今病了性子變得有些古怪，還望皇貴妃娘娘見諒。”

盛歡搖頭：“本宮明白的。”

太皇太後可一點都不古怪，畢竟侍疾時，她從來都不需要從科爾沁來的她的親人，例如皇太後，例如慧貴人，隻找她想要性命的人。

於是晚上，康熙過來時，發現盛歡眼下不知何時竟有些青紫，看著很是有些憔悴。

可在太皇太後麵前，他不敢問，害怕一問之下，太皇太後會變本加厲，康熙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起來，太皇太後這回堅持讓盛歡侍疾的原因。

“朕宮裡還有事，明日再過來看皇瑪嬤。”康熙躬身起來，目光看向了盛歡，剛要開口。

太皇太後就揉著額頭打斷：“佟佳氏，替哀家揉揉腦袋，哀家有些疼。”

她都親自開口了，盛歡怎麼拒絕，上前來幫忙揉捏。

“哀家知道皇帝忙，天晚了，哀家也離不開佟佳氏，你早點回去好好休息吧。”

康熙無奈，盛歡衝他笑了笑點頭，康熙也就離開了。

回到乾清宮

康熙一點睡意都沒有，立刻吩咐：“梁九功，派人去查查，皇貴妃這兩天在慈寧宮，到底怎麼樣？”

到底是皇帝，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看著情報上寫的，皇貴妃的早飯竟到了下午才吃到時，康熙都驚了。

他的清兒，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可太皇太後儼然一副不放人的樣子。

康熙無法，隻能派了人暗中照顧，自己往慈寧宮跑得也更加勤了。

時間一晃，轉眼過去了五天，太皇太後也把盛歡留在了慈寧宮五天，五個日日夜夜，她並沒有發現，她的身子開始一點一點的不對勁起來。

而盛歡也覺得這個時間，差不多可以了。

於是當天，在康熙又到慈寧宮時，恰巧就看到端著水盆臉色蒼白的盛歡軟倒下身子。

“清兒！”

康熙大驚失色，連忙跑上前抱住她。

……

“萬歲爺，皇貴妃這是有孕了，可不足一月，近來…近來可能是太過勞累，作息不規律，胎位不…不穩，甚至，甚至還有小產征兆。”

吳琛戰戰兢兢，頂著康熙滿麵的冰霜，繼續道：“若不好好養著，此胎恐怕危險，而且皇貴妃前頭病才剛好沒多久，身子本就還虛弱，鬨不好，恐怕還會對皇貴妃的身子有礙。”

吳琛心裡罵人，他好不容易把皇貴妃的身子調理得好好的，如今經過侍疾這一遭，竟一朝回到解放前，最危險的是，皇貴妃如今還是懷著孕的狀態。

這之後的調理可是非常棘手的。

康熙拽緊手心，眸色暗下來：“好好照顧皇貴妃，需要什麼儘管提，朕隻要你調理好她的身子。”

康熙怎麼也沒想到，這才幾天而已，太皇太後就把他的清兒折騰得差點小產甚至還危及性命。

他心裡壓抑得難受。

看著吳琛，一字一句，很輕，似乎又很重：“吳琛，朕要皇貴妃好好的。”

“臣必定竭儘全力護好皇貴妃，護好皇貴妃肚子裡的小主子。”

盛歡懷孕的消息很快傳遍皇宮，皇家子嗣大過天，再來宮裡又不是沒有人伺候太皇太後，如今盛歡身子出了問題，康熙自然把人帶回了承乾宮。

慈寧宮裡

太皇太後靠在床頭，臉色有瞬間的陰沉。

“怎麼會如此，咳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裝病，這些天來身子竟真的不舒坦起來。

“主子，您怎麼一直咳嗽，莫不是真生了病？”

蘇麻喇姑連忙給她拍背。

太皇太後擺手，忍住喉嚨裡的癢意：“沒事，約莫是換季了，和往年一樣，一會兒讓太醫開副藥喝喝就是了。”

蘇麻喇姑聞言放心了，說起盛歡來：“主子，如今皇貴妃已經被萬歲爺帶回承乾宮了，這接下來該如何？”

想到盛歡，蘇麻喇姑有些欲言又止，這次本是最好的磋磨皇貴妃的時候，前麵幾天也已經循序漸進的進行了下來。

可她如今在萬歲爺麵前爆出有孕，甚至勞累過度導致胎位不穩，還有小產征兆，如今得好好休養保胎，若是這樣了還叫人侍疾，外麵的人怎麼看，宗室的人怎麼看，天下人怎麼看。

太皇太後又控製不住的咳起來，這回咳了有些久，停下來時，感覺心口都有些疼意。

她壓抑住，眸子微眯，道：“如今她既胎位不穩，想來聽到什麼消息，會很快崩潰，五公主那裡，找個時間儘快動手吧。”

太皇太後忽略掉身上的不適，淡淡吩咐。

這個時間誰說不好的，佟佳氏胎位不穩，明明正好。

盛歡這邊也嚴防死守，加上康熙本就派人保護，太皇太後的人一直沒得手。

大概七天左右，太皇太後的“病”徹底爆發，從裝的臥病在床，成了真的臥病在床。

甚至因為她前麵裝得太久，並沒有人發現她是現在才開始重病的。

病情來勢洶洶，太皇太後後麵已經虛弱得吃不下任何東西，也開不了口。

熬了沒一個月，這位大清的太皇太後，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