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也是魔道的,一個“也”字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已經無所謂了,施展了魔功,這麼濃厚的魔氣,傻子也能看出她是魔道的。
搞得暗暗承受痛苦的師春多少一怔,什麼鬼,老子剛從牢裡出來乾的第一票,就綁了魔道的人不成?
不過捅進象藍兒身體裡的刀子還是及時停頓了,對方服軟了,他也不想往絕路上撞。
其實他就是鳳池認知中的那個“傻子”,他是真不知道魔氣長什麼樣。
鳳池不說出來,他壓根就不知道鳳池是魔道的。
這一說見了鬼,把師春給搞鬨心了,而且是極為鬨心的那種。
而鳳池之所以有此論斷,是因為修為在她之下的人,基本上都扛不住她施展的魔音,此法名曰“魔吟”。
想扛住她的魔吟,一個是修為高過她才有可能,還有就是修煉了什麼至陽至正的功法,有克製的屬性。
可就算修煉了那般功法,修為跟她相差這麼大的,多少也會受點影響,在她施展的“魔吟”下不可能一點心神受挫的反應都沒有,應有的抗拒反應是起碼的。
根據她的經驗,唯一不受影響的可能,唯有對方修煉的也是魔功,而且是源性相近的魔功,不是雜牌魔功。
不是魔道雜牌的,那就隻能是法出同源的魔道三脈之一了。
若排除這個方麵,那隻剩一個可能,這家夥隱藏了實力,修為遠高過自己,可能嗎?反正她是排除了這個可能。
聞聽此言,麵含苦楚的象藍兒亦目光閃爍,倍感意外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屈辱,因三脈的競爭關係,而她又是其中一脈的聖女。
至於師春,已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對方的話。
順勢應承下來能保命的話,他的道德水準很低的,不介意冒充魔道的人,還可以拉著吳斤兩一起冒充,總之先活下來再說,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問題是,他對魔道的事情僅僅是聽說了一二,壓根不清楚,連基本的輪廓都不知道,隻要就這事一討論,他立馬就得露餡。可以很正式的說,他連冒充魔道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對方提及的“連山”和“歸藏”他倒是有所耳聞,據說魔祖創立魔道後,開枝三脈,分彆是連山、歸藏和天易,魔道分崩離析敗亡後,在正道的不斷打擊下,三脈早已銷聲匿跡了。
至於如今的魔道是個什麼情況,他完全是一無所知。
問題是自己怎麼這麼倒黴,這都能撞上?
他很想跟對方說,我把人放了,你們能不能放過我們?
可又知道這是癡心妄想,人家那一夥可是天庭嚴厲打擊的存在,洞穿了人家的身份,人家不弄死你才怪了,搞不好能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他在流放之地統禦東九原與各方對抗,那也是爾虞我詐中扛過來的,一些名堂是懂的,深知這些躲在陰暗處的人才是真正的讓人防不勝防。
還有就是,不小心隱隱約約已經飄到了邊上的淡淡黑霧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靠近自己後,會讓自己莫名有些興奮?
那是一種天生的好感。
可他依然唯恐有詐,他施法屏住了呼吸。
可見鬼的是,他周身毛細孔竟然一個個嘣嘣嘣的自己打開了,自我大快朵頤地暢吸了起來。
他猛然一驚,以為自己著了魔道的暗手,正欲威嚇對方,體內卻又陡然出現了異象。
他體內法力中的某一股東西,似乎被激活一般,居然在自行運轉。
細品又不像是自行運轉,而是那股莫名興奮的感覺刺激了自己下意識運轉功法。
吸收進體內的黑霧隨法運轉消沒後,極大刺激了他的身心,給了他一種舒坦得想發出呻吟的愉悅感,一種勾動靈魂的歡愉感,撫慰著右眼功效所帶來的苦楚。
最令他吃驚的是,昨夜磕藥過量,磕了三顆,殘餘在體內的藥力居然讓他感受到了昨夜怎麼都感受不到的藥效。
一直穩固如死水般平靜的修為,竟然有了撼動感,搞的他有點衝動,想撒手放了象藍兒細細感覺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偏偏大敵當前,性命攸關,他哪敢放鬆警惕。
鳳池等了半會兒,見對方遲遲不答話,還在那神情古怪的變幻,不由皺了眉頭。
她可以等,聖女等不了,傷口一直在流血呢,想靠這下作手段故意折磨聖女不成?不過還真彆說,這廝還真有可能乾得出來,連青樓贖人轉賣的事都能乾出來,連那些個魔道都不屑的下三濫手段都能使出來,還有什麼是乾不出來的?簡直是魔道之恥!
