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竟然是趙桂菊。
她手裡端著一個六層食盒。
整個人的眼睛是紅腫的,人好像也瘦了一圈,甚至整個人也好像好了好幾歲一樣……
她進來就先擠出笑容朝陳藍點頭:“藍姐,你休息一會兒吧,我來接班。”
陳藍看了看我,點點頭:“那行吧,我先回場子了。”然後看向我:“有事兒叫我,彆叫你紅姐了,你紅姐這幾天替你賺錢呢,要忙死了。”
我點頭:“麻煩你了藍姐。”
見陳藍走了,趙桂菊笑了,笑著看著我道:“你醒啦?這幾天,我一點覺都沒睡,她們又什麼都不跟我說,我都擔心死了……”
我皺眉:“王二打工回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趙桂菊連忙道:“林子你彆誤會,我真不知道他回來啊,誰都不知道他回來,他回來,一點信兒都沒有,突然之間就回來了。連我都沒告訴,真的,我沒騙你……”
看趙桂菊的樣子,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我於是揮揮手:“沒事兒,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過,你不去照顧王二,跑過來照顧我,這好說不好聽吧。”
趙桂菊喪氣的把食盒放下,兩眼發直:“這個二逼,對你下那麼狠的手,我都聽說了,這回,李老大是肯定輕饒不了他的,他肯定得進去了。
“你這一出事兒,我家一下子就被李老大掏的空空的了,什麼車啊,房啊,甚至王二他爸他媽的棺材本,都給李老大掏出來了,他們不敢不掏。
“他們害怕李老大把他老兩口的老兒子,也就是我的小叔子的腿打折。
“所以,我倆指定得離婚了,不離婚還能乾啥?還房子都沒了,彆說我不想等他出來,就算我想等他出來,也得有個地兒讓我等不是,我還能趴在大馬路上等他啊?
“所以林子,我現在是完了,徹底完了,名聲徹底臭了,婆家回不來,娘家回不去,我今後咋活,還得靠你……
“所以我不來照顧你,我照顧誰呀?什麼好說不好聽啊,我現在還管得了那些嘛?我連我今後的死活都管不了了……”
我長歎一口氣:“你說你,當初就在一樓打打小麻將多好,哪有後來這些爛事兒。”
趙桂菊笑了,笑的很苦澀:“唉,這人呐,都上哪買後悔藥去啊,還說啥當初,要說當初,當初你要是不管我,我早投洮兒河淹死了……”
我輕歎了一口氣,又一個家破人亡的……
我於是點點頭:“行啦,你也用不著太悲哀,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活著就好,回頭,你就搬到我新買的王晶那院子裡頭去吧,給王來福他們做做飯。
“等場子這邊的客人進來,我在把你調出去,有底薪餓不死你,也有住的地方,回頭我把二丫她們也調過去,你們女人一起熱熱鬨鬨,日子就不冷清了,至於王香和楊嬌願不願意去住,那還得看她們個人意願。
“日子嘛,沒那麼好,但是也不至於那麼糟糕,咱北方離婚率早就超過百分之五十了,所以這事兒也沒那麼嚴重,看開了就好了……”
趙桂菊的撲簌簌的往下掉:“謝謝你啊林子……”
聽她說謝謝,我心裡有點不悅。
沒彆的,當你為彆人做了很多事,甚至很大的事兒啊,大多數人的反應是趕緊說謝謝,片刻也不願意等,趕緊說,很怕說晚了對方不願意。
但是其實,這恰恰是一種推諉和負恩的表現。
當彆人為你做了很大的事兒,那不是一句謝謝,就完事兒了的。
這事兒,你得記在心中,有了機會,你得回報。
咱不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吧,那你也得琢磨著有機會一對一的回報啊……
當人家對你做一件事兒,不是一句謝謝能夠頂的住的時候,這句謝謝,你就彆說,而是,要記在心裡……
當然我並不指望趙桂菊給我報什麼恩。
這件事兒在李學青的運作下,進行的很快。
半個多月的時間,就進入了審訊流程,蹲監獄是王二已經定下來的事情。
我在醫院硬生生耗光了王二的家財,讓他傾家蕩產之後,也出了院。
而趙桂菊的房子,在李學青詢問了我的意向之後,我堅決不要。
於是趙桂菊的房子被作價二十萬出手,變成了現金,劃到了我的卡上,作為被王二打了一悶棍的經濟補償。
這二十萬我是花不下去的,於是被我打到了備用金的卡上,做了定期。
儘管我和趙桂菊有一定感情,但是這感情還沒到二十萬一揮手就給她的地步上。
說歸說,鬨歸鬨,彆拿金錢開玩笑。
這世界就是這麼回事兒,不管什麼關係,要是沒有了金錢的加持,大多數的關係都是靠不住的……
繼老陳婆子之後,坎清河和趙桂菊這兩波子事兒,總算是過去了。
一切再次進入正軌。
這時候,賓館那邊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李學青告訴,客人這三兩天就過來,你給我準備好好的,對了你那破車換了吧,不用太高調,換個A8就行。
我說二手的行嘛?
李學青登時沉默……
我連忙說行行行,我整一台新的……
李學青說你可得了,瞅你那摳摳搜搜的樣兒,你彆買了,我那破奔馳你開去吧,正好我要換新的……
我大喜,連忙趕緊說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對他我可不客氣,說謝謝就算報恩了……
從醫院回來之後,孫麗紅當天晚上給我統計了一下賬單,累積結算了二十多萬元。
二丫更是抱著一個小書包,忙不迭的跑過來找我,跟我一筆一筆的指著她的小賬本,告訴我每天多少多少台費,最後還用計算機重新算了一下,攏共二萬多塊錢。
所以,我隻是住了一個月,出來之後,卡上就又多了將近二十五萬塊錢。
我是小廟裡的和尚,哪見過這麼大的香火。
而且,我這還是小頭,李學青那邊才是大頭……
我不由得感歎不已,這二樓的場子,還是一台隆隆作響的抽血機器啊……
就是不知道,在它隆隆做響工作的時候,多少個人和家庭,麵臨著瓦解和支離破碎。
趙桂菊不是第一個,坎清河也不是最後一個。
事實的確如此。
就在我出院回棋牌室的第一天,河西白虎店的金亮,就忙不迭的給我打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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