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蕭錦玉的安全著想,這一次,高長恭執意親自帶護衛將她送回了澗西胡同裡的“蕭宅”。
彼時,宅院中的人儘皆心憂如焚,鳳凰更是在帶蕭顯逃出妙法寺後,又折返回去四處尋找蕭錦玉的身影。
直到這一刻,看到蕭錦玉安然無恙與蘭陵王一道出現,眾人忐忑不安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這一日妙法寺中發生的事情雖說是驚心動魄,人心惶惶,但好在並未引起大的動亂,那些判亂的僧卒很快就被禁軍給控製抓捕了起來,後又交予廷尉審問。
前來參加辯難的大臣士子經曆了這場變故後,個個嚇得魂飛魄散,近段時日隻怕再也不敢出門。
因為他們知道這場動亂不會真的結束,始興王不會善罷甘休,他居然……在陛下就要下旨定罪之前自己率先逃了,接下來隻會是更加肆無忌憚的發起叛亂!
如今建康城片刻的寧靜隻會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短暫的安寧。
街道上已無來往行人!
……
始興王陳叔陵不敢再回王府,而是逃入了建康城東南角處的東府城。這裡亦是他秘密購買的一處私宅,專用於屯兵屯糧,多年來搜刮的民脂民膏已然讓他積累了不少財富,兵、馬、田地、宅子、女人,應有儘有!
無論身在何處,亦不忘享受。
此刻的他仍舊是美酒、美人在懷,雖然心情是糟糕到了極點,但不影響他及時行樂!
在一美人身上發泄了一通後,陳叔陵發現果然還是不行,竟然拔出佩劍,直接割破了女子的喉嚨。
“王爺——”
正趕回來複命的戴溫見到女子已是睜大雙目氣絕倒地,不禁駭得一跳。
“本王若是輸了,死了,所擁有的這些財富、女人又有何意義?除非本王能贏,坐上那個位置,否則這些女人全部都要給本王陪葬!”
“還有你們……”
陳叔陵轉過身,狠厲的目光投向了戴溫。
“如何?找到那個謝臻了嗎?”
戴溫垂頭,有些惶惶。
“無,末將搜遍了整個妙法寺,以及蘭陵王所在的使館,並未見到王爺畫中之人的身影,也就是那個謝臻!”
“未見?”陳叔陵憤恨,握劍的手都在發抖,他實在不明白,這個謝臻到底與他有何仇怨,竟是借辯難之由,想要在眾臣、士子、民眾麵前逼父皇定他的罪,而且還說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簡直可笑!妄想!
但卻也逼得他狼狽至此,再也得不到父皇的信任!
陳叔陵想了想,又問:“也許這個人會僑裝打扮,你就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人嗎?”
戴溫搖了搖頭,猶豫了好半響,才囁嚅唇瓣道:
“不過,蘭陵王新得了一美姬,美得跟仙人一樣,末將從未見過如此美之人,不忍傷她!”
此時在他麵前談美人,無疑於在他心口上紮針,現在再美的女人擺在他麵前,他也無能為力!
所以,這是在嘲笑他嗎?
“美得跟仙人一樣?那到底有多美?”他冷笑問。
戴溫已經感覺到了一縷危險氣息。
“王爺,是末將平生沒見過多少女人,所以見著這麼一個,便失魂了,末將失言!”戴溫趕緊改口說道。
陳叔陵陡地將還在滴著鮮血的劍狠狠的插在了地上,發誓般的咬牙切齒道:
“本王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定要將那謝臻抓來,本王要親自將他碎屍萬段,報今日之仇!”
“是!”
戴溫領命正要走,陳叔陵又喚了回來。
“對了,我父皇如何了?可有探得消息?”
戴溫再次猶疑了一刻,答道:
“陛下好似病了,臥榻不起,皇後娘娘正在詔禦醫們診治!”
病了?該不會……真的要……
“那就更加不能再等了,給那些王以及將帥傳信,本王要調動所有京畿兵馬,殺太子,直取建康台城!”
“是!”
戴溫惶惶離去,走出很遠後,腿都似在打戰。
跟著這樣一個性情暴虐的王爺真的會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和將來嗎?
現在又能召集到多少兵馬?多少王和將帥會響應他的號召?
戴溫心裡沒底,也很是惶恐。
始興王給他的錢財物帛確實不少,足夠他養活一族之人,但這命也同時懸在褲腰帶上,隨時可能掉腦袋。
……
蕭錦玉回到蕭宅之後,沒過多久,宮中竟然再次傳來皇後懿旨,宣詔她馬上入宮。
皇後言辭懇切,又隱有威懾,刻不容緩!