她當即喝斥道:“回話!”
好吧,師春還得博一線生機,試著問道:“你是‘天易’一脈的?”
魔道三脈,人家能問出是不是連山和歸藏的,唯獨不問天易,那就有可能是天易咯。
鳳池驚疑道:“你真不知道我們底細?”
師春正色道:“我若知道你們底細就不碰你們了。”
鳳池又驚又怒,“你不知道我們底細就敢冒然動我們?”
兩人在理念認知上起了衝突。
她隨後又指著對方手上在滴血的斷刃,“王八蛋,你先把刀從我家小姐身上拔出來,給她止血!三脈已約定不能再自相殘殺,要凝聚力量,隻能公平競爭,否則共討之,你這算怎麼回事?”
師春反問,“我弟兄怎麼回事?”
鳳池:“沒事,死不了,醒過來就好了。拔刀、止血,你沒聽到?”
魔道惹不起,師春現在是真不想得罪她,還挺配合的,喊道:“你轉過身去。”
咬牙切齒的鳳池拿他沒脾氣,誰叫人家手上有人質,硬著頭皮轉過了身。
師春手速飛快,拔刀、點穴止血一氣嗬成,不過短刃最終還是抵在了象藍兒傷口附近,嘴上道了聲,“好了。”
這個時候,雙方才有了那麼點同道中人的味道。
回頭轉身的鳳池第一時間觀察了下象藍兒的傷口,見確實控製住了,遂再次質問,“你到底是哪一脈的?”
師春是真想冒充魔道中人混過去,可實在是一竅不通,壓根沒有混過去的可能,隻會弄巧成拙,隻能歎道:“我的底細你也清楚了,剛從生獄那牢裡放出來的,流放之地土生土長的,怎麼可能是魔道的。”
“嗤。”鳳池不屑,她太清楚魔道的手段了,預製幾個身份乾淨的人,以備後用,太正常不過了,流放之地的土著怎麼了,安排起來很難嗎?她譏諷道:“來,我給你個證明自己不是魔道的機會,隻要你真能證明你不是,我保證放過你們。”
師春小心應對著問:“怎麼證明?”
鳳池擺了擺下巴示意那已經淡淡繚繞在其周身的黑氣,“魔氣,大口吸幾口就能證明。”
這話太誘人了,師春還沒來得及回應,隻是瞥了眼剛好飄到眼前的黑氣,便忍不住鼻翼和嘴角同時一歪,重重吸了一氣入肺腑。
然後感覺好爽,又忍不住左右擺頭多吸了好幾口,體內修為起的波瀾也明顯了,明顯能助其提升修為。
這是魔氣?師春一邊吸得好爽,一邊心驚肉跳,反複捫心自問,老子吸收的居然是魔氣?
修為停滯兩三年不得寸進的問題,居然就這樣找到了解決辦法,他確實有些難以置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
雖滿心惆悵,可看到有黑氣飄過來,那爽的感覺下意識令他鼻翼、嘴角又同時一歪,又忍不住吸了道。
“哼哼。”鳳池直接冷笑出了聲,“你修為再高,也不可能高到肺腑納魔也能不受任何刺激的境界,吸著魔氣當空氣,還敢說自己不是魔道中人,騙鬼呢?
我就說嘛,一個流放之地剛出來的,怎麼可能衝無亢山去,敢情跟我們一樣,都盯上了無亢山。到了這個時候再瞞還有意思嗎?說吧,到底哪一脈的?”
師春真想求她彆說了,有點受不了這刺激,身心都是麻的。
他想起了自己修煉的功法,東九原八叔親傳的,一開始是讓自己背記功法,一個字一個字死記硬背下來了,卻不知是什麼意思,反正就是照著八叔教的練,直到後來真的識字了,才理解了自己背的功法。
功法名詞中確實掛了好多“魔”字,自己原來還以為是除魔的,譬如“解魔手”之類的,以為是解殺邪魔的意思,如今看來,壓根就不是那回事。
原來“浴魔功”是正兒八經的魔道功法,看來還是讀書讀的少,得多讀書啊!
八叔也是書讀的少啊,在那胡亂教。
以後這功法絕不能對外有絲毫張揚,否則就是活得不耐煩。
打打殺殺混了這些年,今日方知我是我,原來我自己就是魔!
他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吳斤兩,想起了當年和吳斤兩曾經有過的除魔衛道的戲言,若知道了他就是魔,不會被吳斤兩看不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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