在此之前,宅中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有兩名年邁的部曲逃至宅中,向蕭顯表明身份,乃是蕭家雲隱公主掌控下的部曲私兵。
“雲隱公主竟然與始興王勾結,此次始興王意欲造反圖謀皇位,雲隱公主逼迫我們投身於始興王的軍隊之中,與之一同造反!”
“我們本就受她所下毒藥控製,這些年來,多名年老的部曲將也被她的人所替代,當年太子留下的那支親衛軍已然是麵目全非了。”
“不過,也還有忠於蕭氏真正家主的部曲將在,我二人便是不想再受那等惡毒婦人的控製,便是毒發身亡,也要帶著還未遭受其害的部曲逃出!”
“蕭七郎君頗有太子當年風範,我等願誓死效命於蕭七郎君!”
他說完,院外竟然有整齊的腳步聲轟隆而至,淩夜與鳳凰立時警覺的提緊了精神,作好備戰的準備,卻見是數十名部曲整列於院外,齊聲喊道:“我等願誓死效命於蕭七郎君!”
這些部曲身上皆有傷,看來是進行過一場血戰,才會逃命至此!
蕭錦玉走了出來,看向那兩名年邁的部曲將,伸出手。
“你們過來,我看看!”
兩名部曲見到她與蕭鸞一樣的容貌,儘皆驚訝喜道:“你是鸞女郎?是鸞女郎回來了嗎?”
“我不是!”蕭錦玉直接否認。
兩名部曲將臉上露出失望,旋即又想到什麼,問:“是她的女兒?”
蕭錦玉點頭。
“是,我是她的女兒,不過,這並非我本來麵目!”說著,她將臉上的假臉皮撕下,看向兩名部曲將,以及他們身後的部曲道,“這,才是我的真容!”
院子中頓時靜默失聲,在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蕭錦玉要在此刻顯出真容時,蕭顯亦走上前,說道:“不錯,她是我阿姐蕭鸞與韓將軍的女兒,所以容貌肖似韓將軍,大家不必疑惑!”
“她叫蕭錦玉,大家也要記住這個名字,而且,她亦繼承了其母親蕭鸞的醫術!”
頓了一聲,蕭顯又道:
“她能為你們二人驅毒治病,令你們不再受他人控製!”
最後一句令得兩位年邁的部曲將驚喜萬分的看向了蕭錦玉。
“是鸞女郎的女兒,也就是我們的小主子?”
“我等拜見小主子!”
院外再次響起齊聲高呼!
蕭錦玉喚了一聲阿沅,問:“阿沅,你的藥練得怎麼樣了?”
“嗯,好了,按照姐姐說的方法,阿沅在顯舅舅的指導下,一點也沒有懈怠,也沒有出錯的!”
“那好,拿一顆來給我嘗嘗!”
“好呢!”
阿沅去拿藥,蕭顯卻緊張了起來。
“不行,這藥剛練成,沒有人試過,你怎麼能嘗?”
“正因為沒有人試過,所以我要試!”蕭錦玉答道,又莞爾一笑,“顯舅舅放心,我自小便與阿娘一起練藥,嘗藥,已然有經驗,若有什麼不對勁,阿玉也能立即自救!”
更何況,蕭鸞已然將她女兒練就成了百毒不侵的體質,除了那不算是毒藥的催情藥!
阿沅將藥丸遞到蕭錦玉手中,整個院子裡的人都跟著緊張起來。
蕭錦玉拿起藥丸正要送入口中時,蕭顯仍是不放心的握緊了她的手,緊接著,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刻,竟然搶過藥丸自己吞了下去。
“顯舅舅!”
“蕭七郎君!”
兩名部曲將老淚縱橫,頗為感動。
“雲隱公主所下的毒,我嘗過,所以這解藥,也讓我來嘗最為合適,即便有什麼不對,不是還有你這位神醫在此嗎?”
蕭顯對蕭錦玉含笑道。
蕭錦玉無話可說,內心卻是暖意湧動。
過了好一會兒,蕭錦玉為蕭顯把脈,在眾人緊張的等待之中,她忽地展顏一笑,對蕭顯點了點頭。
“阿沅,將藥給這兩位伯伯吧!”
“好!”
阿沅極為開心的將練製的藥丸遞到了兩位部曲將手中,讓他們自行服下。
這時,蕭錦玉道:“雲隱公主給你們的解藥從來都不是解藥,相反,你們不服這所謂的解藥,毒性早就可解,正是因為你們常年服這種解藥,才讓你們身中劇毒,無藥可解!”
兩名部曲將眼露駭異,卻又聽她話鋒一轉道,
“不過,我給你們的這藥是新練製的辟毒丹,無論是什麼毒,都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